說是休整,其實就是到後邊兩千米左右的一個小村臨時駐扎。打了這麼多天的仗,天天都在生死之間度日,大家都神經一直緊繃著,身體更是累極了。五連官兵們洗洗涮涮以後就開始睡覺,他們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恢復過來。
經過這麼多天的戰斗,五連只剩下了一百零八人,其中十來個帶有輕傷。
睡醒以後的小六子自嘲道︰「一百零八個?咱們現在就是一個水泊梁山了。」
李青林道︰「咱們可比不上梁山好漢,梁山上還有好幾個女的呢,咱們都是爺們,純粹就是一百零八個和尚。」
張二苟詭笑道︰「老大,咱們是不是在附近搜索一下,看看有沒有尼姑庵什麼的,免得你那個啥,啊?」
李青林月兌下腳上的鞋作勢要砸過去,張二苟拉上小六子就跑了,二人一路上還嘻嘻哈哈笑個不停。
要說那些需要買戰利品的那些人真有本事,五連剛剛住下他們就跟上來了,小六子手里的東西很快就月兌手了,李青林安排他買的肥豬肥羊也由這些人從後方送來了。
隨後的幾天里,炊事班包家發大顯身手,五連的兵們似乎天天都在過年。伙食好了,訓練也必須跟上去。在老兵們的帶領之下,除了那些需要靜養的傷員,後補充進來的新兵整天都在進行單兵戰術和班排小組攻防訓練。
這里離前線並不遠,頭頂上不時有鬼子飛機飛過,前線的槍炮聲也清晰可辨,這些都時時刻刻提醒著人們戰爭很近。已經打過幾天仗的新兵們很賣力地訓練,殘酷的戰場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他們——只有好好訓練才能多殺敵人,這樣才能活得久些!
五連相對平靜的日子並沒有過多久,四月二十七日夜,日軍磯谷師團再次偷襲虎皮山陣地。
日軍連續兩三天都將重點放在了第二師方向,虎皮山陣地一直沒有受到大規模進攻,接手的一四九團于是有點松懈了。二十五師工兵帶來的地雷數量不多,這些地雷在上一次被偷襲的鬼子引爆了不少,這幾天又被鬼子炮彈引爆了不少,陣地前的地雷陣出現了很大的缺口。
二十七日剛剛入夜,日軍以一股兵力進攻半步店子,以多股兵力偷襲虎皮山陣地。
夜襲一般都選擇在下半夜守軍最想睡覺的時候,而日軍這次一反常態,天黑時分就潛入前沿,入夜不久就發動了進攻。
日軍的攻勢很猛,一四九團被這次夜襲徹底打懵了。虎皮山陣地向敵的斜面被日軍佔領,連李青林他們以前守衛的半步店子也被敵人佔據了好幾間房子。
二十七日夜零點,師部命令還在休整中的一四五團立刻增援前線。
五連很快沖到前沿,此時日軍離戰壕很接近,一四九團的士兵已經顯得很慌張。
越是在最危險的時候越能體現部隊的訓練水平,五連沖上來以後並沒有一窩蜂的沖向敵人,也沒有象一四九團那樣死守戰壕,而是自覺采用班排小組戰術向日軍發起了對攻。
五連的戰士們在班排長和老兵的帶領之下,他們三人或者四人一組,小組之間互相掩護,逐層推進,向敵猛攻。不一會工夫,五連當面之地就被打退回去。
與此同時,一四五團其他部隊表現也很出色,日軍受到這支生力軍的猛烈打擊,最後被壓制到斜坡的半山腰,虎皮山防線暫時穩定了下來,守軍在山頂。
二十八日凌晨兩點,穩定下來的二十五師突然發動了大反攻,並且使用的是密集炮火對敵人進行殺傷。
這次二十五師將火力區域進行精確劃分,對近距離的日軍使用手榴彈炸和六零迫擊炮,對山腰至山腳處日軍使用八十二毫米迫擊炮,對更遠距離的鬼子使用博福斯山炮和野炮進行遮斷炮擊。一時之間,天空布滿了炮彈飛過的火紅彈道,地面上到處都在爆炸,爆炸聲震耳欲聾。
這種由近及遠的的炮彈雨組成濃密的火網,各種炮彈傾瀉在鬼子們的頭上,鐵與火幾乎同時籠罩了陣地前沿。處于野地里的鬼子藏無可藏、躲無可躲,一個個鬼子在彈雨中倒下,殘肢斷臂和破槍爛刀被拋向天空。
半個小時的密集轟炸之後,二十五師又從正面及兩翼派出小股部隊對殘余的鬼子發動突擊。兩個小時以後,陣地前沿的鬼子被徹底擊垮,他們又退回到原來的出發點。
五連也參與了正面突擊,天亮回來時李青林清點了一下人數,五連還剩下九十七人,經過這一夜的戰斗,五連又傷亡了十一人。
鬼子跑遠了,小六子打掃戰場就不必匆匆忙忙了。鬼子的尸體很多,小六子他們的收獲很大,士兵們的口袋都裝得鼓鼓囊囊。
「哥,這些鬼子怎麼都只有一只手?」小六子突然喊道。
李青林走過去一看,原來很多戰死的鬼子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的斷口處很平整,明顯就是被刀砍下去的。
「鬼子帶不走戰死者尸體,只好將他們的一只手砍下去帶回去。」李青林道。
打退了日軍的偷襲,一四五團回到後便繼續休整。出發時還是一百零八人,幾個小時後回來就少了十七人,駐地顯得少了很多人,大家心情都很不好。
午飯的時候幾個排長聚到李青林的臨時連部,小六子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壇子酒,中午的伙食不錯,幾個人在連部喝起了悶酒。
大個子喝著喝著就發起了牢騷,道︰「咱們從去年就開始打鬼子,這仗也算是打了不少。咱們中國的的隊伍比鬼子多,咱們這些當兵的也賣命,可咱們越打越向後,眼看著半個中國就沒了,這到底是怎麼了?」
張二苟接話道︰「老大,咱們四月份打仗雖說也死人,可那時候是咱們把鬼子殺得屁滾尿流。這幾天這幾仗打下來,特別是昨天夜里那一仗,可真懸。五十二軍還是五十二軍,鬼子也還是上個月和咱們交手的鬼子,我怎麼覺得這仗打得這麼別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