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林想了想,道︰「他們想取得更好戰績的想法雖然無可厚非,但是隱藏的危險太大。畢竟這是需要高度保密的行動,而日本顧問就在身邊,一旦他們走漏了風聲,那就不是戰果大小的問題了。其實我認為他們只要起義反正,並將隊伍拉回到咱們這邊就算是成功了,畢竟這件事在政治上的意義比實際上的意義更大呢。」
陳虛雲低頭想了想,道︰「李長官,你說的很對,反正起義在政治上的意義確實比實際上的意義更大。我明天就回縣城,將這里的事情向家里匯報一下,看看家里對這件事有什麼最新的命令。」
李青林笑道︰「我明天早上去送野川去搭順路汽車,你正好可以我們搭順風車進城。」
此時從彰德到開封,並沒有直達的火車,因為火車旅客眾多,因此彰德長途汽車的車站就設立在彰德火車站附近。鬼子佔據彰德以後,為了便于檢查旅客和貨物,他們將火車站以及汽車轉運點合並在一起,進行統一檢查。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和陳虛雲搭乘送野川去彰德火車站的便車進城。野川因為才策反李福和部有功,並且在顧問的位置上也算是盡心盡職,機關為了獎勵有功人員,于是將他調進省城機關總部工作,因為今天有一輛卡車要到開封去,野川預訂的出發時間就在今天。
從彰德調到開封算是高升了,野川離開時他的手下和偽軍軍官們送了不少禮物,卡車車廂里除了李青林、野川和陳虛雲,剩下的都是捆扎得整整齊齊的大包小包。
「野川君,你在支那人人緣不錯啊。」李青林順手扔給野川一支香煙,打趣道。
「哪里哪里,是他們實在太客氣而已。」野川將李青林和自己將香煙點上,並謙虛地說道。
「野川君,我听說原來在鄭縣的吉田愛子也要調到鄭州,不知道會不會和你在一起上班啊。」李青林轉換話題道。
野川聞言一愣,道︰「這我還真沒有听說過。前段時間听說她和竹下課長鬧了不小的矛盾,真沒想到她還能調到省城去。」
李青林笑了笑,猜測道︰「也許愛子的家族有很大的背景,一個小小的課長對于她來說實在是像一只小螞蟻一樣呢。」
對于這一點,野川倒是深有同感︰「小林君說得對,竹下課長的前任田中課長就是先例啊。田中課長當時犯了那麼大的錯誤,如果不是你最終帶回了那份地圖,再加上他家族勢力大,他早就該向天皇剖月復自殺了。」
李青林笑道︰「野川君,我這也是提醒您,以後見到愛子,一定要對她客客氣氣,這對你有好處啊。」
「小林君,真的很感謝您的提醒,你這個朋友我今生交定了。對于愛子小姐,我是絕對不會得罪她的。」野川很肯定地說道。
「見到愛子小姐,請代我向她問好。」李青林道。
「一定,一定。」野川回應道。
其實李青林和愛子並不熟悉,他之所以要讓野川向愛子問好,就是為了讓愛子知道有個小林俊二的存在,並且讓愛子明白,這個小林俊二還是野川的好朋友。
李青林相信,吉田愛子到中國之後這麼長時間,見過的人員眾多,可能不一定想的起來小林俊二是誰,但是只要野川或者木村千代子多次在吉田愛子面前多次提及小林俊二這個名字,愛子最終會認定這個小林俊二就是自己人。
至于說為什麼要讓吉田愛子對小林俊二放心,李青林自己也說不出來有什麼必要,但是抗戰整整有八年時間,以後李青林說不定還需要利用吉田愛子這條線。
說話間,汽車已經到達了彰德火車站。彰德火車站和汽車轉運站作為平漢線上重要的交通要點,鬼子自然要特別重視,他們彰德火車站駐扎了一個日軍守備小隊和一個偽軍中隊,在火車站的進出口處架設欄桿,並對所有進出站人員實行了嚴格的檢查制度。
野川因為隨身帶了大量的行李,這輛汽車必須要進入汽車暫停地點,再將這些大包小裹搬運到下一輛汽車的車箱里。
李青林想起自己身上有一個野川前天發的那個綠本子,也就是佐藤機關的那個特別調查證,他現在正好有這個機會可以拿出來試驗一下,看看這個特別調查證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雖然這輛卡車車頭插著一面小太陽旗,但是在火車站貨場的入口還是被鬼子哨兵攔截了下來。李青林搶先跳下車廂,並順手從懷里掏出那個證件,隨手遞給了站崗的鬼子哨兵。
攔截汽車的鬼子哨兵是個老兵,看軍餃是個下士伍長。他接過李青林遞過去的那個綠皮小本子,再仔細檢驗了一下真偽,並按照證件上的照片和李青林本人比對了一下,然後將證件細心合上,最後雙手交還給李青林。
等李青林接過證件,鬼子伍長揮手示意守在欄桿處的偽軍將欄桿生氣,接著「啪」的向李青林敬了一個禮,道︰「歡迎光臨彰德火車站,請進!」
李青林心中暗喜,看來野川所在的這個佐藤機關還是很有實力的,他們發出的這個證件確實很有效。
將那個證件放進口袋里,李青林向鬼子哨兵還了一個軍禮,然後轉身跳上了卡車的後車廂。
卡車順利的開到了裝運貨物的站台上,車站里的一些中國苦力們開始將野川的行李搬運上那輛軍車的車廂。
去開封的卡車還要半個多小時才開動,李青林借口自己還要準備和人談生意,提前向野川告別了。
李青林今天要談生意的不是別人,而就是潘可為,他們的見面地點就在西大街的萬福茶。
潘可為在萬安縣城是有一個據點的,那就是來福客棧。在日軍攻城的轟炸中,來福客棧也遭受了一些損失,但是等事態平靜下來以後,軍統悄悄派人將這個客棧修好了。
來福客棧作為軍統的聯絡點已經存在了好幾年,潘可為現在也不能確定來福客棧有沒有被鬼子的情報部門所掌握,因此他和陳虛雲的接頭地點是在一處相對公開的場所,那就是西大街的來福茶。
李青林一副大老板的模樣,陳虛雲扮演的就是管家,潘可為假扮成一個跟班,是跟隨一個名叫符子華的皮貨商來的。
要說這「小林俊二」還確實在第一軍預定了一筆生意,那就是盒子炮的皮槍套和彈藥包。
能配備盒子炮的都是那些下級軍官,他們所使用的盒子炮還是以前帶過來的,也就是山西閻錫山兵工廠生產的「大眼盒子」。這種盒子炮除了口徑較大以外,其他的完全仿照德國貨,連槍套也是那種木制的盒子。
木制的盒子除了平時可以將盒子炮貯藏在里邊,如果戰時需要時,這種木制盒子還可以安裝在盒子炮的把手上當抵肩槍托使用。
駁殼槍在中國大量使用,中國人在實戰中找到了很多辦法來抵消駁殼槍射擊時槍口猛烈上跳的缺陷,比如采用平握槍把射擊的方式。因此在實際的作戰中,這種增加木托抵肩射擊的方式極少使用。因此很多下級軍官開始嫌棄木盒子的丑陋和不方便,喜歡換成美觀的簡易皮制槍套和彈藥包。
陳虛雲和第二師、第三師談成的就是這種皮制槍套和彈藥包,因此,他必須要向皮貨生產商談判訂貨,這也給了他向上級匯報的一種最好的掩護。
既然要談生意,那就要有一個談生意的樣子。
萬福茶的規模不算小,底下是大堂,擺著十來張桌子,里面還有半截子的木,上算是雅座。李青林他們選擇在上這種半公開的場所會面,也是做出一種半公開的樣子,為的就是掩人耳目。
李青林自然還是小林俊二的身份,目前他算是「太君」,那自然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在符子華面前,李青林擺出一副日本人那種目空一切的架勢,只要符子華提出的價格,李青林就絕對攔腰斬半截。
符子華在生活中還真的是一個皮貨商人,雖然現在為軍統服務,但是他談起生意來特別認真,李青林的傲慢態度氣得符子華話都說不出來,幾次三番都想起身走了算事。
倒是陳虛雲和潘可為顯得很像是伙計的樣子,見二位老板話不投機,總是將二人拉在一起,然後坐下來談。
此時正是上午時分,茶里還有幾個閑人在喝茶吃點心。這些人倒不一定是什麼壞人,但是老是留在身邊也不是很安全。李青林心生一計,突然裝著發怒的樣子,拍著桌子用日語大聲地叫罵起來。
李青林一開始還是用中文裝模作樣的談生意,現在突然開口說起日語來,並且那種囂張狂妄的樣子看上去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日本人,于是茶里的茶客們害怕了,有些人悄悄站了起來準備趁機偷偷溜出去,畢竟現在是在日本人佔領之下,誰也不想無端惹上什麼麻煩。
見其他的客人要走,這時茶的老板慌了神。
他不敢因為有這個日本人在茶里而影響自己的生意,更不敢得罪這個蠻橫的「日本人」,于是老板陪著笑臉上了,十分「熱情」地邀請李青林他們到單獨的雅間去談生意。老板還一再聲稱,今天的茶錢和點心錢全部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