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牧馬人越野車停在溫家別墅小院外,葉崢嶸推門下車,手中煙未抽完,便沒著急走進小院,幾十年的老煙槍溫子清為老婆女兒著想,在家里盡量少抽或不抽,葉崢嶸哪好意思堂而皇之叼支煙。
就算溫家三口對他另眼相看,他也不能肆無忌憚抹黑自己的形象。
別墅的門開了,溫彤穿身淡粉色寬松的居家服裝,踢著可愛的兔八哥拖鞋,三千青絲隨意披散,清純俏皮,又有幾分小女人的嫵媚,葉崢嶸凝視愛他愛的無法自拔的丫頭,情不自禁笑了。
如果說征服美人像征服江山那麼愜意的話,被溫彤當寶貝一樣珍惜在意,莫大的享受啊。
小妮子雙手使勁拽牽引繩,一百來斤的身子仍被體型巨大的大白熊帶著前沖,見院外葉崢嶸嘴角叼煙,幸災樂禍微笑,繃緊小臉假裝生氣呵斥狗狗,狗狗置若罔聞,活蹦亂跳拖著很沒面子的溫彤,屁顛屁顛躥向葉崢嶸,搖頭晃腦擺尾巴,吐著舌頭。
「臭大雄,我給你買零食,給你剪指甲,帶你洗澡美毛,你怎麼這樣?沒一點良心,小心倆月不給你吃肉。」
溫彤氣鼓鼓威脅狗狗,逗樂了葉崢嶸,煙頭彈進路邊垃圾桶,隔著柵欄牆揉捏憨頭憨腦的狗狗,笑道︰「丫頭,服了吧,還是你男人招人喜歡,人見人愛,車見爆胎,狗見了都樂呵,說明你有眼光呀。」
「切!」溫彤白一眼故意自我陶醉的葉崢嶸,仔細想想父母對面前男人的態度,確實如他所說,人見人愛,似乎父母已將這混蛋當半個兒子,貼切點說是將她的葉子當成不折不扣的溫家女婿。
小妮子嫉妒當然不是,任何女人都希望自己相中的男人得到家人的認可,自己的愛情得到家人的祝福,沒有女人願意在家人和男人之間做二選一的艱難抉擇,溫彤何嘗不慶幸自己的眼光。
葉崢嶸輕飄飄翻越柵欄牆,幫溫彤拉住活蹦亂跳的狗狗,問︰「小豬,你家狗怎麼叫大雄?你爸起的名?」
溫彤聞言小臉騰的紅了,支支吾吾,她老爸這只公大白熊每次發情,喜歡壓住她屋里那布做的機器貓,亂叫亂頂,所以她給狗狗起名大雄,心想把這段隱情告訴身邊男人,估計大混蛋能笑噴了。
大雄和機器貓純潔友誼是眾多八零後的美好回憶,居然被小妮子演繹成斷背之交。
小院內,葉崢嶸和溫彤逗弄「大雄」,房內親自下廚的李霞忙里偷閑,給老公溫子清打電話道︰「子清,再有半個鐘頭飯菜上桌,大哥二哥大姐他們也快到了,你路上別耽擱了,讓一大家人等你可不好。」
「知道呵呵」
奧迪A8寬敞舒適的後座內,溫子清笑呵呵掛斷電話,側目欣賞西京主干道的繁華,哼唱京劇《智取威虎山》的段子「今日痛飲慶功酒,壯志未酬誓不休。來日方長顯身手,甘撒熱血寫春秋。」
腔調圓潤有力,功底不俗,悠然自得雄心勃勃的溫子清哪像待罪之身。
三年半有期徒刑加緩期兩年執行,實在不痛不癢,追繳一億罰金,對西京首富溫子清而言,九牛一毛,兩億三億哪怕十個億他願意出,交了這錢,等于和十年前的斑斑劣跡一刀兩斷,再無瓜葛,無債一身輕!
以後,對手休想挖他老底,對付他。
開庭宣判後,他溫子清就是清清白白的正經人。
路口亮起紅燈,中庸低調的奧迪A8剎車,兩百多萬的奢侈玩意,氣質非同一般,三米多長的軸距使A8比周圍各式各樣經濟型轎車長了近四十公分,這長度足以使汽車發燒友流哈喇子艷羨。
好在A8走中庸的商務路線,外形不太扎眼,這正是溫子清不坐勞斯萊斯幻影只坐這輛奧迪上班的原因。即便如此,眾多路人的目光定格A8車身,綠燈亮起的剎那,A8後座車窗自動爆裂。
玻璃渣子散落一地。
突然發生的詭異一幕,驚呆不少路人。
少了一層貼膜車窗玻璃,車後座,溫子清半個身子幾乎完全暴露路人視野中,同樣,落在有心人眼中,路邊兩棟高層建築間隙之後兩百米左右距離,一棟六層大樓的樓頂,潛伏多時的冷酷男人甩了甩三七分的及肩長發,面無表情從容不迫地將彈夾中第二粒子彈推入槍膛。
動作不溫不火,卻透著令人心寒的洶涌殺機。
修長而極富金屬質感的槍身體現歐洲軍工技術的細膩和精湛,這支被譽為世界單發最準的瑞士SSG3000狙擊步比起國產88式更像一件值得收藏的藝術品,但它絕非花瓶式的擺設,在優秀狙擊手里,它是殺人利器。
冷酷男人瞄準,毫不猶豫扣動扳機,射殺目標是他的工作,他從容的好似沒任何壓力和不安。
噗!
消聲器使槍聲變得異常低微,與都市的喧囂融為一體,幾不可聞。
實行槍支嚴管的地域,有人用這麼一支槍,射殺三百米外的目標,堪稱驚世駭俗,正因為這樣,奧迪A8車窗爆裂,人們的眼神多是迷茫不解,然而有一人意識到危險來臨,溫子清的司機李長天。
玻璃爆裂的瞬間,李長天嘶吼「溫總趴下」的同時不顧前邊一長串等紅燈的車,按下電子手剎,狠踩油門,車子發了瘋前沖,頂撞前邊的大眾帕薩特,導致左拐道十幾輛車連環相撞,砰砰的撞車聲不絕于耳。
可是,李長天反應再快,快不過子彈,A8後座仍然濺起一抹刺眼猩紅。
被路邊兩棟高層建築遮擋大半身子的六層大樓,樓頂放冷槍的冷酷男人撇撇嘴,笑罵︰「FuCK!」
………………………….
溫家人本來等溫子清回家吃飯,結果等來溫子清被送醫院急救的消息,葉崢嶸開車載著溫彤李霞趕往省人民醫院,外科手術室外,匆忙趕來的三人和李長天踫面,李長天講述經過,好在子彈沒擊中溫子清要害,葉崢嶸長噓一口氣。
溫彤李霞听完,一陣後怕。
「狙擊手」
葉崢嶸念叨這熟悉的詞,皺眉沉默,他十分了解狙擊手的強大,如果被一個狙擊手盯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挨槍子,是那種隨時隨地面臨死亡的無形壓力,夜以繼日飽受恐懼煎熬,普通人等不到挨槍子,精神多半崩潰,發瘋。
放眼西京,欲殺溫子清而後快的人屈指可數,王威,李明明,葉崢嶸果斷排除後者,攀爬到西京市長顯赫位置的精明人,絕不可能拿自己的仕途快意恩仇,那麼只剩下以狠辣著稱的王威。
「葉子,你要保護我爸。」
溫彤雙手緊緊握住葉崢嶸粗糙右手,急得兩眼淚汪汪,這一刻,她不相信親戚,不相信她父親那些朋友和兄弟,只信葉崢嶸,葉崢嶸重重點頭,接受溫彤的愛,便背負了男人的責任。
手術完,溫子清昏睡快兩個小時,葉崢嶸始終陪著溫家娘倆,李長天守在病房外,擋下來探望的人。
「我不能死,不能死,我還沒等到女兒結婚,還想給他們小兩口抱抱孩子老李我死了,你一定很傷心,我不是個好丈夫」
病床上的溫子清迷迷糊糊說夢話,李霞的出生年月,比溫子清大幾個月,這些年溫子清一直喊李霞老李,不怎麼入耳的稱謂,卻吐露夫妻間的深厚感情,李霞無法控制情緒,哽咽出聲,溫彤跟著抹眼淚。
葉崢嶸默不作聲,琢磨如何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