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彤內心除了恐懼、害怕、悲傷,還有自責,深深的自責,小妮子覺得自己就一個沒用的累贅廢物,總給她寶貝葉子添亂惹麻煩,拖後腿,再一再二再三,意外屢屢發生,她真怕心愛的人厭煩,充滿淚水的美眸凝望葉崢嶸,滿含歉意。
而此時葉崢嶸比溫彤更難受、更愧疚、更心痛,作為堂堂七尺熱血男兒,保護不好自己的女人,是奇恥大辱!
想想那些為心愛女人血染江山,殺人無數,身敗名裂,乃至甘願遺臭萬年的痴情男人,葉崢嶸汗顏,慚愧的很,深情注視溫彤,溫柔道︰「又讓寶貝受苦,你男人不好,你男人沒用,你男人是廢物,是混蛋。」
葉崢嶸說到最後,狠狠抽自己一巴掌,發泄心中憤懣和愧疚,溫彤淚流滿面哽咽搖頭,連聲說「不是」,響亮耳光像抽到她心頭肉,心好疼,好酸。她愛的男人願意為她死,願意為她吃任何苦,怎麼不好?怎麼沒用?
誰說她男人沒用,她絕不給對方好臉色,哪怕親生父母。
如果溫子清李霞兩口子知道寶貝女兒想些什麼,估計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其實女人墮入愛河那刻,胳膊肘已經往外拐了,溫彤心目中,葉崢嶸的地位無可取代。
屋外,一輪血紅朝陽冉冉升起;屋內,死人,鮮血,綁匪。
充滿死亡和血腥氣息的破樓內,葉崢嶸和溫彤旁若無人,眉目傳情,藏身溫彤後用槍頂住溫彤背心的許飛一時間成了屋里多余的人,這小子尷尬咳嗽兩聲,意思我這綁匪還在,你倆先打住,咱們干正事。
葉崢嶸眯眼,深邃黑眸殺機涌現,握槍的手緊了緊,又放松,換別人被綁架,只要許飛露一丁半點破綻,絕對毫不猶豫開槍射殺,現在深陷險境的是溫彤,葉崢嶸相信自己的槍法,但更愛自己的女人。
兩個男人隔了個女人對峙的節骨眼,外屋用硬紙板和爛布子遮擋的木窗,被撞的分崩離析,破爛東西散落地面,丁零當啷,兩名重裝特警順繩索突進屋內,與此同時,四名特警從正門攻入,行動迅速。
可惜,特警們姍姍來遲,六人戰斗小組瞧清屋內情況,驚得面面相覷,雖然拉風面罩遮住他們的臉,沒法看表情,但從他們眼神就能察覺內心多麼驚訝,好歹是特警,六人沒一直驚訝下去。
三人舉槍瞄準葉崢嶸,另三人指著溫彤所在的方位,齊聲喊︰「不許動,全放下槍!」
「你們進來前,不能用微型探頭瞅瞅屋里什麼情況?萬一嚇得綁匪緊張開槍怎麼辦?都是豬腦子?誰訓練你們的?」葉崢嶸瞪眼責問六人,氣勢洶洶,看樣子把六名特警當成猛虎營的菜鳥了。
不能怪葉崢嶸發火,六人突然闖入的瞬間,溫彤幾乎命懸一線,多虧許飛沉著,求生**使他沒貿然做同歸于盡的瘋狂舉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許飛一支胳膊死死勒住溫彤脖子,背貼住門框,一點一點往外挪,咬牙道︰「不許動的應該是你們,全給我後退,誰往前一點,誰動一下,我要她命。」
殺過人越過獄的許飛盡可能謀求生存的機會,個性使然。
大批特警刑警涌至門口,屋內的特警不動,似乎想對峙,尋求救人的機會,同警察做斗爭N年的許飛有著極強的反偵察能力和警覺性,何嘗不明白對方的心思,槍口上移,開槍,一顆子彈緊貼溫彤鬢角射入房頂。
「你們還擋著我,下一槍,我打掉她耳朵,小子你很愛她吧,你忍心看我把她毀掉嗎?」許飛先瞧了幾名特警,而後凝視葉崢嶸,笑容放肆,果然是西北排的上號的凶猛悍匪,深陷絕境,仍然心思縝密。
葉崢嶸怒極發笑,說不出話,恨恨點頭,先向後退,有名特警見葉崢嶸退向他,以為有機可乘,想先制服持槍的陌生青年,可悲的是,擒拿手施展一半,反被葉崢嶸摟進懷里,驚駭的不知所措。
「你,想動我還女敕的很!」
葉崢嶸面沉似水,用五四手槍冰冷槍口狠狠戳了下特警的太陽穴,抬腳把人踹進門外的人堆兒里,場面頓時混亂,好在主管刑偵的市局副局長袁海平及時趕到,平息騷動,人們陸續退出房間。
許飛沒有下樓,拖著溫彤小心翼翼登上樓頂,以他的經驗判斷,陸路根本走不掉,搞不好數百上千人等他自投羅網,要架直升飛機或許有一線生機。
樓頂,許飛背靠樓梯間牆壁,勒住溫彤,盡量不露出自己的身體,嘶吼著要直升飛機,並且只給警方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後,直升飛機不到,他將與溫彤同歸于盡,五米外站著面無表情的葉崢嶸,再往後是一大片荷槍實彈的警察,警察不敢過分逼近,畢竟許飛手中的家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能殺人。
溫彤不管別人,只望著葉崢嶸,他在,她的心就踏實,忽然她發現心愛男人一個勁兒往左瞪眼珠子,溫彤錯愕幾秒,明白了意思,小妮子根本不多想,忘記恐懼,丟掉懦弱,猛地用力向左偏頭。
一瞬間,溫彤毫不猶豫把活下去的希望交給葉崢嶸,這份信任凝聚最偉大的愛,世間感人的山盟海誓動的听情話,為之失色。
葉崢嶸抬手,扣動扳機。
事發突然,許飛來不及反應,槍響的同時,他暴露的眉心飆射一股刺眼猩紅,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念頭頃刻間煙消雲散,眉心正對大腦中樞,這兒中彈,死的最干脆。
葉崢嶸驚艷一槍,樓頂所有警察震驚,很多人沒看清怎麼回事,溫彤雙手捂嘴,梨花帶雨的小臉呆滯幾秒,才發出充滿悲情的呼喊,撲進葉崢嶸懷里,警察們蜂擁圍向氣絕身亡的許飛。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數百米外,一棟居民樓樓頂,潛伏多時的狙擊手判斷風速風向,非常細微的調整槍口角度,風向風速、空氣濕度、口扳機力度對槍身穩定性的影響都會射擊精確度。瞄準鏡的十字準心鎖定葉崢嶸後背心髒位置,他只需輕輕扣動扳機,曾為共和國拋頭顱灑熱血的鐵漢必定一命嗚呼。
「槍法不錯,可惜了。」
殺手自言自語,指尖壓住狙擊步槍的扳機。
崩了許飛,葉崢嶸仍莫名不安,輕撫溫彤背心,下意識環顧四周,驀然察覺後方數百米居民樓頂部微弱光斑。
葉崢嶸當即明白過來,若無其事扭回頭,沒挪動分毫,他動,對方十有**開槍,這麼近的距離,子彈用不了三分之一秒,三分之一秒能做什麼,稍有疏忽,子彈洞穿他不說,還能傷了溫彤。
殺手到底想殺誰,葉崢嶸沒法判斷,唯有用身軀遮擋溫彤。
「跟著警察下樓去。」葉崢嶸瞥了眼抬起許飛尸體下樓的警察,推開膩他懷里的溫彤,溫彤有些茫然,拽住葉崢嶸衣服不放,舍不得離開。
「快下去,你不下去,你就不是我女朋友。」葉崢嶸口吻異常嚴厲,變了個人似的猛推溫彤,遭遇一連串變故,被葉崢嶸發瘋呵斥,心靈極度脆弱的小妮子如何受得了,無比委屈,傷心欲絕地望了眼葉崢嶸,掩面跑向樓梯間。
噗!
槍聲幾不可聞,始終與溫彤保持一條直線的葉崢嶸應聲前沖幾步,艱難抬頭,凝視沒入樓梯間的柔美背影,仿佛想將這影子永遠烙刻他腦海,死不忘記,繼而慘然微笑,含著無限眷戀,閉眼,一頭栽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