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溜馬尾辮,一雙款式過時很多年的布鞋,寬松且與時尚無緣的丫頭卻從容自信,清秀面龐沒有因周圍女生的靚麗浮現一丁點自卑。
宛如一朵蓮花。
展現自己獨特風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等膾炙人。的佳句就如專為這小丫頭所寫,二丫,大山里走出的窮孩子,坦然面對大千世界,恬淡安享仿佛遺世獨立的旁觀者,只在瞧清校門外那雄健身影,清澈眼眸才驀地泛起一絲微瀾。
「哥……」
一奐輕輕呼喚,清靈悅耳,瞅著繁華街頭沉思想心事的葉崢嶸趕忙轉身,二丫已站他面前,依然清清瘦瘦,但臉色明顯比從前紅潤,又長高了一點,再不是一兩年前小蘿卜頭的孱弱樣子。
「二丫,淅大怎麼樣?」葉崢嶸笑呵呵模了模二丫腦瓜頂,當小丫頭是自己親妹子,瞅著二丫,葉崢嶸不禁想起自殺的老冰,想起大丫劉梅,至今銘記劉梅縱身一躍的心酸景象,發絲飄飛,淒楚絕望。
葉崢嶸心中輕嘆,有些難受。
受傷的總是好人,逍遙的總是壞人,所以葉崢嶸有時要做比壞人更壞的人。
二丫清淺一笑,道︰「浙大挺好,我喜歡這兒的氛圍,喜歡杭州的氣候和風景。」
「喜歡就好,努力學習,對了二丫,你學什麼專業,在浙大哪個學院?如果覺得專業不好,哥給你想想辦法。」葉崢嶸極為關心二丫的學業,未照顧好劉梅他絕不能讓二丫再有任何閃失或遺憾。
他這京城大少,托托關系為二丫換個專業,並非難事。
「我在竺可楨學院。」二丫輕聲道,竺可楨學院,以淅大老校長竺可楨命名的淅大王牌學院,任何進入竺可楨學院的學子都有驕傲的資本,有一個值得夸耀的美好前程葉崢嶸含笑點頭,替二丫高興。
二丫活的好一些,他愧疚少一些。
接下來,二丫陪葉崢嶸逛西湖,學習去北大,戀愛在廈大,前者學術氛圍濃郁,後者前門臨著海灘後邊靠著景色宜人的南普陀寺,普陀寺前院就是廈大的後花園,其實坐落西湖畔的浙大本部,位置一點不比廈大差。廈大兩處景致又如何比得一個西湖。
曾經葉崢嶸在台海海域秘密訓練多次途徑廈門,心中自有比較,對于西湖,葉崢嶸多少了解,先有白居易治湖後有蘇東坡築堤,兩大文人墨客在人生失意階段成就了西湖,留下無數詩篇。
西湖有了蘇堤,沾了兩大文豪墨寶的靈氣,才為世人熟知。
然而西湖十景,葉崢嶸獨獨對雷峰塔格外上心,讓二丫帶他看看那塔西湖水干,雷峰塔倒,兒時某部神話電視劇中的台詞,趙雅芝演繹了一段淒美的愛情傳說,在葉崢嶸這八五後心頭遺留一集遺憾。
雷峰塔幾十級石階下葉崢嶸面對長長石階中間的電動扶梯,搖頭輕笑,想象中古色古季的意境全被這畫蛇添足的電動扶梯破壞他沒踩著扶梯上去,通過石階到了塔前轉了兩圈,又和二丫登上雷峰塔最高一層,憑欄眺望西湖。
居高臨下,西湖十景幾乎全盡收眼底,視野之內還有小半個城市的輪廓,似乎也侵染西湖的柔美韻味,猶抱琵琶半遮面,葉崢嶸凝神眺望許久,幽幽道︰「杭州,像個精致的女人。」
精致的女人,英雄的溫柔鄉。
風花雪月的味太濃,容易磨掉男人的雄心壯志。
可是這座和西京同為副省級的省會城市,分量越來越重,雄厚的經濟實力帶來的不止財富,政治地位水漲船高,譬如上海,葉崢嶸黑眸略顯深沉,繼而隨意發笑,這些與他沒一分錢的關系。
他在西京打醬油尚且不足一年,對杭州評頭論足,浪費感情。
喜歡沉默的二丫陪葉崢嶸在雷鋒塔呆半個鐘頭,之後繼續轉悠,西湖看似不大,青山環繞的一窪水,慢悠悠走下小半圈,日頭已偏西。
葉崢嶸見清瘦的二丫額頭見汗,決定找個吃飯的地兒,走上環湖的道路,攔了輛出租車,司機推薦金玲瓏,葉崢嶸便帶二丫去了據說相當有小資情調的地方,當兩人在舒適沙發位落座,等待服務員端上一樣一樣精致菜肴。
葉崢嶸終于發現二丫變了。
一年前,坐奧迪車都顯局促的小丫頭如今落落大方品菜。
「丫頭,多吃點。」葉崢嶸笑著給二丫夾菜,欣慰二丫已褪去,里人的卑微,慢慢融入這座城市,適應新的生活。
晚飯後,葉崢嶸下榻西湖邊的酒店,二丫回浙大收拾東西,準奮明天飛往北京。
浙大校園內燈光朦朧,一片幽靜竹林邊,幾個二十來歲的倨傲青年蹲著,抽煙閑聊,偶然經過的浙大男生,全被他們強勢眼神瞪的避開。
一個縴弱人影逼近,幾人一反常態,出于本能的敬畏,齊刷刷站頭哈腰,居中的青年不敢直視比他矮半頭的清秀女孩,再三猶豫,為難道︰「大姐頭,那事不好辦,胡立冬油鹽不進。」
「人都有弱點,抓住他弱點,一切迎刃而解,國慶前,貸款下不來,你們自己月兌光,跳西湖里,供人觀賞。」縴弱女孩清冷嗓音透著上位者的冷漠,幾個衣著光鮮非富即貴的青年唯唯諾諾點頭。
幾個青年想到女孩整人陰人的手段和南京軍區首長大院的強大靠山,後怕不已。
女孩轉身,輕盈邁步,走過立于竹林邊的低矮柱燈,光線映亮她的臉。
是二丫。
八月五號,葉崢嶸帶二丫飛回北京,出了機場,沒驚動京城的狐明狗友,打車直奔鳥巢附近的長白山國際酒店,凝聚葉崢嶸美好記憶和怨氣的城市短短一年又發生許多變化,中國速度的確是世界奇跡。
闊別故鄉這麼久,葉崢嶸歸來,心中怨氣不如離開時那般重,再想想京城一大幫穿長大的損友,凝望車窗外的葉崢嶸自顧自笑了,從前眼中亂糟糟地方帶給他些許溫馨,司機師傅趁紅燈的工夫轉臉瞥一眼葉崢嶸,笑道︰「我們北京不錯吧?」
司機師傅再如何掩飾,掩不住北京土著的優越感。
葉崢嶸笑意更甚,點點頭,道︰「這兒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家住大興按老北京人的思維劃分,已算郊區人的中年司機听著葉崢嶸的地道京腔,尷尬微笑,問葉崢嶸家住哪里。
葉崢嶸沒說,說什麼,難道說他家和共和國最核心權力機構只隔一個北海?太驚世駭俗。
途徑國家體育場,葉崢嶸指點鳥巢狀建築物,回頭看後座始終沉默的二丫,道︰「那就是鳥巢。」
「可惜姐姐看不到了。」二丫呆呆凝望車窗外,姐姐生前最大願望來這兒瞧瞧,這麼簡單的願望成了泡影,此刻想想,她心酸難耐,只是她不願別人知道內心所想,將這份痛徹心扉的悲情和仇恨深埋心底。
終有一天,她會讓仇人不得好死。
縴弱清秀的二丫甚至想到古代一種酷刑,安晃長白山國際酒店距離鳥巢差不多兩公里,位置不算太差,準五星酒店,達到五星級檔次卻沒拿下正式牌照,即便如此,房間價遠超西京五星級酒店,這時節,北京地下室都爆滿,更甭提星級酒店。
若非葉崢嶸關系太硬,迫使酒店空出幾個房間,陳鋒韓志文他們恐怕連地下室沒得住,早來一天的三男兩女早在酒店門前等候葉崢嶸。
「來了,來了。」韓志文眼尖第一時間發現葉崢嶸,幾人趕忙迎上去,頭一回來北京的韓志文像前段日子在六十塊一晚的小旅館推寧嬌嬌那麼興奮,旁若無人嚷嚷道︰,「老大,這兒人太多了,上午逛故宮,人山人海,看人頭看得我頭暈眼花。」
葉崢嶸搖頭一笑,和眾人打招呼,介紹二丫。
「葉哥,你是北京人,可得讓我在北京吃好喝好玩好,不然我們不走。」徐穎膩著陳鋒,調侃葉崢嶸,自從金碧輝煌那件事,比葉崢嶸大兩歲的徐穎開始喊葉哥。
「這是必須的。」
葉崢嶸學東北腔調,逗樂幾人,林雅沒和眾人一起走,不著急進酒店的葉崢嶸撥了林雅手機號,原來林老師正和大學同學在前門大街附近的飯店吃飯敘舊,接了葉崢嶸電話,林老師無論如何要葉崢嶸親自接她。
搞得葉崢嶸很無奈,匆忙安頓好二丫,打車趕往前門大街那片。
前門大街「東來順」清末創立的京城老字號餐館,復古風濃郁的雅間內,一桌子美味佳肴,林雅卻食不甘味,除了她單身,昔年姿色不如她的幾個女生此時此刻和身邊男人秀恩愛秀婚後幸福。
尤其兩個在外地定居來北京看奧運的騷包女生從見面開始滔滔不絕夸耀她們的老公多麼能干,多麼優秀,而兩個快被自家女人捧上天的老爺們裝模作樣擺成功男人的架子,一點不照顧林雅的感受。
大學時,跟她暗中較勁好多年的倆女生,明擺給她添堵,她只有抓葉崢嶸這壯丁,暫時充門面。
PS︰回來晚了,更晚了,抱歉,晚十二點前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