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氣死你，是我的願」
于修凡擔心的走上前來，拉著江若雨剛才磕破了的手掌，淡淡的眉鋒微微蹙起，心疼的說︰「你看看，這麼不小心，手都破了吧。咱們走吧，別看了。去清洗一下，小心感染了。」江若雨的手掌白皙細膩，那在手里就跟握著塊女敕豆腐似的，傷痕自然就顯得觸目驚心。于修凡不知道為什麼，語氣變的特別急躁。
江若雨卻搖搖頭，大眼楮里閃著他看不懂的情緒，笑著說︰「咱們再看一下，看看再走啊。」
他早就對她說過，用這樣期盼的眼神看人，任何人都無法拒絕她的要求。于修凡嘆了口氣，只好點點頭，暫時掏出手帕幫她處理傷口。
那書玉嘴唇咬的都發白了。看著于修凡那微微低下的頭，輕輕抿著的薄唇，還有眼中不曾為她流露的溫柔，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渾身冷的發抖。于修凡喜歡小雨。這一句話一直在腦海中激蕩。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
這里的三人個壞情緒。亭子中間卻熱鬧起來。江若雨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的左手，只是饒有興味的看著熱鬧。這時候，一個高個子走近，在她身上投下陰影。
「小姑娘，咱們又見面了。」低沉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笑意。
江若雨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張稜角分明偏于陽剛的臉和鼻梁上那副金絲框的眼鏡，馬上就想起了這人是誰。這不是買了她青花瓷碎片的大叔麼？
「你好叔叔。」江若雨有禮的問候。畢竟他們也算是有交情。
「你好。」
夏鵬飛點了下頭，在江若雨身旁站定，並沒有走開的意思。
于修凡詫異的看了一眼這個出色的中年人。他太銳利，也太干練，一看就並非池中之物。怎麼這樣一個精英人物會和小雨認識？而且作為長輩的還要先來跟小雨打招呼？于修凡納悶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夏鵬飛會和江若雨有「生意」上的往來。
亭子中心，王毅石已經將瘦高的老爺爺拉到一旁，兩人估計去商量價錢了。江若雨左腳的腳尖無聊的敲著地磚，臉上還是那個愉悅的笑容。心里一直在叨叨，快成交快成交，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王毅石打眼了。
「小姑娘，你對那畫沒興趣嗎？」半晌，就當江若雨都已經忘記旁邊這個中年人的存在時，他低沉的聲音又再次傳來。
江若雨看了看身旁不明所以的于修凡和于珊珊那書玉，笑著說道︰「我沒看好。」
簡單的模稜兩可的四個字，已經包含了太多的意思。對于于修凡他們，江若雨並不想透露太多的信息。于修凡是個聰明人，簡短的一句話，就有可能讓他產生懷疑。其實讓他知道並沒有什麼不利，只不過江若雨就是單純的不想讓他知道而已。而對于夏鵬飛這個內行來說，這四個字就是另一番意思了。在行內，如果看出某個藏品是贗品，而又要給人家持有者留面子不想說破的話，用的一半都是「看不好」三個字。江若雨對夏鵬飛說的已經很清楚。這是件贗品
夏鵬飛的眼中精光閃爍，但是通過鏡片的過濾已經變的非常柔和。這是個好苗子夏鵬飛心里忍不住贊嘆。這丫頭是誰的徒弟呢？和他的瀟兒比起來，這女孩子志強不弱啊。瀟兒可是他從小帶大的，一直在有意識的去培養他。可這女孩子呢？是家里有人懂行，還是有名師指點？听瀟兒的意思，她在班級里只是個很普通的學生，家境也很一般……夏鵬飛模著下巴，將上次在松林堂附近看到瀟兒和這女孩一起走的時候套來的信息分析了一遍。看來他這傻兒子並不知道她是個懂行的呢。而她……低頭看著江若雨，夏鵬飛有些興奮的笑笑。如果她不是業內誰的高徒，說不定他還可以培養一下，真不想浪費了一個好苗子，不知道她對這畫的研究有多少？他或許可以像跟瀟兒那樣，也跟這丫頭探討一下？
「小姑娘。」
「嗯？」
「你來一下，借一步說話。」夏鵬飛盡量笑的和善，不想將自己在江若雨心里的印象弄成凶巴巴的大叔。
江若雨點點頭，「好啊。什麼事。」對于修凡他們安撫的笑了一下，跟著夏鵬飛走到旁邊兩步。
「小姑娘，請教你，這幅畫你為什麼沒看好？」夏鵬飛笑的就好像只無害的小白兔。
江若雨眯了眯眼楮，渾然不覺自己這個動作是從狐狸那里拷貝來的，這大叔想干什麼？不知根不知底的，她可不會因為僅僅一次的交易就對這個過于精明的中年人表示信任。萬一他要是王毅石那伙的，她對他說了，他跑去通風報信怎麼辦？
所以遲疑了一下，江若雨愣是忍住了自己的職業病，一聲都沒吭。其實她心里此時已經將這幅畫的毛病都數落一遍了。為什麼左側有乾隆的題詩，卻沒出現三希堂的字樣？為什麼題詩用的雖是楷書，卻不是館閣體？還有那個用印，怎麼看著就那麼假……太多的問題了，要她說，她在這幅贗品上足足能找出五條證據來證明。
夏鵬飛沒想到這個問題居然把江若雨問住了。看著這小姑娘眉頭糾結的樣子，夏鵬飛搖搖頭，雖說是個好苗子，但是沒有經過系統的學習，她還是不及瀟兒，不及瀟兒啊。
「小姑娘……」
這時候，出乎意料的，王毅石居然拿著畫走了過來。江若雨的背脊一下子就繃緊了。將防備藏在心里，將恨意掩蓋在睫毛下，她抬起頭來天真的問道，「老爺爺，您有事？」語氣那叫一個天真誠懇。
清楚的看到王毅石的嘴角抽搐了兩下，江若雨心里別提多爽了。王毅石除了愛收藏，就是愛美。沒看他都快五十歲了還這麼燒包麼。她一句老爺爺，直接把他劃入了老年人的行列，估計這家伙已經氣的七竅生煙了。
「呦，老王。」夏鵬飛笑了起來，跟王毅石打了聲招呼。
王毅石也笑著和夏鵬飛握手︰「老夏，你好你好。」
「你這是？」
「哦，我跟那老爺子商量了，打算把這幅畫勻過來。」
「哦，那恭喜你啊。你找著小姑娘是……」夏鵬飛終于問出了心里的疑問，王毅石要收畫，找人家小姑娘干啥？
「哦，是這樣，我剛才看這孩子為了看這畫，都不小心摔下來了，這不，拿來給她瞅瞅麼。」
「哈哈，老王你還是這麼善良啊。」
「哪里哪里。」
……
听著王毅石的話，江若雨都要吐了。他善良？善良還謀害人命呢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特意把畫拿過來給她看。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王毅石絕對不是善良之輩，也絕對不會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
正當江若雨月復誹的時候，王毅石已經走了過來，將畫展開展示給江若雨。「小姑娘，掌眼吧，看看這畫如何。」
「掌眼」這個詞用的江若雨一下就听出他的意圖。想讓她辨別一下真偽？江若雨除了詫異就是鄙夷。詫異的是王毅石這時候還不認識她，為什麼會找她掌眼。鄙夷的是他自稱行家，難道抓副畫還要到一個小姑娘這來找自信？
「老爺爺，這畫我喜歡，好看啊。」江若雨臉上笑意盈然，天真的說︰「真的很好看。」
「額……」王毅石一愣，似乎不相信江若雨只會說出「好看」兩個字。但是素昧平生，他「好事」已經做過，又不好多問，只好拿著畫回去繼續跟瘦高老頭商量事了。
江若雨對夏鵬飛笑了笑，「叔叔，我先走了。」然後沖一旁的于修凡和那書玉于珊珊擺手。「咱們走吧。等下就天黑了。」回家晚了老媽肯定要罵人。
「嗯，走吧。」于修凡點點頭走向江若雨，在和夏鵬飛擦肩而過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個中年人真的很不一般。
看著江若雨一行人走遠的身影。夏鵬飛皺起濃眉，眼角余光瞅了瞅王毅石。同行多年，他又怎會不了解王毅石的為人如何？為什麼這小姑娘在王毅石面前，要露出全然外行的樣子呢？她是想隱瞞什麼？還是單純的想藏鋒？藏鋒……這似乎是他干兒子王瀟特有的行為，這個年紀的孩子，大多還沒有藏鋒一類的覺悟呢吧。那麼這小姑娘為什麼要裝外行呢？真是令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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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窗外銀裝素裹分外妖嬈。鏡子中她紅色的馬海毛圍巾襯得小臉兒也很「妖嬈」。嗯，女乃粉蛋清和蜂蜜真是沒白敷啊。使勁對著鏡子瞅，江若雨都沒發現自己臉上有毛孔粗大的痕跡。不錯不錯。年輕就是有本錢。
「女乃女乃，我出去了啊。」向著身後擺擺手，江若雨不等楊鳳琴回答，就已經大步邁出門去。這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兩輩子了，她的首次約會，終于要來了
哼哼著小曲兒，昨天見到王毅石的不愉快已經都消失了。現在天大地大，約會最大。蹦蹦噠噠的去坐車，晃晃悠悠的趕到人民公園。雖說這地方昨天已經走過一次。但是江若雨依舊興致高昂。和不同的人走，就會有不同的樂趣嘛。剛走到大門口，就看到李大頭已經局促不安的走了過來，兩只大手還拼命的蹭著褲子。
「早啊李悅，你等很久啦？」
「你，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