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就一直不了了之,成為她的心結。如果吳添有了對象,那自然再好不過。想到此,她不禁涌起好奇之心,要是哥有女友,那這女會是誰?我這以後的嫂子長得咋樣?我認不認識?
洗完澡,吃飽飯,吳添看著外面白花花雨水和低沉黝黑的天空,對吳玉嬌道︰「給我把雨傘,我出去轉巡一下。」
吳玉嬌嘴一張,欲勸阻之,天黑雨狂,外面危險。但想到他是一村之長,有這個責任,登時轉身到走廊拿了把新雨傘,還在里屋捎多支電筒︰「小心一點。」
幾天的狂風暴雨令這躲在山溝里的破落小山村變成澤國,吳添步行在及膝的水中,甚至有點認不出路。天色剛入夜,但是不用打開電筒仍能依稀瞧得見景物,映入眼簾的是一體白色的雨水。在風雨中,是頹敗被吹倒或被淹沒于頂的樹木,是倒塌的院子圍牆缺口,是家家戶戶帶著雨具正在往外拿著桶、盆往外冒黑兜水、或正冒雨壘泥巴堤堵著雨水往屋里沖……而村外原本綠油油而廣闊的田野間,早已不見一點生物與綠色,全是湍急奔流的白色雨水。
吳添看著眼前觸目驚心的畫面,更加沉重,風雨中,時而有些盆啊木板啊飄浮于水上。他的心就仿似也跟隨地飄浮于風雨中,淒慘地隨著奔流的洪水離開根脈,被一股股憂愁沖刷著,提不起絲毫反抗的力量。
暴雨肆虐的農村,是那麼蒼涼那麼愁慘。
轉過東面一處低矮圍牆,前面有一家人正拿著昏暗的電筒,焦急撿拾著被雨水沖垮入水中的泥磚。泥磚掉入混濁急促的水流里,如果不將它重新放在高處,那將很快會被水流沖遠或者軟化沖蝕掉。對于窮人家,一塊泥坯磚也是家里的物什,來之不易。
吳添打亮電筒,一下將對方照個清楚。
「四叔,你這麼大年紀,這麼浸雨可不行!來,那個誰,阿木,你幫我拿著電筒,等我來!」吳添三步沖過去,這四叔是他長輩,雖然堂的也很遠,但畢竟同村同族。他平時雖然對村里人都沒有好語氣,但是很多人卻是知道他是口硬心軟,護犢子之心超強的人。村里人一旦受到欺負,他總是毫不猶豫出頭。色厲內荏,板著臉心卻軟,很少欺負凌壓同村人。所以,村里人對于這個村長一半是怕,而更多還是從心里發自的敬重。
「村長,是你啊!不行……怎麼敢讓你幫我們……」老頭子連忙推搪。
吳添臉一板︰「什麼敢不敢?我這個村長是外人?行了,按我說的,你回屋里去,這里留我和他們就行!」
他臉一板,頓時嚇得老頭子一家人全都哆嗦,再也不敢說話,老頭乖乖地回到走廊。
圍牆的磚是那些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自制造的泥坯磚,加之有些年數,這暴雨一浸襲,自然受不住沖擊。不大的一堵矮牆卻是塌陷個大窟窿,泥磚大半都掉在水里。
吳添卷起衣袖,領著老頭的兒子幾人忙活好一陣,才將水底里泥磚都撈齊上來。
撈是撈上來,但是掉渣的掉渣、斷裂的斷裂、散開的散開……能用的不到五分之一。吳添看著他們肉痛的表情,第一次感覺到一村之長的肩膀的沉重,他輕握四叔的帶著仍雨水涼意的手,緩緩道︰「我這做村長的,對不起了。你放心,這泥巴磚不要也罷!我吳添平時說話沒幾句不吹牛逼的,但俺此時真心實誠地向你一家做保證,明年一定讓你們有新住!讓村里每一家人都有新住!」
說完,頭也不回,轉身轉入雨水之中。
老頭一家都定定地瞧著他遠去的背影,似乎都在為他剛才的說話和壯志而震驚中,隔了一會,老頭悠悠地問身旁的孫子︰「阿木,你說村長說的會是真的嗎?我們家明年能建新房?」
小家伙很肯定地點頭︰「一定是真的,村長從不騙村里人!」
老頭一震︰是啊!他從來不騙村里人!
吳添又陸陸續續進入幾家外面看來受浸的人家,視察和安慰一番。其中有幾家家里的青年長年跟隨著他,他叮囑幾句暫時以家里為重,重心放在幫干農活和看顧家里老人、孩子,放下其它事情,又讓他們找吳六領些補貼。
不知是被風雨吹斷電線,還是什麼原因,電早停了,整個村子籠罩在龐大的黑暗之中。黑暗里不時傳來,狗吠鴨叫,裹狹著嘩嘩雨水聲。
吳添趟著水來到村委會,三間屋子里燈光微弱,人影綽綽若若。
這里也是瓦房,而且位置相對低窪,吳添來到門前,水面竟然浸沒到大腿處。
面對滔滔洪水,再前進一步竟然有舉步艱難之感。三間房子顯然都住有人,吳添從外面看,便瞧得他們都站坐到桌子上。這麼深的水,哪里還住得人!按這雨勢,只怕半夜水便會蔓延過頂!吳添心里斥罵著吳春民豬頭!
其實他不知道,這怪不得吳春民,因為前幾天積水並沒這麼深。吳春民將他們搬遷來這里,便焦頭爛額處理其它水浸的人家和事情去了。這一放下,便將這三家拋之腦後。
里面的人見到電筒光亮,從窗口上部伸出頭來︰「誰啊?」
吳添心里有氣,大吼一聲︰「我,吳添!」
對方被他一吼,嚇了一跳,險些整個人從窗口掉出來︰「哦,村長來了!快點,村長來了!」
片刻之後,里面竟然出現一塊木板做成的簡易木伐,悠悠地出來迎接吳添!
撐著木筏出來的正是吳三叔的兒子大彪,吳添搖搖頭,這都是什麼事,連交通工具也弄上了!他見大彪要把自己弄上去,忙道︰「算了算了,老子這體重,這塊小門板那受得了。你在前面劃,給我探路就行。」
吳添一進放里面,才覺得嚴重。里面的積水竟然浸到一米半,他們一家五口和著從家里搬出來的物什全在靠牆的幾個大櫃的櫃頂上躲著水,幾乎一直立便觸頂頭上的橫梁。昏暗的燭光在積水倒影著,幾條鮮活卑微的生命,這讓屋內濃濃透露出一股無法遏制的悲哀。
「你們是在等死啊!怎麼不挪往另外地方?你這兒子怎麼當?你就眼睜睜留著你爹你妻子兒女在這陪你等死!吳春民這個混蛋呢,把你們扔在這里就不顧了?他這個村長是干毛吃的!」吳添怒火一下暴發,盯著大彪,似乎想將他一口吞下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