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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尾船政歷年的畢業學生不在少數,這些學員,我知道一部分去了北洋,另外很大一部分在南洋水師和船廠里,只要招募部分成績優秀的學員回來,稍加培訓和實踐,我相信這些吃苦耐勞的學員會很快變成合格的教員,」日意格不愧是馬尾船政的老土地,十幾年來馬尾船政培養了多少人手,他可比沈唱和都有發言權。
這顯然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秦鎧也暗中慶幸自己找了這退役法國上校來談這事,他點點頭,笑著說道︰「日意格先生,我希望有一份推薦名單,需要哪些品學兼優的學員,這樣才能更好的傳播您從泰西帶來的學問!」
「這份名單很快就會呈送給你,秦督辦,」日意格在得到對法國教師的利益保證後,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這讓一直來對這些學堂法國人里頗有戒心的秦鎧很是驚訝,不過想到大清支付給這些法國人的薪水,最低級的教師都是200兩的月薪,他們這些回報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教育體系,無疑是一個國家興盛的根本,不過秦鎧面對的現狀,現實的殘酷讓他觸目盡心,人口已經達到驚人的四萬萬的同時,整個中國識字率不到8%,而整天蹲守在門口的惡鄰日本的識字率,已經達到了45%左右,這是多麼巨大的差異。
當然算上人口因素,其實兩國識字人數倒也十分接近,想到這點,秦鎧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感覺,他現在感到要做的事情千頭萬緒,好不容易拿下了馬尾船政這塊寶地,現在才發現要徹底進行革新,卻完全缺乏基礎。
他想起了分手兩個月的徐建寅,這廝他老爹可是後世著名的格致書院的創始人,搞了幾十年新學教育,應該有幾把刷子,趕忙拍了份電報到上海江南制造局,但願這位徐仲虎還沒跑去歐洲。
那一切都從頭開始!既然沒有規則,那我就創造規則!
對于船政教員的招募,顯然是秦鎧非常看重的一樁大事,由于涉及到南洋水師,他又跑去找丁日昌要雞毛令箭了,丁老頭顯然也是做習慣的甩手掌櫃,一听要人不要錢,他也懶得協調這事,當場就讓人把水師劉深給叫來了。
劉深剛被秦鎧上一次的調人搞的焦頭爛額,跑了兩個管帶不說,事後這些管帶有來招走不少水手,也就看到空出兩個管帶的名額和兩條兵船可以捎貨的結果上,他也就捏鼻子認了,現在見秦鎧又來打他水師的注意,馬上嘆起了苦經。
「大人,我們水師可是全力支持秦督辦這草創訓練營,不過現在還要再調人,我們又沒有額外費用去招人進來,這兵船人少了,那可就開不動啦,斷斷不行!」
丁日昌老狐狸對水師的情況那可是了解的很,這南洋水師雖然不是他手上辦起來的,不過他可是管帶了六七年了,這些年水師兵源可是一點沒減,反而增加了不少,這其中缺額肯定是有的,不過對于這軍中慣例,他也只能默許。
他轉頭看了看秦鎧,也默不作聲,只是做了個指指手心的動作,然後說道︰「烈風,你看,劉統領也確實有難處,要不你們二人好好商議一番?老夫正好要去處理點事務」,說罷,丁老頭竟然拍拍轉到後屋去了。
秦鎧一下子也明白了,這是要他倒貼些好處給軍中,他略一考慮,「劉統領,這確實給水師添麻煩了,要不這樣如何,現在水手的餉銀也就一個月3兩,若是符合我這邊的條件,進了學堂做教員的,一個人由船政貼給水師5個月的餉,劉統領再另外招人,可否?」
劉深心中開始算計起來了,上回給招走那六七十號人,姓秦的小子怎麼沒支付這筆錢呢,就算一個人15兩,那也是近千兩的的好處,想想也感到肉痛,他蒲扇大肉手一搖,「秦大人,這水手沒一年半載的哪能上得了船,船政起碼要支一年餉,我這要求合理的很!」
看著這外形威猛的水師統領,秦鎧也只能暗自嘆息,這都一心鑽錢眼里了,打起仗了還能賣命,不過既然有價位,倒也不難對付,一個人36兩,貴是貴了點,不過如果能解決教師資源的問題,那再貴也是值得的。
「劉統領真是爽快人,那就這麼說定了,」秦鎧拱拱手,這人口買賣倒也算是應承下來了。
劉深得了好處,之前對秦鎧那點敵意也消了一多半,這主手頭松,以後免不得還能弄些好處,他也起身拱拱手,「秦大人果然是爽快人啊,日後若還是缺人手,水師這邊一定不推月兌!」然後他又故作神秘裝,「另外,秦大人,我還有個消息,倒是跟你有關系的,不知道要不要听听?」
這話說的秦鎧一愣,他現在在馬尾船政里的活動範圍是在是太有規律了,炮局、研究所、船政、工廠,就連福州府也來的不多,還會牽連到什麼事情,這劉深既然開口了,要听這消息自然是要有代價的。
「噢……不知道應該如何答謝劉統領?」
看到秦鎧倒也是個知情知趣的人物,劉深嘿嘿一笑,「秦大人先听了再談謝我,前幾日,我和福建水師的丁副將喝酒,得了個消息,秦大人和總督府可是結上了梁子,文大人正派人在查你呢!」
「查我?我做事都有丁大人手令的,沒什麼好怕的!」秦鎧微微一笑,心中卻是一驚,自己把金胖子弄下去了,這事听孫復說了,其中還有李中堂的意思,故意為難總督文山這個對頭,不過蠻長時間也沒看到對方的動靜,加上丁日昌現在罩著,他多少有些放松了。
劉深嘿嘿一笑,「秦大人兩袖清風,那自然不用怕這些瘋言瘋語,我只是听說金胖子這回月兌罪費了不少銀子,而且斷了他的前程,丁副將說,丁胖子私下可在找些亡命徒!」
秦鎧抬頭看了眼劉深,這廝說話的口氣倒也不像是在瞎掰,空穴來風,倒也不可不防,他拱拱手笑道︰「劉統領,這可多謝你提醒啦,待此番事了之後一並送上謝您啦!」
兩人分手後,秦鎧匆匆回到學堂,這教員考試的準備,目前來說還真沒有人能勝任,就算自己來做,他能出題目,卻不了解這時代、這學堂之前的教學內容,顯然有些盲目,他想到了後堂的英國語言老師嘉樂爾,這位嘉樂爾老師在學生中有著不錯的口碑,就算是自己的學員中也對此人頗為認同,人盡其用,秦鎧派下活之後得意的想著。
馬尾造船廠、南洋水師很快就貼出來一張張榜堂開始招收國人的教員,這可是一件大事件,以往馬尾學堂可是以全是泰西洋教師而出名的。
一大堆的工人擠在榜單前面,馬尾船廠了的識字率絕對是超時代的,接近9成都是通過藝圃和學堂學習出來的,這榜單出來後,消息立刻在船廠里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兩個年輕人正在站看榜單的人群後面低聲商議著。
「汪海,你怎麼想的,去不去考教員?」當中一個稍高、四方臉的青年先問道。
「我也還沒決定呢,船廠里正在進行高級工的考核,我偷偷去問了去或炮局的朋友,他們那里高級工可有至少30兩的薪酬!曾慶,你準備去應試啦?」另外個黑胖體型的年輕人嘀咕著。
「我想去啊,這做先生可是我當年的夢想,而且現在教新學,我們十三歲進學堂讀書,又考不了科舉,現在終于有用武之地了,秦督辦在,這薪水應該不會少的,他不就是當教官出身的嘛!」四方臉的青年一副憧憬未來的模樣。
這人群之中嘰嘰喳喳的議論,有些能耐和有些想法,都忍不住躍躍欲試。
秦鎧此時卻找來了周瑞東、章奎和呂翰,把下午南洋水師統領劉深透露的消息簡單的說了一下,三個手下都大眼瞪小眼,都是非常的意外。
呂翰想了想,很肯定的說道︰「烈風,這事我看十有是真的,劉深貪財如命,這事若是他編造的來騙你錢財的話,那是丟西瓜撿芝麻的事情,他這種性格鐵定不會干的,若是真的,他透露給你,即賣了人情還有好處,所以我基本斷定有九成可信。」
呂翰從劉深的性格分析,倒是非常的合理,周瑞東和章奎也點頭認同。
「教官,我看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我帶幾個好手去模下金胖子現在的情況,趁著晚上直搗豬窩,把這惹人嫌的家伙修理一頓!」章奎樂呵呵的說著。
「章奎,你這啥餿主意啊,修理這廝一頓有啥用啊?」周瑞東都沒斜眼看章奎,不過言辭間已經把章奎批的體無完膚。
「瑞東,那你拿出個不餿的主意嘛?我這倒還有個餿主意,要不要听啊?」章奎一點也沒有跟周瑞東斗氣的意思,還是笑嘻嘻的說道。一旁的呂翰倒算是見識秦鎧這一對性格迥異的手下。
「章奎,你有屁快放,平日里看你說爽快的,今天怎麼啦!」秦鎧知道自己這個學生就這德行,一定要開口罵了才痛快。
「是,教官!」章奎這貨一下子站直了,還給來了個秦鎧教的現代軍禮,「這抓賊要抓贓,自然要打草驚蛇羅,教官你平日里就在這廠子和炮局兩邊走動,設想一下,若我是金胖子,要對付教官,會怎麼計劃呢?」
秦鎧暗笑,這廝還弄得神乎其神的搞起來了推理,一拍桌子,「章奎,說話利落點,我待會兒還要去沖壓機小組那邊呢,這可以一注大產業,別在這里磨蹭老子賺錢的時間,這廠子、炮局可以幾千號人要養呢!浪費了時間,扣你小子的津貼!」
看到秦鎧假怒,章奎這廝還是一點覺悟都沒有,「教官,那可是你自己說的,要嚴肅、認真、仔細的嘛,要不然怎麼考慮的周全!」
「行了行了!你嚴肅認真些趕快!」秦鎧見威壓無效,也放棄了對這廝深入教育。
「金胖子這個人,睚眥必報,所以,我以為,若是只想揍教官你一頓的話,肯定不是這胖子想的,他這次跌慘了,掏盡了家底子才免的罪,結合劉深說的,我估模著他是要買凶!」
「買凶!」這設想讓其他幾個人都吸了口冷氣。
「這買凶,無非兩種人,一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一種就是軍隊中黑槍,」章奎抬頭看了眼秦鎧,見秦教官倒是一點都沒有意外的表情,嘿嘿一笑繼續說道︰「我以為,金胖子多數是買的黑槍,他一個七品官,整天就忙乎著撈好處,那會認識什麼江湖上的人嘛!」
「繼續說你的打草驚蛇計劃,」秦鎧點點頭,示意章奎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