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鐵帽子親王們折騰國事倒是個行家里手,但是要真正做事了,卻是一個個完全沒有頭緒,倒是禮敦親王愛新覺羅?誠厚提議了一個人,杭州將軍志銳,他塔拉氏,滿洲正紅旗,出身進士,素有知兵之名
隔日,朝廷的詔就下達了,欽命杭州將軍志銳編練新軍,由各地募集旗民忠勇之輩入軍,參照西方編練,而在杭州將軍府內,兩個年方七八歲的小美女整個玩笑嬉鬧,絲毫未曾料到他們家族日後竟然會身陷帝後之爭的漩渦之中,而他們也無法幸免于那場風暴中。(p;4月7日,經過長達一個月的反復磋商,在這場曾紀澤與矢野文雄的斗法中,曾紀澤幾乎是一個字眼一個字眼進行著談判,而隨著南洋水師再次出現在大阪港,因為炮擊後遺癥引了大阪城一場小規模民間騷亂,日本太政官最後在作出巨大妥協後,接受了這次的合約。
合約規定,日本國就侵略琉球、台灣之事,向中國道歉、賠款150萬兩;以庵美大島、薩南群島中線為分界線,劃分兩國領土,日本承認朝鮮為清國附屬國,開放長崎、大阪、兩個口岸;中國商品在日本口岸有半稅優惠;同時中國享受日本于其他國家簽約的優惠條件。
這個協議的簽署,是清政府在近百年來第一次獲得對外戰爭的勝利和賠款,雖然銀子不多,不過卻讓朝堂上的洋務派和清流揚眉吐氣,曾紀澤則是再一次奠定了他在外交上的強勢地位,對此,他可是深有感觸,私下寫了一封私信感謝秦鎧的幫助。
而軍機處的議案剛剛達成,詔還未下達之時,秦鎧已經從張佩綸那里得到了好消息,由于未獲得各地督撫的認同,朝廷親貴們插手南洋水師的計劃擱淺了,不過朝廷上那幫子混吃混喝的親貴們竟然搞出個編練八旗新軍的主意。
杭州將軍志銳……對于這個名字,秦鎧又幾分熟悉的感覺,翻閱了一下光腦,才現這位還真是個人物,若是末代清朝還有人死心塌地、想著挽救這已經爛的骨頭里的王朝,這位杭州將軍無疑是其中之一。
而他的家族中,志銳的堂妹中出了兩位名人,光緒帝的兩位寵妃珍妃和瑾妃,而這位杭州將軍,歷史對他的能力的評價卻也一般,是個干吏,卻非將軍之才。
秦鎧琢磨完了,微微一笑,歷史車輪滾滾而來,只能順勢而為,其他的一切都將被徹底的碾碎,現在因為自己的原因,竟然莫名其妙的出現了八旗新軍,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這八旗新軍能弄出些什麼新意來……
在與劉坤一商議結束後,秦鎧立刻下令調撥船只,迅沿著西江而上進行賑災,由于涉及到大批糧食的調運,廣州這邊由吳金貴負責先在本地收購糧食,而福州那邊也大量購糧,由馬尾海運運送到廣州備用。
四百里外的廣西梧州府外,本地經營土產的商人季樊正帶著十幾個家丁趕著一輛舊式的驢車走出城門,城門口的守衛在開門送出這隊人之後,立刻緊張的再次關上城門。
關門的是一胖一瘦兩個衙役,偏瘦的那個看了遠去的驢車,問道︰「陳哥,這季掌櫃又運糧出去開粥棚啦?」
「那是啊,季掌櫃那是有名的香門第出身的,大善人啊,你听說沒,人和鎮又餓死了三十多戶人家,所以季掌櫃才趕著去放粥」
「知州大人怎麼沒下令開粥廠啊?」瘦子不解的張嘴問道
「噓噓噓」,胖衙役一臉的緊張模樣,立刻止住了他的話頭,「別多問了,這些事情不是我們管的了的」
西江邊的人和鎮,從四鄰八鄉逃難過來的人群在鎮子外面的樹林里隨意的聚集著,若是仔細計算,這個人口不足300的小鎮外,已經足足聚集的至少七八百人的難民,而旁邊的碼頭上,還有為數不少人正在和船民交涉著什麼。
這荒年,什麼東西最不值錢,無疑就是人命了饑餓的是極端強大的,甚至可以讓人失去理性、失去感情,幾個船民正在和兩個中年漢子討價還價,而他們的商品竟然是那漢子身後的一個十三四歲滿臉菜色的小姑娘。
中年男子叫牛大柱,此時一臉的痛苦之色,眼楮望著遠處一家老小七八口人,這從百多里地的村子里逃難到了這西江邊,原本指望這江邊一帶能找到吃的,或者打上一份工養活一家老小,不過現實顯然是殘酷的,這邊早已擁堵了近千人的難民,就連附近山上的樹皮都給剝光了。
一路上,他老娘最早沒抗住,在吃了幾塊觀音土之後活活給撐死了,那玩意吃進去確實可以墊饑,但是卻拉不出來,最後腸子里都堵住了,把人活活憋死。
此時算上他老爹、老婆、二弟,三妹、兩個兒子,一家七口人,那都已經快三天沒吃過能吃的東西了,他不得已把大女兒帶到碼頭上,準備賣給能出得起價錢的船老大,跟了船老大,起碼能在江上吃口船飯,那也好過餓死。
「老鄉,5斤糙米再多就沒有了」一個瘦長黃臉的漢子嚷嚷著。
牛大柱看了眼這個漢子,都跟自己差不多年紀了,他看看一臉驚恐的女兒,有看了看遠處的一家老小,這5近糙米,加上些野菜、青草,那也能讓一家幾口熬上十天,現在也就是混一天算一天了。
他伸手模了模女兒枯黃的頭,輕輕的擼了一把,嘆了口氣,正要點頭允下這樁交易,身後的女兒眼淚汪汪的說道︰「爹……我想跟你們在一起我不想離開」
牛大柱蹲下來,這個壯實的漢子因為幾天沒吃過東西了,不免有些輕飄飄的感覺,他拿衣袖替女兒擦去淚水,滿臉無奈的神情,低聲說道︰「娟兒,你跟了這位大哥就能活下去,爹也是為你好」
這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二弟的喊聲,「大哥……大哥……有人來施粥了」
他轉過臉去,果然不遠處原本就搭建好空置的粥棚里已經有人開始忙碌起來了,升起的炊煙帶給他活下去的希望,他拉著大女兒的手想了想,跟旁邊的那個船老大說道︰「大兄弟,讓我在考慮下」
「老鄉,你考慮清楚啦,明天你女兒再要賣的話,可就不值5斤米了」黃皮船老大不陰不陽的說道。
牛大柱的腳步停了一停,考慮了片刻,還是繼續拉著女兒奔向了粥棚,這時候長長的隊伍已經排到了幾百人,他們一家老小擠在其中,慢慢的向前挪動,每向前一步,那都是活下去的希望
季樊催促著幾個家丁把糧食搬到粥棚,開始緊張的忙活起來,不過看到越來越長的難民隊伍,他也有些驚訝,昨天來施粥的時候還沒有這麼多人,看來災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啊,自己運來不過一百多斤粗糧,熬成稀粥的話,勉強夠這里千余人吃上一頓。
不過明天……還有後天……梧州城里也有七八戶像他這樣願意施粥的人家,不過每家人的力量都有限的很,施上幾天也就沒余糧了,而城內賣糧的周家,竟然把米價給調高了三成,不過這周家和知府是姻親,誰也奈何不了他。
想到這里,他也只能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自己也就圖個盡力心安……等了個把小時,第一鍋粥終于燒好了,大米的香味擴散在人和鎮的周圍,引起了等候施粥隊伍的一陣騷動,家丁們開始慢慢的一個一個放人進來,他們手中都拿著粗瓷碗,炙熱的眼光盯著施粥的師傅。
每個分到稀粥的百姓都非常虔誠的捧著那個粗瓷碗,然後小心翼翼的到一旁的空地上,非常仔細的吃起了這頓美味
一百斤米燒成稀粥,三四口大鍋可是要整整燒上半天,到了中午時分,牛大柱一家終于也施到了他們那一份稀粥,在鄭重的叩謝過季樊後,牛大柱一家吃到了三天來的第一頓正兒八經的食物。
過了中午時分,等候施粥的隊伍還是和早晨一般的長度,許多人都繼續排著隊伍,希望能獲得第二份食物,負責施粥的張師傅剛剛休息了一下,拿起勺子準備繼續開工的時候,忽然間,沸騰的鐵鍋感應到一種不尋常的震動……
這震動有序而又沉悶,讓現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從心底的壓抑,季樊也明顯听到什麼,轉頭向著西邊的大道看去,遠處除了光禿禿的山頭,還是光禿禿的山頭,不過他很確定……那里一定有什麼變化
果然,幾分鐘後,遠處的大道盡頭忽然吹出來一大片灰塵……沒錯,是大片的灰塵從地上騰空而起,然後從路的盡頭,出現了幾匹雜色的短腳馬,這是西南特有的矮種馬,俗稱西南馬,馬頭較大,體型較小,善走山路。
一片死寂……然後是無數驚恐的聲音
「黑風盜」
「土匪來了……」
季樊顯然也是大吃一驚,這黑風盜是藤縣附近的一股子土匪,很少來梧州活動,而且一般也就打劫商客,沒想到現在竟然跑到梧州旁邊來了,難道是因為大災的關系?
旁邊的老僕黃三已經手忙腳亂的奔了上來,大聲的喊道,「大掌櫃,我們快進樹林子躲躲,土匪可不好相與」
這時候,整個場子早就亂吃了一團,這鎮子外圍有一圈小的圍牆,鎮子里也有十幾個閑漢守莊護院的,此時在小吏的驅使下已經把進鎮子的大門給堵的牢牢的,而那些逃難的百姓根本不讓進去,只能毫無目的的在鎮子外面亂跑……
當頭幾個土匪顯然是匪,嘴里吐著廣西特有的罵詞「刁你滴娘 」,揮舞這寒光閃閃的大刀闖入了人群。
季樊急匆匆逃進了附近的一片樹林,緊張的盯著遠處的土匪,土匪大概有五六十人,全都騎著馬匹,此時正揮舞的大刀驅散逃難的百姓,讓他們聚攏起來,顯然這些土匪倒也不是特地來殺人的,不過對于幾個試圖逃走的百姓,兩個匪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從後面一刀把那兩人的腦殼給砍了下來現場頓時充滿了血腥的味道……
頓時場上充滿了驚恐的喊叫,很快,幾乎所有的難民都被被土匪控制住了。
看到這些難民被圍住了,十幾個土匪跳下馬來,開始一個個往外面拉人,搶走這些人的包裹和身上的金銀飾,倒也不傷他們性命,很快,地上就堆起了不少財物,另外,還有十幾個有幾分姿色的女人也被單獨帶到旁邊,他們的家人被趕在一邊也不敢言語。
牛大柱一家老小也被圍在當中,不過他們除了幾件破衣服、一床破被子外,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東西,兩個土匪看了一眼後,罵了幾句,也就把他們踢到一邊。
這些土匪搜刮財物的手段極其高明,很快這里難民身上僅有的一點財物都被搜刮一空,匪看到搶得了整整一大包的東西,樂呵呵的下來挑選了一個體態豐腴的女人,直接放在馬背上準備帶走,其他一些土匪也趁機開始哄搶那些女人,現場一片哭鬧之聲
季樊看到這些土匪肆虐,雙眼噴火,卻無可奈何,忽然旁邊的老僕黃三驚訝指著河上,「大掌櫃,你看……你看……」
他順著黃三的手看向西江河上,河上竟然出現了一艘懸掛著鮮紅旗幟的洋火輪,他做土貨生意,跑過幾回廣州,這西洋火輪那是見過的,可從沒看到過火輪沿著西江航道上來,也是十分驚訝
更離奇的是,那火輪似乎不知道岸上生了什麼情況,竟然傻傻的冒著黑煙,吐吐吐的慢慢靠向小碼頭的那個木制棧橋……這看的季樊心頭冒火,恨不得立刻跑出去示警,不過他非常明白,恐怕這會兒出去示警,那就等同于送死
河上的動靜也讓土匪有些模不著頭腦,那個匪模了把馬背上女人的大,顯然是興奮非常,沒想到順手做一票,還能踫上肥魚,這冒煙的船肯定上面都是有錢人,若是搶上一票,那還不得大財……
「黑三!」匪大聲喊道,「你帶幾個兄弟看好這里的銀子和女人,其他兄弟下馬,等船靠岸了立刻沖上去,搶光這船上銀子,刁你滴娘 ……」
一切看起來都是順風順水的,那艘傻傻的冒煙船慢慢靠上棧橋後,也不知道在干啥,反正也沒看到有人下傳來,匪大手一招,除了十個土匪留在原地,剩余的五十幾號土匪拿著大刀、跟著匪就沖棧橋上沖向了洋火輪。
五十米……
四十米……
季樊一臉無奈的看著那艘船,難道船上的人都是白痴,這麼大批手持大刀的匪徒沖過來,也視而不見?
三十米……
二十米……
季樊搖著腦袋,完全想像不出,這船上都是些什麼白痴,只要離開棧橋幾米,這些匪徒也就沒什麼辦法了嘛
十米……季樊已經完全沒想法了,這麼一批窮凶極惡的黑風盜沖上火輪,肯定是……
但是,就在這時候,幾乎是在一瞬間,從船舷後、船艙後閃出幾十個穿著整齊軍服的士兵,他們手里端著一個火器,季樊看到那些士兵手中的火器冒著青煙,槍口的火光閃動,很快天地間都被一種奇特的吐吐吐聲音所佔領
奔在最前面的那個黑風盜匪看到盡在咫尺的地方出現的士兵,潛意識里想到一個念頭——「,好像中埋伏了對方還有火器」
不過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火器……在10米遠的地方也就能響一下,老子近身後,那玩意連燒火棍都不如他縱身躍起,大吼一聲,「刁你滴娘 ……」
然後,他看到了一生都不會忘記的情景,對方的火器的槍口火光一閃一閃,然後他身上立刻感受到被洞穿的那種奇特感覺,而且是被連續洞穿……
好像給鑽了十幾個洞……他低頭看了一眼……的的確確,自己的感覺還是一如既往的準確身上確確實實是多了十幾個洞,只是,對方這是什麼火器啊,竟然比官兵使喚的鳥銃猛烈多了……帶著這個疑問,匪無力的閉上了眼楮
暴風雨般的子彈流中,棧橋上的土匪如同一串被剪斷的珠子般的分崩離析,唯一幸存的幾個是掉下水里的
那些開槍的士兵掃倒這這批土匪後,立刻沖上了棧橋,直撲向不遠處看得目瞪口呆的幾個殘匪……黑三這幾個土匪完全是在驚訝狀態下被俘虜的,直到被下掉武器捆綁起來,這些人還在懵懂之中,完全無法執置信面前生的一切。
呂率從小火輪上威風凜凜的走了下來,這里的匪徒還真是愚蠢啊,這麼白痴的伏擊都能如此的奏效,他也沒情急之下沒有更好的辦法,沒想到這些白痴土匪竟然毫無懸念的就這麼樣沖上來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