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仁殿下,真是非常抱歉。」德皇看著這個日本xi 個子,在馬上微微欠身,滿臉的關切,「請放心,朕一定會安排德意志最好的醫生為您j ng心調治。」
「多謝陛下的厚意。」xi 個子依然是那副倔強的表情,普魯士式的大胡子還粘著一點草屑,從身上的擦痕看,摔的可是著實不輕。
他就在馬上一個標準的四十五度角鞠躬,嘴角似乎因為疼痛h u動了一下,看得鄭宇都有點不忍︰「對不起。是在下馬術不j ng,給您和鄭君添麻煩了。」
「嘉仁殿下,我看您的傷勢需要好好查看一下。」鄭宇轉頭對著威廉二世說道,「陛下,您看由在下護送嘉仁君回宮醫治如何?」
德皇微微一怔,隨即有點不滿意地說道︰「嘉仁殿下看起來傷得也並不嚴重。殿下乃是剛強勇武的男子漢,並不輸于普魯士的男兒!這一點,朕一直深為贊佩。朕以為,嘉仁殿下帶著這一身男子漢的勛章昂然回到行宮,才是東方武士應有的風采嘛,又何必由皇子殿下親自陪同?」
鄭宇承認他確實低估了德皇。說起玩n ng日本正太,此人是駕輕就熟了。
德皇不容置疑地說道︰「朕今天興致不錯。鄭殿下,這邊的獵場真是美極了,由朕親自引導你感受一下德意志的氣息,行使上帝賦予我們的狩獵權,這難道不是一件快事?」
鄭宇有些無奈地看了看未來的大正天皇,誠懇地一鞠躬︰「實在抱歉,嘉仁君,陛下的盛情在下不能拒絕,就請您先行回到行宮,在下晚間必定親自拜訪,請務必原諒。」
威廉二世看向鄭宇的目光有些玩味,鄭宇依然是誠懇的,真摯的,恭謹地微笑著。
傍晚,盡興而歸的德皇顯然是興高采烈,一邊夸獎著已經化作各式美食的獵物,一邊賣力地炫耀著德意志的強大,頻頻敬酒。而鄭宇則表現得分外低調,對德皇的應答也很得體,盡量讓德皇掌握著全場的節奏,威廉二世不由得開懷大笑,格外多喝了幾杯,最後帶著醉意道了歉,回臥室休息了。
鄭宇陪著嘉仁皇太子回到了他的寢宮,兩個東方國家未來的繼承人終于面對面坐在了一起。
鄭宇在看到這位歷史上著名的腦殘之後就萌生了一個計劃。雖然這人的表現距離他印象里的形象還有些差距,但白天成功地游說了德皇,無疑已經讓鄭宇信心大增。
對于未來亞洲秩序,鄭宇有自己的思考。雖然他還 不準自己那個皇帝養父的脈,但想來在日本皇太子身上下些功夫埋點伏筆,對于自己那個養父想來也是個支持。
「嘉仁殿下,您受累了。」鄭宇眼中滿是感傷,說的卻是日語,雖然並不十分流利,音調也有點不倫不類,但對于這個落魄異鄉,倍受屈辱的日本皇太子,應該算是親切的鄉音吧?
「鄭宇殿下,」嘉仁看過來的目光很是復雜,「是我給您添麻煩了。」
「算了,我看皇帝陛下t ng開心的。」鄭宇自嘲地一笑,「在他的眼里,什麼東方皇太子,也不過是尋開心的玩具罷了。你我之間又有多大區別?」
嘉仁的眼中也閃過了一絲黯然。
「弱r u強食,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本質。」鄭宇輕輕嘆了口氣,「在所謂文明世界的眼里,東方人不過是未開化的土著。陛下今天如此善待,我都已經受寵若驚了。」
這一刻,鄭宇在嘉仁的眸子中隱約地察覺到了那一絲憤怒。
「殿下,真是對不起。」嘉仁誠心誠意地起身鞠了一躬,「我的國家……」
鄭宇能感受到嘉仁對自己的好感,也能理解那種天然存在于中日之間的敵視造成的糾結,他微笑著說道︰「殿下不必多言。國家利益的爭奪總是無情而殘酷,但這就是政治游戲的規則,並不應該妨礙我們之間的s 人情誼,不是嗎?」
嘉仁臉s 微紅,看起來雖然腦子不大靈光,可本x ng上倒是有些軍人的直爽。鄭宇看在眼里,平添了幾分好感。
「殿下,請原諒我的坦率。」嘉仁的漢語有點生硬,「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有些東西沒必要拐彎抹角。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很理解您對兩國友好的期望。但是,作為日本的皇太子,在下必須從日本的角度考慮國事。」
鄭宇頓時對這人有些刮目相看,隱隱感覺這人恐怕並非印象里的純腦殘,怎麼看怎麼有那麼點大智若愚的意思?
「千年以來,大和民族困坐孤島,歷經苦難;而貴國雄踞大陸,一直執東方文明之牛耳。」嘉仁坦然說道,「天幸家父與諸賢力主維新大振皇威,大日本帝國崛起于東亞,東亞氣運輪轉之勢已成。然令尊于安南驟然而起,橫掃華夏,肇建統一之大帝國,我大日本勃興之國運為之摧折。貴國有言,一山不容二虎,而普魯士之強大,也說明一國之崛起必以鄰國為代價。」
「東亞之地,能容二強國乎?」嘉仁搖了搖頭,「貴我兩國,氣運輪轉,乃天道也。貴國執掌東亞氣運千載,今時移勢易,誠為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也是勃興之日本問鼎東亞之機緣。怎麼ji 臂而失?今日之事,惟有……」
「這是元老們的講解,對嗎?」鄭宇盯著這位日本皇太子,突然說道。
嘉仁一愣,似乎準備好的發言被人中途打斷一般,一時有些愣愣地看著鄭宇,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嘉仁君,他們說的沒錯。」鄭宇輕嘆一聲,「日本,如果想要成為一個亞洲的德國或者英國,最直接的選擇就是寄生在中國的軀體之上。這樣,一個分裂和弱xi 的中國,就符合日本的利益。」
「可惜,他們忽略了一個問題。」鄭宇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如果日本這樣做,結果卻失敗了,會帶來什麼?而日本又是不是必須冒著這樣的風險,用整個國家做賭注?」
嘉仁的目光有些茫然。
鄭宇暗自松了口氣。
「有很多事情,看起來收獲最大的選擇,卻往往帶來最壞的結果。」鄭宇盯著對方,坦然說道,「一個國家的發展,靠的不是賭博,而是j ng心謀劃未來,謹慎xi 心的實施。貿然去做超出能力的事情,帶給這個國家的只有災難。中國已經統一,有了強大的軍隊,綿延的鐵路,建立了工業體系,還有強有力的中央政f 。這樣一個國家是日本能夠削弱甚至肢解的嗎?俄國人?他們靠得住嗎?」
大胡子日本太子也現出了糾結。
「俄國是個什麼樣的國家,我想貴國諸君心里有數。」鄭宇嘆了口氣,「這個國家,從一個xi xi 的莫斯科公國開始,幾百年的時間里就佔據了歐亞世界島的大部分土地。最近這幾十年,他們在中亞,在遠東的擴張,所到之處生靈涂炭,而且一貫地狡詐無信。這樣一個貪婪無恥的國家,真的壓倒了中國,日本的命運如何,不問可知。」
這一刻,鄭宇看到對面的日本太子已經是微微頜首,j ng神大振。
「正如嘉仁君所言,我中華屹立東亞文明巔峰數千年,然于可曾加一兵一卒于日本之土乎?貴我兩國,同文同種,本為兄弟之邦,而我中華天H上國,物華天寶,也從未對貴國予取予求。」鄭宇語重心長地說道,「今西人強盛,亞洲諸文明陸續淪亡,暹羅之國也已名為獨立實為西人鷹犬。至今尚能維持獨立者,惟中日兩國而已。我東方儒家禮教,一向主張和為貴,我帝國一向主張東亞文明互相提攜,睦鄰友好,共同發展。此王道大義,正是亞洲諸民族獨立富強之希望所系。」
此時此刻,他已經注意到對面的日本皇太子已經是心旌搖動,不可自持。
「嘉仁君,在下深知,有些事情您不能說。還有些事情,恐怕您本身就不清楚。我也理解令尊和元老們作出的決策絕非您可以動搖。」鄭宇語氣誠懇地說道,「可我還是要提醒您,即使是對于那些元老重臣,一個皇者也不能無條件地信任。他們有牢固的派閥,有自己的利益,對于國家大政的謀劃也不可避免地帶著s 心。」
「作為同行,我需要提醒殿下,」鄭宇加重了語氣,「對于某些雄圖偉略的權臣來說,皇室的地位,帝國的命運,在某些時候也不是不能作為賭注的。」
二十六歲的日本正太,終于虎軀一震。
「其實您只要想一想您父親親政以來的經歷,回想一下甲午年決策的前後,再回味一下這些年伊藤等諸元老的所為,您就應該明白,真正掌握日本命運的人究竟是誰。」鄭宇目光炯炯地盯著對面的大胡子正太。
未來的大正天皇神s 一變,臉s 明顯變得y n沉起來。
「您知道這些人為什麼如此有恃無恐嗎?」鄭宇詭異地一笑。
對面的日本太子看著鄭宇,眼神逐漸出現了某種變化。
「因為他們掌握了您父親的一些東西,」鄭宇緩緩地說道,一眨不眨地盯著對面的大胡子正太,「比如,他是如何成為天皇的……還有,他的真實身份。」
日本太子的臉上陡然l 出了難以遏制的巨大驚恐,身子也開始微微顫抖。鄭宇心中一松,臉上卻越發嚴肅起來。
「您的父親,其實並非真正的北朝孝明天皇之子睦仁親王。」他低聲說道,「他的真實身份,是諸元老殺死了原本的睦仁親王,用李代桃僵之策取而代之的南朝後醍醐天皇一脈尊良親王之後,長州的大室寅之佑殿下。我說的,沒錯吧?」
鄭宇話音剛落,對面的日本正太已經如同被一道閃電擊中,整個人霍地站起,渾身j 烈地顫抖著,臉部的肌r u也在劇烈的h u搐。鄭宇看著這詭異的一幕,也不由得暗自有些驚心。不知過了多久,未來的大正天皇,終于頹然坐倒,臉s 慘白。
鄭宇雖然表面上神s 不變,但心中卻是大大地松了口氣。對方的表現,已經告訴了他最後的答案。
那位天皇其實也是山寨的。而且比自己顯然高了一個檔次—山寨皇子算什麼?人家不但是山寨皇帝,還山寨出個「大帝」來。比正版還彪悍,這,毫無疑問就是山寨中的最高境界—世界名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