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中華宮。會議室。
長條形紫檀木會議桌的兩側,身穿華服,xi ng口別著鋼筆,面容嚴肅的文官巨頭,和對面軍姿筆t ng,軍禮服上金星閃耀的軍界大佬彼此對視,臉上都是平靜如水。
坐在右側第一位,身穿黃s 國防軍元帥禮服的陸軍總參謀長穆鐵,一張黑臉如同鋼澆鐵鑄,兩道濃眉之下目光如刀,與對面那位留著一字胡,神s 坦然的總理大臣劉定一毫不退讓地對視著。在他的身旁,海軍元帥許凡如同老僧入定,眼楮半睜半閉,嘴角卻掛著一絲笑意。
「陛下到!」
一聲唱禮,在場眾人如同安了彈簧一般,幾乎同時起身肅立,轉向 n口,深深鞠躬。
馬靴鐵掌踏地的聲音如同戰鼓一般富有節奏,一位黑衣sh 衛無聲無息地閃在 n口,狼一般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刮削著。又是兩位黑衣sh 衛當先而入,一左一右站到了眾人身後。
一位身穿黑s 大元帥禮服的老者昂首走入會議室,鷹一般的目光掃視全場,及膝大馬靴兩步邁上台階,坐在了高兩級的御座之上。
「恭請陛下聖安!」
「免禮,入座吧。」
皇帝微微點頭,眾人落座,都是雙手扶膝,目不斜視。
皇帝刀子一般銳利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刮削著,半晌之後,皇帝對著身邊的中年人微微點了點頭,中年人心領神會,昂首朗聲說道︰「帝國御前國政會議,現在開始。」
「請總理大臣通報前次國政會議議定各項事宜之執行情況。」
留著一字須的首相劉定一起身一鞠躬,肅然說道︰「華夏五年第八次國政會議,擬定之事項有六︰」
總理大臣抑揚頓挫的聲音,在空曠的會議室中回響著。
「第一,秘密動員近三年之陸海軍退役官兵,並增募新兵,準備相關物資,預定于華夏九年十二月底前入役。」
「該項事宜目前已基本完成,登記在冊之三十八萬八千四百二十五名國防軍預備役官兵,除因傷病去世等原因無法入役者四千四百零八人,另有一萬二千六百零五人因其工作崗位為本次征召例外之列,目前尚有八千二百四十五人在聯絡當中,其余三十六萬三千一百六十七人已經入役……皇家近衛軍方面……海軍方面……此外,已經征募新兵三十二萬人,以備補充。"
"陸海軍擴編所需之各項物資,已按進度表ji 割完畢。惟目前動員開支已達一億八千萬華元,目前以預支華夏六年特別預算之形式,暫時由幾家銀行挪借,未來擬以國債形式歸還。」
「第二,與英國之斡旋事宜,兩國國會已批準,正式締結了中英同盟條約,條約有效期十年,以法俄兩國為條約例外國,除此兩國外,有任何復數國家于亞洲進攻中英兩國任一領土,則另一締約國應以軍事手段加以支援。」
「第三,與法國之斡旋。我國與法國之密約已基本敲定,戰後帝國將確保法國于西伯利亞遠東地區現有獲取之經濟利益,並確認法國于現有之安南南部行動之自由。只要我國不主動進攻俄國,觸發9年法俄協約,則法國此戰保持中立。」
「第四,與美國之斡旋。駐美大使榮覷彤已與美國國務卿約翰•海伊進行了三輪會談,目前雙方在菲律賓, n戶開放和美國資本投資限制等方面仍無法達成一致。不過根據情報,西奧多•羅斯福總統有意任命前駐俄大使威廉•羅克希爾接替田貝擔任駐華大使。此人為著名漢學通,曾經于前清時期旅行 ng藏,並j ng研藏傳佛教。」
「據外ji 部判斷,這一舉動表明美國方面可能在亞洲問題上向中國轉移籌碼,以維持西太平洋勢力均衡和互相牽制,防止日俄聯盟徹底壓倒我國,威脅美國在亞太地區擴張利益。目前綜合研判,美國最主要的訴求,依然是在華經濟利益,對菲律賓的提案主要是獲取滲透帝國之前哨基地,並構建未來對帝國的島鏈封鎖。」
「第五,總計一億英鎊海外國債發行事宜。有賴陛下內帑之鼎立支持,太子殿下代表團諸君之努力,目前帝國于南洋,美國,歐洲發行之國債認購熱烈,已提前發行完畢。下一步的海外國債發行預案也已經制訂完畢,準備在戰事有利之時,再次發行總額六千萬英鎊的海外國債。」
「第六,戰時經濟管制及經濟轉軌之實施細則,內閣與國防部已制定完畢,上ji 書記處御覽……以上。」
劉定一坐下,又恢復了目不斜視。
半晌之後,高高的御座之上傳出了一個威嚴的聲音︰「今國事多艱,外有俄日兩國蠢蠢y 動,列強環伺,內有逐項事宜,諸君 勞國務,成效甚佳,朕心甚慰。」
「本次國務會議,議題有三︰第一,二階段戰備之事宜;第二,對日情報作戰之重整;第三,對德斡旋之計劃。」皇帝的目光轉向穆鐵,「陸軍總參謀長,狸貓計劃進展如何?」
「回陛下,」穆鐵一個標準的軍禮,「人員都已經到位,路線是先經南方中轉,目前已經進入預定位置。目前沒有異常情況。」
「總情局方面有什麼信息?」
一個五十歲上下,戴著眼鏡,身材微胖,一臉人畜無害的男子起身,恭敬地一鞠躬︰「外情方面,尚未發現敵國對此計劃有什麼了解。」
「這是帝國的殺手 ,萬萬不能出什麼問題。」皇帝點了點頭,「總情局方面的那個假計劃,還要再完善一下。日本人和我們斗了這麼多年,也算是學乖了。這事情要的不是十拿九穩,而是萬無一失!」
「是,陛下!」
「對日情報,以後就由總情局二處統一協調吧。」皇帝看到穆鐵臉s 微變,轉過臉一字一板地說道,「陸總方面,有什麼意見?」
穆鐵目光微垂,讓人看不清他的臉s ,卻是久久不語,半晌之後才有些艱難地說道︰「陸總……沒有意見。」
「沒有意見還不夠。」皇帝死死盯著他,臉s 沉了下來,「朕要的是心無芥蒂一心為國!你自己捫心自問!看看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陸軍連這點xi ng懷都沒有,這場國戰,朕還能放心讓你們去打?」
穆鐵臉s 一變,卻依然是垂著頭,並不說話。
「你穆帥現在好威風啊!」皇帝的話讓穆鐵頓時身子一震,「和內閣鬧,和海軍鬧,和外ji 部鬧,和總情局鬧!你心里到底把帝國放在哪里,把朕放在哪里!」
皇帝的聲音明顯拔高了幾分,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狠厲︰「你到底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穆鐵聞言豁然站起,額角青筋直蹦,紅著眼楮看了看皇帝,一言不發,深深地低下了頭,如同一個听訓的xi 學生。
旁邊的許凡一副老神自在的樣子,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倒是對面的劉定一似乎有些不忍,起身恭敬說道︰「陛下,穆帥一心為國,我等都是欽佩的。這些年雖然軍政有些不睦,但終歸都是為了國家。我等並無責怪穆帥之意。」
皇帝盯著他看了一會,半晌之後點了點頭,轉向穆鐵︰「xi 鐵,既然劉相如此說,今天就不說你了,回去之後好好反省,明天進宮講說,有半點不能讓朕滿意之處,朕就要治你的罪!」
劉定一暗自嘆了口氣,這皇帝,對他這位得意 n生終歸是不同的。這話听著嚴厲,話里話外卻是透著溺愛,純是長輩對晚輩的袒護。本來他是想著借御前會議的機會,狠狠告國防軍和陸總一個御狀,把他們飛揚跋扈越權干政的事情抖落抖落,結果被皇帝這麼輕描淡寫地一個太極推手就提前化解,搞得劉定一渾似全力一掌擊空,分外難受。
皇帝似乎也看出了這位文官之首的不自然,溫和地笑了笑︰「劉相,對德斡旋的事情,你來講講。說起來,這一次打破歐洲新十字軍的謀劃,外ji 部居功至偉,也是劉相籌劃得宜。」
「全賴陛下英明天縱。」劉定一恭敬地說道,「德國公使克林德已經暗示,德國有意與我方緩和關系,並且再度試探有關膠州灣和青島的問題。」
「讓他們趁早打消這個念頭。」皇帝冷笑一聲,「德國佬,巴不得我們和俄國人打得越j 烈越好,最好是兩敗俱傷,到時候他可以左右逢源。想兵不血刃地h n好處?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不過總算那個xi 兒麻痹癥的皇帝開始正視帝國的力量,xi 宇這一次倒算是立了功了……」
皇帝的臉s 一時間有些古怪,頓了頓才正s 說道︰「不過嘛,以後在日本給他們租一個港口倒不是不可以考慮的事情。朕看廣島的宇品港就不錯。你和德國人好好談談。朕對他們沒什麼太多指望,只要那位皇帝別發瘋就好。就算朕不怕他的遠征軍,終歸沒必要四面樹敵。」
「這一次是帝國真正的強國之戰,」皇帝冷厲的目光掃過眾人,目光所到之處,眾人如生感應,都是微微低頭,「國戰在即,軍政兩界也好,海陸軍也好,情報局也好,在這個當口,有什麼問題,都給朕放下來。」
皇帝的聲音並不大,但每個人听著,心里都仿佛挨了重錘︰「這些年,你們下面的人鬧來鬧去,朕雖然不取,但也不怪你們。但是都給朕听好了,國戰在即,帝國百年大業,千年根基,就在此強國之戰。誰在這個當口拆台,不要怪朕無情!」
眾人不約而同地咽了口唾沫,站起身來深深鞠躬,連早先一副老神自在的許凡也是滿臉肅然。
巨大的會議室內,只剩下了一句話︰「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