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宇一行三人到達滿洲里後,吉雅賽因在鄭宇的再三挽留下,終于決定暫時不返回西伯利亞,等待查清泄密情況。為了避免泄密,鄭宇一行將繼續扮演安德魯•張一行,考察中國東北的「市場情況」,等待下一步安排。
滿洲里是中俄鐵路ji 匯的樞紐。由于俄國的鐵軌標準是520毫米的寬軌,而中國的軌距采取了世界通行的435毫米,兩國間的往來列車必須在這個地方進行更換。作為中俄對峙的重要前沿之一,滿洲里自然也成了中國陸軍的重鎮。由于軍事保密的原則,作為「外國人」的鄭宇自然被嚴格約束,但目視可見,整個城市的要塞化跡象是十分明顯的,而一路見到的中**人,則給了鄭宇極大的視覺沖擊。
盡管只是匆匆一瞥,可那種剽悍勇武,訓練有素的風貌,卻讓他眼前一亮。盡管記憶里有所涉及,而且也早知這個時空中的中國已經和印象中的歷史有著太多不同,但親眼目睹了這赫赫軍威之後,鄭宇的心靈依然是震撼不已。他開始明白了,自己那個皇帝養父是如何從一個平頭百姓變身成為了一個東方大帝國的開國皇帝。
毫無疑問,他建立了一支這個國家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近代化民族軍隊。也許這支陸軍的規模並不大,但僅僅是這種j ng神風貌,已經足以說明其實際的戰斗力,必然是非常可觀的。
一覺醒來,火車已經抵達了黑龍江省的首府齊齊哈爾。鄭宇並沒有奇怪為什麼首府不是哈爾濱。雖然他並不清楚哈爾濱是俄國在9世紀末因修建東清鐵路而建設的新城,而在這個時空由于中華帝國的出現,變成了中國在鐵路ji 匯點新建的xi 城,他也並不清楚在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上,齊齊哈爾直到955年一直都是黑龍江省首府。不過,經歷了這麼多變故之後,鄭宇對于這個時空歷史的改變早已有些麻木不仁,還以為又是蝴蝶翅膀之類,所以對此並不奇怪。他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推 n走出了臥鋪包廂。
被吉雅賽因和邱海陽一左一右遮護得嚴嚴實實的鄭宇,終于松了一口氣。
回國了,終于到了自己的地盤了。看著眼前如同老照片一般,卻無比鮮活立體的火車站,鐘樓,洋灰樓房和磚瓦房,鄭宇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在那邊!」邱海陽一聲低呼,幾人抬頭看去,只見出口處一個戴著狗皮帽子,身穿呢子大衣的中年男子手里舉著牌子,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安德魯•張」幾個字。
鄭宇接過吉雅賽因遞過來的手絹,擦了擦鼻子,含笑走了過去。
「是鄧老板派您來的?」
「是,鄙東就是鄧氏皮草的老板。」中年人恭恭敬敬地一鞠躬,「您老幾位一路辛苦,請這邊走。」
「你來的什麼車?」鄭宇漫不經心地問道。
「黑豹,」中年人略帶自豪地說道,「剛出廠三個月,保您有面子。」
鄭宇點了點頭︰「皮墊子有嗎?這兩天有點感冒。」
「都準備好了。」
幾個人眼神一對,各自了然于心。中年人帶著幾人來到一輛黑s 的敞篷轎車前面,正靠在車 n上h u煙的年輕司機趕忙哈腰鞠躬。中年人讓司機從後備箱取出幾個皮墊子放到座位上。
鄭宇打量了下這部老爺車,發現設計倒蠻是體貼,至少前後車燈,保險杠這些玩意都是有的,只是沒找到安全帶在哪里。鄭宇習慣x ng地看了下車標,目光一凝。
一條金龍戴著皇冠。
自主品牌?
鄭宇一笑,暗想這車看起來賣相倒是不錯,和走訪德國時看的奔馳老爺車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去,看來這個時空的中國,倒是稱得上與時俱進四個字。他毫不客氣地坐在後排左手,邱海陽坐右邊,剩個吉雅賽因坐在副駕駛。
鄭宇看了看中年人,見對方卻是呵呵一笑︰「司機帶你們回去……我叫輛出租車。」
鄭宇有些詫異,卻見這人一招手,一輛人力三輪車停下,仿轎子的車廂上邊還掛了個牌子「和勝車行」。中年人大搖大擺地坐上後座,說了句︰「xi 南街六號鄧公館。」
車夫呵呵一笑︰「您瞧好……走著!」抬tu 一蹬,三輪車哧溜一下就躥了出去。
鄭宇一愣,總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
倒騎驢?
汽車緩速行駛,鄭宇仔細打量著周圍。火車站周圍和大道居然是水泥路面,倒是平整,看得出來年頭很新。不過大部分道路還是青石路面,年頭久了,有些不平。整個城市倒是t ng干淨的,不時能看到一些上了年紀的f nv戴著統一的藍s xi 帽,清掃著路邊的垃圾雜物,而更讓他感興趣的是,路上能看到一些半大孩子,戴著紅袖標,在四處逛著,偶爾能看到某個行人被他們攔住,被義正辭嚴地教訓一番。
這情景有些熟悉,卻又如此陌生。
「這些戴紅袖標的……」鄭宇輕聲問道。他知道這個總情局的外圍並不清楚自己的真實身份,目前自己的身份還是個加拿大皮貨商,所以並不擔心對方懷疑什麼,大膽提問。
司機呵呵一笑︰「這是俺們這旮瘩的特s 。咱國內的孩子,有組織,這是青年團的,平時沒事要輪換值班,維持秩序,看到違反條例法規的,就要糾察風紀。遇到不服的,可以ji 給警察。這些孩子熱情高,做事認真,大伙都t ng怕的,不過現在慢慢也習慣了。」
鄭宇一愣。
「青年團?」
「對,帝國不少地方,比如黑龍江咱這樣的大城市,孩子從八歲開始就要編入少年團,進行集體活動,包括一些簡單的公共勞動,免得這些孩子不學好討人嫌。十五歲之後,就要編入青年團,不但要進行訓練,還要服勞役,公役,比如這個風紀糾察,就是公役之一。」司機有些自豪地說道,「咱們這,不許乞討,不許游手好閑地流l ng,抓到的一律送去修鐵路,挖公路,開礦,這些孩子也都組織起來了,所以現在秩序比前些年好多了。」
鄭宇默默地看著街上秩序井然的人流和車流,看著那些目光冷厲,表情認真,可仍然免不了透著絲青澀和童稚的紅袖標,看著人們的行s 匆匆,臉上的表情各異,和那一絲共同的……心中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那部《意志的勝利》。
整個城市的道路總體來說並不寬敞,但ji 通卻顯得井井有條,和他印象里舊中國那種lu n紛紛的情況截然不同。路上跑的,大多是馬車,三輪腳踏車和自行車,汽車也有一些,不過多數都是敞篷車,各式各樣的,s 彩倒不單調,黃包車則還沒見到。鄭宇注意看了一下,發現個別重要的十字路口,都有一個高高的圓柱形塔樓,大概有二層樓高,刷著紅漆,里邊似乎有人,而四面的路口居然還有紅綠燈,中間有指揮ji 通的警察,都穿著久違的白s ji 警制服,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這些場面,他很xi 的時候,是有些模糊的印象,而且在一些很早期的電視片里,也不止一次見過。可現在,他就如同闖入了老片世界的不速之客,親眼目睹這一切的一切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
突然,鄭宇喊了聲︰「停車!」
司機聞言停下車,有點疑hu 地回頭看了鄭宇一眼。
鄭宇指了指斜對面,低聲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司機順著手勢看去,只見路邊的楊樹下,豎了個公共汽車站的牌子,一輛看起來像是公ji 客車,卻著實有些簡陋不堪的汽車停在那里,一個身穿黑s 制服,裹著白綁tu 的警察模樣的人,揮舞著裹著膠皮的短棍,對著一個鄉下老農模樣的人用力砸下,邊打邊罵,老農連忙求饒,而旁邊的人有的就和沒看見一樣,秩序井然地上下車,也有些扭頭看幾眼,有些幸災樂禍地笑笑,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隨後也是忙著自己的事情去了。
司機呵呵一笑︰「這個呀……張先生您是外國人,咱們這的規矩,新朝立的,公共場所必須遵守秩序,違反的就得挨打。那是風紀警,就是專 n糾察風紀的,今兒這老家伙倒霉了……」
鄭宇一愣,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個規矩。他皺著眉頭說道︰「把人打壞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算他倒霉唄,不過出了事那警察自然也得吃不了兜著走,有……您放心吧,看著狠,那幫人手底下都有分寸,j ng著呢。」司機無所謂地一笑,「你把他打疼了,打怕了,也就長了記x ng了。前些年剛開始的時候,這城里誰沒挨過揍啊……慢慢就習慣了。這老家伙一看就是外地人,八成是進城討生活,或者投親靠友的。也不打听打听城里的規矩?」
鄭宇又是一愣︰「城里的規矩?很多嗎?」
「那還用說。」司機卻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咱這城里邊,雖然和您那外洋可能比不了,可比鄉下那是強太多了。等候得排隊,大街上不能隨地吐痰大xi 便,也不能lu n扔雜物,家里的污水不能lu n倒,垃圾不能lu n丟,坐車得買票,遇到老人孕f 幼兒得讓座……哎呀,總之那規矩多了。所以你看咱這齊齊哈爾,不說和lu n糟糟的鄉下縣城比,就是和其他城市比,那也是頭一份。」
鄭宇點了點頭︰「佩服,佩服……」
「咱這旮瘩有個順口溜您听說過沒?」司機有些得意地說道,鄭宇搖了搖頭。
「老冒進城,身穿條絨,頭戴高帽,腰系麻繩,看場球賽,不知輸贏,喝瓶汽水,不知退瓶,找不著廁所,旮旯也行,丟了五分錢,找遍全城……」司機邊說邊做著夸張的手勢,邱海陽和吉雅賽因哈哈大笑,鄭宇也是一樂,心里卻是有些不以為然。
司機又開動了汽車,緩速前進。鄭宇突然想到了什麼,有些詫異地問道︰「球賽?這里有球賽?」
司機呵呵一笑︰「何止有……這都是從部隊上傳出來的,當年老百姓沒事就去看部隊打球,後來自己也組織球隊,再加上不少復員的老兵,咱這地面上球賽就火了……什麼足球,籃球,b ng球……現在最火的還是足球,嘿,前兩年開始咱這搞了個省長杯,還有不少外地的球隊過來比賽呢,那場面……」
鄭宇呵呵一笑。
不知道這個時空,會不會有個不一樣的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