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帝國 第四十六章 琉球初戰(三)

作者 ︰ 星空漫游者

第四十六章琉球初戰(三)

丁飛虎是正牌的科班出身,從海兵一路到海大,光在學校里就呆了十多年,是根紅苗正的海軍精英,對于陸榮廷這樣從行伍里殺出來,只是後來才接受了正規軍事培訓的高級將領,尤其是對于這人滿嘴操爹罵娘的柴胡,早先其實並不太感冒,也並不把對方看作正牌的師兄。但這兩年一處呆著,又是這麼個島子,訓練也是極苦,再加上陸榮廷是個直腸子,對部下其實極好,彼此之間早已知心,都拿對方當了半個親人。這一刻,他再听著這些話語,直感覺心頭那一股血肉相連的感覺直欲破胸而出。

他壓抑著沸騰的熱血,咬著牙說道︰「師座您就擎好飛虎十五歲頭上離家南下投奔我海軍,就等著這一天了標下這一腔子熱血,就準備灑在這島子上」

陸榮廷看著這個北京前清小官員家的子弟,想著這位小師弟當年一個人風餐露宿頂風冒雨南下找海軍,一心投效復興事業,心里也有些東西在翻涌著,難以自抑。

「小丁,我可警告你小子,這次去了,你得听孟錦的他讓你往東,不許往西」陸榮廷臉上依然是狼一般的凶狠,「你小子敢炸刺不听指揮,他就可以斃了你個兔崽子听明白沒有?」

丁飛虎腳跟一並,一個標準到不能再標準的軍禮︰「標下遵令」

「听明白了就滾蛋馬上準備,晚上就行動」陸榮廷惡狠狠地說道,「你小子要能撐到兩個月,老子給你請功一枚二等玄武,跑不了你的」

丁飛虎一股熱血激到頭頂,整個人都有些醺然如醉︰「師座您就等著給我授勛」

他敬了個禮轉身要走,卻听背後一聲斷喝︰「招子亮些我不想弟妹守寡」

丁飛虎轉頭看著這位依然是一臉凶悍的活土匪師長,默默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夜。

層層疊疊的烏雲先是遮住了月光,隨後又下起了雨。五月的琉球正是梅雨季節,南下的冷空氣和南方海面蒸發的雨雲一激,雨水下起來就是沒完沒了。

丁飛虎披著帆布雨衣,戴著一頂和士兵一樣的鋼盔,身上的肩章也都取了下來,只是在背囊上和雨衣脖頸位置系了白布條作為夜間標識。他的部隊分成三個行軍縱隊,順著三條平行的交通壕向著北面急進。

這些交通壕是琉球守備部隊挖掘的運兵通道,一米五的標準深度。好在現在是無光的夜晚,風急浪高,淒風冷雨,直著身子趕路一般也無慮。

遠方的黑暗中偶爾一下閃光,機警的華軍士兵馬上蹲下,很快在某處就傳來驚天動地的爆炸。

這是日軍警戒艦隊的冷炮,以提前發現和攔阻華軍增援。下瀨炸藥雖猛,但在這個雨夜,能引發的火焰也無法持續多久。華軍就這樣停停走走,艱難地向北行進著。

凌晨四點半。

丁飛虎看著前方黑  的丘陵輪廓,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和汗水,長長地出了口氣。正這個時候,前方幾個人順著交通壕跑了過來,領頭的卻是擔任尖兵的偵查排長莫森。莫森神色凝重,過來輕聲說道︰「團座,前邊好像有鬼子,情況不大對頭。我看他們的意思,好像是趁著夜色往山上爬」

丁飛虎背後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這是多長時間之前?」

「我發現不對勁就跑回來了。」莫森說道,「攏共也就三分鐘。」

「我丟他老母的黑」丁飛虎一著急,陸榮廷的口頭禪月兌口而出,「鬼子這是想玩夜襲你要玩,那咱就好好玩玩傳令兵,通知各部展開,琉球連掩護左右兩側,二營跟我在左,三營在右,一會並肩上先把重機槍連給我展開,迫炮連和營屬迫炮,五分鐘內準備好,听我命令,準備急速射」——

日本第十四師團師團長東條英教中將站在臨時加固的觀察所內,正目不轉楮地盯著遠方黑暗中的丘陵山地。

他原本是日本陸軍中著名的秀才,陸軍大學首期畢業生的第一名。可惜由于是陸奧國出身,在陸軍中備受長洲蕃的壓制,後來這位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陸軍秀才在德國留學,趕上山縣有朋訪問,還對著這位長洲蕃領袖發了一通牢騷,痛陳門閥派系對陸軍的危害,惹得山縣暗自嫉恨。自此之後,這位東條英教在陸軍的生涯越發蹉跎。

一直到甲午年,山縣友朋領兵出征中國,臨走時還念念不忘地叮囑桂太郎一定要壓制這位陸大秀才,言稱「此人一旦得勢,我長洲無存矣」。

就是如此這般,這位陸大首期狀元公成了陸軍里的受氣媳婦,先是甲午年被塞到大本營幕僚組給兒玉源太郎當牛做馬,戰後檢討陸軍敗戰責任之時又被陸相桂太郎以「計劃失當」為由推出去做了替罪羊,差點直接轉了預備役,最後還是兒玉力主之下被發配到參謀本部第六部去編撰戰史,也算是保全。

這一次,陸軍大擴編,興許是桂太郎自覺也對得起山縣的遺言,在兒玉源太郎的力主和大山岩的默許下,這位過了氣的狀元又被從散發著霉爛氣味的六部翻出來,一躍成為新編組的第十四宇都宮師團師團長。

東條英教經此蹉跎,對長洲蕃早已恨之入骨,但也多了幾分歷練圓滑。他這人是睚眥必報的性子,另一個時空里,被長洲蕃的陸軍軍頭玩得死去活來的東條以中將身份退役,轉行寫書,一腔心思花在了兒子東條英機身上。後來那位人稱剃刀,以首相和甲級戰犯聞名世界的二代東條,從憲兵系統一路青雲直上登頂參謀本部,隨即就開始了對陸軍中長洲蕃的大清洗,凡是和長州兩個字沾邊的,一律卷鋪蓋滾蛋,倒是為自己的老爹出了口惡氣。

早在參謀本部修戰史的時候,東條英教就一門心思鑽研中**隊在甲午的戰術,以及東西方戰史中的經典戰例,倒是折騰出不少別出心裁的獨門套路。今天,他終于開始實施自己籌備已久的夜襲計劃,整整四個大隊的士兵匍匐前進,絕對不能發出任何聲響,在夜幕和風雨掩護下抵近華軍設防陣地,再突然沖鋒一舉突破隨後他的整個掩護炮群就會對標定好的地域進行覆蓋射擊,攔阻和殲滅華軍的增援,徹底奠定勝局

按照時間表,最多再有十分鐘就要開始沖鋒了。此刻的東條英教,臉上滿是凝重。他滿心都是要打出陸奧國東條家的威名,打出他陸大首期狀元公的牌子讓那些狗屁不通的長州馬鹿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皇軍之花陸奧國東條家的威名,注定將要光耀大日本,成為與楠木正成公一般軍神樣的存在——

夜晚,戰場之上只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風打樹葉的劈啪聲。遠方隱隱傳來大炮轟鳴,聲音飄渺,似乎距離這些日間曾經打成修羅沙場的丘陵陣地十分遙遠。疲憊的華軍士兵大部分都在酣睡,為第二天注定更加激烈的戰斗儲備精力。

這是一場殘酷的戰爭,沒有人希望早早失去生命。

華軍的警戒哨兵睜著泛著血絲的眼楮,在淒風冷雨之下堅守著哨位。黎明前的黑暗,又經歷了長久的淒風冷雨,這些頑強的陸戰隊員也不由得有了幾分倦怠。遠方偶爾有一道閃電劃過,映出水面上一些烏沉沉的艦影,那是拖曳著登陸艇的駁船,以及一些日本的「怪船」。

以這些海軍陸戰隊員的眼光判斷,那都是些不能遠洋作戰的淺吃水的炮艦,卻裝了大口徑的艦炮,模樣有些頭重腳輕。在船廠實習過的軍官告訴他們,這玩意好像和帝國的淺水炮艦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小日本怎麼把這些玩意一路開到了琉球。說實話,這種船在日本海的海況里航行,每天恐怕都要祈求上天不要踫上台風。

很顯然,日本人,瘋了。

海軍陸戰隊下士,機槍射手周四毛吐了口唾沫,表示了一下對這些小矮子的鄙視。他縮了縮脖子,感覺眼楮里好像進了點雨水,用力揉了揉。

剛一睜眼,周四毛就感覺到陣地前面的風雨中似乎有些異樣,某種危險來臨的感覺讓他汗毛根發炸。他心頭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卻听見了一陣不詳的聲音。

炮擊

可周四毛根據經驗,听出來這是華軍八一迫炮的聲音,而且炸點距離自己少說有一兩百米

一陣密密麻麻的爆炸,一瞬間,炮彈炸響的閃光似乎照亮了整個黑夜周四毛一眼看去,眼楮都直了前方兩三百米的山坡上,滿坑滿谷的全是鬼子,一個個如同蚯蚓一樣在地上趴伏著前進不少人在爆炸中似乎也有些手足無措地想要站起來,卻馬上被身邊之人按倒。

夜襲

周四毛條件反射一般地拉動槍栓,對準前方,扣動扳機就是一梭子他是老兵,子彈就貼著地面掃過去,對面的人群頓時亂了套,不少日本士兵翻身滾了下去。

「鬼子夜襲」

周四毛淒厲的喊叫響徹夜空,身邊的彈藥手趕緊掏出信號槍打出了約定的信號,而在陣地的多個方位,值班火力幾乎腳前腳後地打響了

華軍夜間用于標定火力的白磷曳光子彈如同火鞭一樣抽了過去,日軍這個時候也知道夜襲變成了強襲,軍官們拔出軍刀,發出倒吸氣一般的怪叫,咿咿呀呀地沖了上來。那些粗壯矮小的陸軍士兵緊緊跟上,每個人都是行動敏捷,扭曲的面孔上滿是雨水和泥漿,在火光映照之下如同一群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分外恐怖

這些夜襲部隊,來自第十五高崎聯隊和第五十松本聯隊,地處日本關東大平原的宇都宮地區。平心而論,這些平原的農民子弟並不是最好的山地步兵,但一方面是華軍的地形只是些標高不超過二百米的丘陵,一方面這些官兵早先在北海道都進行了復雜地形的戰術演練,體能訓練也是殘酷無比,尤其是進行了地獄一養的夜戰訓練,所以盡管是組建剛一年的動員師團,在這一刻行動起來,卻如同訓練有素的老兵一樣有條不紊。

日本軍人自動拉開了一條條的散兵線,前後相距十五米,後邊的步兵準備以縱隊態勢加強突擊力,並在佔領陣地後迅速突進,以切割華軍整個防御體系。

密集的火力再次從日軍的側後席卷而至,而這一次,不僅僅是密集的擲彈筒榴彈,迫擊炮,更有輕重機槍加入了射擊從前方和側後射來密集的交叉火力,封死了日軍的去路。對于側後方向,日軍幾乎是漫無戒備這一突如其來的重創,幾乎讓這些頑強的日本軍人一下子炸了營。

領隊的軍官暴怒之下,刀劈了幾個逃竄的士兵,卻隨即倒在華軍重機槍冷酷的掃射之下。這些悍勇無匹的陸軍精銳,面對夜襲的失敗,側後突如其來的猛烈打擊,盡管進行了頑強的堅持,卻終究還是翻滾著敗了下去。

這個時候,華軍琉球守備師陸戰三團長孟錦也早已來到了指揮位置,觀察著前沿的動靜。值班炮群已經開火,其他的炮位,兵員已經緊急就位準備支援,原本在防炮洞和掩蔽部內休息的官兵已經進入陣地,整個華軍的防御體系即將全面展開火力

孟錦不禁慶幸早先那一輪炮火。他已經發現了蹊蹺之處,那就是這些炮火顯然不屬于自己部署的部隊,反倒是來自日軍的側後他之前已經從電報中得知,今晚有部隊要增援過來,並且派出了聯絡官在靠近交通壕的前哨陣地準備接應。

這一陣突如其來的火力,是不是來自增援部隊?

東南側的天際先後升起了兩綠一黃的信號彈。

是援兵

孟錦精神一松,按照約定,這說明雙方的聯絡官已經建立了接觸

現在的問題,就是要在敵軍注意到這一點,炮火打過去之前把增援部隊接應上來——

日軍不愧是以頑強敢戰著稱的強軍,盡管挨了莫名其妙的一悶棍,卻依然迅速重組了攻勢,以波浪式的步兵攻擊展開了猛攻。

華軍陣地前沿地帶,已經被密集的火力打成了一片火海。

華軍一二O迫擊炮發射的燃燒彈,點燃了殘存的植被,在陣地前方三四百米的地方燃起了火線,華軍重機槍沉悶的射擊聲和輕機槍清脆的連發匯成了分不清個數的打擊樂,華軍塹壕內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發射著彈雨,子彈的金屬暴風在陣地前沿呼嘯著,咆哮著,盡情地收割著人命。

空中,華軍飛艇已經打出了照明彈,掛在小型絲綢飛傘下的白磷照明彈猛烈地燃燒著,把戰場照得如同白晝。

從多個方向以交叉態勢打過來的擲彈筒,迫擊炮,山炮(輕型榴彈炮),榴彈炮讓這片坡地上沒有了所謂的射擊死角,剛剛找到一塊山岩隱藏身形的日軍衛生兵還沒來得及慶幸,就被側後方打過來的榴彈撕得粉碎。

悍勇的日軍士兵,在狂熱的青年軍官以身作則的帶動下,在嚴苛的軍紀脅迫下,在內心中七生報國的愚忠刺激下,變身成了不畏死亡的凶獸,咆哮著猛撲向華軍陣地。日軍配屬的輕重火力也全面展開,擲彈筒,臼炮,山炮,一股腦地傾瀉過來。

停泊在近海的淺水炮艦,早已準備好的炮口微微調整,開始對著丘陵上的華軍前沿陣地後方的增援路徑傾瀉炮火。另一些上岸的山炮開始捕捉那些突然從日軍側後冒出來的華軍輕型炮兵,很顯然,日軍也意識到了,自己面對的華軍可能又增添了生力軍

華軍廣泛裝備的擲彈筒,在這一夜發揮了極其恐怖的威力。兩人一組的擲彈筒以每分鐘接近二十發的速度把炮彈冰雹一樣砸向日軍的沖鋒陣列,在陣地前方二百米左右的距離上構建了一堵死亡之牆。

華軍的一二O迫擊炮,八一迫擊炮和山炮,榴彈炮的炮位位于山坳地帶,對南北兩面都有一定的反斜面保護,這個時候把火力集中轉向了南面。無須試射,這些前沿陣地的防御地帶早已標定諸元,直接上來就是密不透風的效力射擊,密集的榴彈把日軍的攻擊路線炸成了一片火海,長身管的一O五加農榴彈炮還捕捉著日軍的彈道,根據炮兵觀察哨的概略諸元開始了壓制射擊。

在此起彼伏的爆炸閃光中,在燃燒的火光映襯中,日本軍官喊著「牙子給給」,揮舞著軍刀,士兵們面目扭曲,如同喝醉了酒一般舍死忘生地迎著彈雨沖鋒。華軍陣地前沿,爆炸聲和尖利的嘶吼混雜在一起,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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