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切,二十仿佛都未曾察覺,只是專心不停的結著手印,仿佛蜘蛛一樣編制著大網……
「砰——!」隨著一聲巨響,以二十的腳底為中心,仿佛一座巨山從地底迅速拱起,又仿佛一艘潛艇拱出水面——所有周圍的土地如同地雷爆炸一樣猛烈向著四周飛濺,黑黑的根藤密密麻麻的從地底鑽出,將二十高高的沖起。
面對著蜂擁而出的根藤,二十只是望著還未結完的手印「唉——!」的長嘆一聲,然後放棄般的閉上眼楮並從嘴中吐出一個「轉」字。
隨著其話音落下,一聲清脆的「嗡嗡」聲由低到高逐漸響起,而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被定住一般——只是仿佛被定住而已,至少眼楮還能看,鼻子還能呼吸,腦袋還能想問題,就像此時的二十,除了身體不能動之外,一切仿佛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二十轉著眼珠子,有過此類經驗的他知道,在自己剛才編制的東西吸收足夠的陰氣打開之前,所有陰陽木附近的任何東西,都無法行動,所以他就安心的、仔細的打量著距離自己最近不過數米的,一根巨大的根藤——說實話這倒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玩意︰
感覺只有一個,長的可真難看!有些像因為短路而被燒焦的電線一樣,只是外面仿佛蚯蚓一樣分布著很多管道,很多各色的尸體被夾雜在這些管道中間︰全尸、半尸、甚至是骷髏架子,或者只是一張皮!
猛然間二十感到神魂一陣拉扯,卻發現剛才自己所編制的東西已經全部展開,而牽連著細線的陰陽木也因為旋轉而變得灰灰一片,而且逐漸沿著細線向著四周蔓延著。
望著眼前彌漫開的灰色波紋,二十眼中先是恐懼,不過很快都變成坦然——只是眼底的那一絲瘋狂如何也壓抑不住。
隨著灰色的蔓延,吸力越來越大,終于,灰色彌漫到二十所編織的整個網上,與此同時,二十身體猛的一震,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其身體之中抽出,被猛然間投向灰色之中,然後再無聲息,而其對面的巨大根藤之中,也仿佛有什麼東西被抽取投入灰色界面之中。
——不管是二十還是根藤,都仿佛石刻木雕一般毫無生氣的保持著姿勢,就這麼一動也不動的靜靜的、靜靜的定著……
鬼谷
「啪嗒、啪嗒!」王五一直捏在手中已經嚴重變形的兩個金屬球膽,隨著兩聲重重的落地聲掉落地面。
所有人都扭頭望著王五,卻見他臉色鐵青的直直坐在那里,許久才知道彎腰撿球膽,只是卻在地上模索了數下,都沒有拿住兩個球膽。
「怎麼了?二十出事了?難道他沒有動用後手?」胡媚替他將鐵球撿起,輕皺著眉頭問道
——他們之所以能穩坐釣魚台,是因為不管是二十、十一還是項思妃,身上都有著他們留下的後手,而且不止一道,不管是自己等人的一縷分身、意識還是其他,遇見再厲害的對手也能拖延一時半刻,而其中最後一招便是制造一個坐標和通道,能夠讓自己等人直接前去支援,而且這招後手完全不可能被任何人所阻止的。
所有的後手都是主動加被動式的,可以主動激發,就像先前項王和胡媚本人出手的那次,就屬于主動激發的,也可以被動激發,也就是當兩人受到不可抗拒的外力之後,後手會自己使出,不管是哪路後手,至今都沒有發動的跡象,這說明二十和項思妃根本就沒有達到極度危險的地步,可是王五突然露出這副表情,這……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王五猛的站起來,指著谷外的方向點著指頭使勁吼道︰「這該死的臭小子,明明有著我們的後手保護,卻逞強的發動那個什麼破陰陽木,去和不知道哪個該挨千刀的家伙去賭什麼命!我,我……我——!」
他的呼吸粗的和風箱一般,卻「我」了半天也沒「我」出個什麼來只是狠狠的奪過自己的金屬膽,蹲在地上使勁的「喀嚓」捏著。
胡媚先是一愣,然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生什麼氣啊,你當初不就是看中他的這份倔強,才收其為徒的?再說,那陰陽木不是你親手交給他的?算了,孩子已經長大了,由他!」
「由他?」王五仿佛炸雷一樣的跳起來︰「怎麼由他?要是沒給這混帳東西留後手,他跟人賭生死我就不說什麼,可明明已經有後手,他還這樣……陰陽木?陰陽木!我真後悔把這玩意給他,當初只是想著讓他感受一下真正的生死,稍微鍛煉一下意志,也作為一種最後自保的手段,可他倒好,完全把這東西當成……忘川河!忘川河!那是人呆的地方嗎?不論神鬼,都畏之如虎,這臭小子倒好,竟然多次帶著對手下去輪生死,真當自己是不死之身,當地獄是他家開的?」
「忘川河嗎?寧願身受萬般苦,忘川河中等千年!」王五的話仿佛勾起了胡媚的某種回憶︰「等千年!真能……等得到他嗎?」
忘川河
忘川河——這里,不管你是天庭申江還是地獄魔王,過河的辦法都只有兩種︰
第一︰在奈何橋上走過去——轉世輪回投胎之人,基本上都是用的這種辦法。
第二︰在河下淌過去——當然,要先受千年之苦。
除此之外,再沒有第三條路,想飛?不好意思,就算你是大羅金仙,也先老老實實的走過河再飛。
忘川河上有橋,其名︰奈何橋!有守橋的人,其名︰孟婆!
相傳,所有輪回之人,不論男女老幼、富貴貧窮,在投胎之前,都會走上奈何橋,然後被灌下那碗傳說中的孟婆湯——不多,不少,一碗而已!
一碗孟婆湯,前塵往事俱往,所有恩怨情仇皆化為雲煙泡影,只要走上奈何橋,誰人也無法例外,漏不了,賴不掉,只要未曾真下肚,開喉勾舌也會灌下去,自古除卻幾位特殊有大機緣之人,何曾漏過誰?
對于相約千年,不願相忘的人來說,跳忘川河是他們唯一的選擇,奈何橋上有孟婆、有使人忘卻生前身後事的孟婆湯,而忘川河中沒有,有的只是銅蛇鐵狗、無法轉生的靈魂,以及那腥臭無比、冰冷刺骨的忘川河水
——當然,不是說你跳下河就可以跑對岸,主動跳下的靈魂雖然不似那些罪孽深重的靈魂一樣永世不得投胎,可也必須經過千年的等待。
千年?若非愛的刻骨銘心、深入靈魂之輩,誰人可熬得過這千年之苦?
千年之中,你或會看到橋上走過今生最愛的人,但是言語不能相通,你看得見他,他看不見你。
千年之中,你看見他走過一遍又一遍奈何橋,喝過一碗又一碗孟婆湯,又盼他不喝,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等待的寂寞。
喝孟婆湯,了前塵舊夢,斷前因後果。忘盡一世浮沉得失,一生愛恨情仇,來生都同陌路人相見不識;
跳忘川河,污濁的波濤之中,為銅蛇鐵狗咬噬,受盡折磨不得解月兌。
只有千年之後,若你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間,去尋前生最愛的人。
忘川河,非愛之極、之深,何人敢跳?何人願跳?
當然,任何事情都沒有絕對,總有些例外,當忘川河上的某段河水突然向著四周翻騰、一個巨大的奇特的陰陽圖案在河水之中浮現之時,岸邊數位巡邏的鬼卒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發瘋一樣的大呼小叫著,而一位手持角號的鬼卒,則在第一時間按照某種約定吹響了手中的號角,極遠之地的一座簡易的平台上,在號角響起不久便點起鬼界特有的鬼火,綠油油的鬼火仿佛烽火台一樣,一站連著一站的向著遠方傳遞出去……
當然,這一切忘川河中那些無法投胎的鬼卻不去注意,他們只是興奮著向著陰陽圖的部位聚集著,等待著……
——這副陰陽圖案的出現仿佛在鯊魚群中丟入的血塊一般,又好似平靜的水面丟下的一塊卵石,以陰陽圖案為中心,越來越多的浮尸游鬼、銅蛇鐵狗浮現水面,向著陰陽圖案的方向聚集著、沖刺著…….撕咬著,扭打著,爭先恐後的向著這里擁擠著,就仿佛……這陰陽圖案就是救人月兌離忘川河的生路一般!
當然,這圖案不是生路,能入忘川河的,除卻因為痴情而從奈何橋上跳下之輩,絕對沒有一個好人!像他們這種罪孽深重,生前自私自利,坑蒙拐騙,什麼不壞不干什麼、從來沒做一件好事的惡鬼,就算天地有一線生機,也不會落在它們身上
——他們之所以如此興奮,只是因為上面有生魂,有他們最妒忌、最痛恨、能投胎的生魂!
當然,對于他們來說,這是「祭品」,是供他們發泄心中怨恨、妒忌、不滿的「祭品」!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