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什麼是業？」
「因果的牽絆就是業。」女孩摘下頭上搞笑多過嚴肅的金冠︰「殺一人救一命，甚至一句口舌半聲惡語都會與大千世界眾生結下因果。」
「最簡單的因果就是張口就操別人娘，然後被暴打一頓是吧？」這個東西很容易理解，青奮也只是確認一下。
「是！」女孩到也不因對方比喻粗陋而動容︰「這就是最簡單直接的因果，但也有一些報應的不是那麼明顯那麼快速，甚至這一輩子未必能報完只能積累到下輩子再去了結。」
「十八地獄也是為了減輕因果而設置的嗎？」
「十八層地獄是人編出來的！」女孩語出驚人︰「你與他人結下因果自然只有你們兩人能解決，所謂惡人下地獄之說……你覺得用人間那一日三變的善惡標準來量刑地獄真的恰當嗎？」
雖然沒有鏡子，但青奮很肯定自己的臉上現在有個囧字，合著為了一個虛構的十八層地獄自己苦難了七天七夜，何其冤枉哉！
「不對啊！你不是說你母親曾身落地獄嗎？」青奮猛然發現對方話語的破綻。
「我說的是無間地獄！」女孩翻了翻白眼︰「無間地獄是真的惡鬼收容所，存在這里久呆的都是頑固不化，不願意了結自己因果的人，恩，應該是鬼！」
「為什麼不願意了結？」青奮問得有點傻乎乎，對方又瞪了他一眼︰「岳飛抗金殺了那麼多人，他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鐵骨錚錚硬漢子，你以為他會願意下輩子給那些前世金人做牛做馬還債嗎？」
有道理，青奮模模鼻子︰「那不願意的人就只能在這個沒有時間和空間盡頭的地方徘徊，受自己業力糾纏之苦永遠不得超生？」
「是啊！」女孩語氣里全是幽怨︰「為什麼人要那麼多我相執著，你這輩子保的皇帝很可能前輩子也是個金人下輩子還是金人，即是如此這輩子殺了金人為什麼下輩子就不能還他？」
「人一世須有原則和標準，死後放不下也是正常！」
「一點都不正常！」女孩捏著拳頭高聲叫了起來︰「一群看不破的傻蛋，不懂什麼叫做身于十六毒而不沉溺十六毒，搞得那罪業瀑布越增越大，最後麻煩的總是我！」
「倒是我一直好奇，你是用什麼辦法感化那些不願超生的惡鬼的啊？」青奮好奇問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女孩的模樣幽怨得簡直要幽靈化了︰「我只能分擔他們的業，他們不願意變牛變馬那也只好我去變嘍……總算也不是所有人都那麼沒良心，看我受罪受多了也有些人願意放下他們的原則重新轉世還債。」
原來這才是地藏普渡惡鬼的真相，所謂感化真的就是感化，沒有一點雜質。世間許多道理本就是講不清，與其話費口水唇舌讓他們明白不如直接告訴他們︰這種事情真的不關乎原則，別人都願意以身相替，你那小小的堅持能放下否？
感動這種詞語似乎不適合描述青奮現在的心情，他只是伸出手去想拍一拍對方的肩膀，是表示安慰還是其他什麼其實他自己說不清楚。誰知這個動作卻引發了不可預計的後果，手腕瞬間遭擒拿，脈門被切全身無力一剎已經被對面那個野蠻的大號蘿莉狠狠一記過肩摔扔了出去。這個時候的青奮可沒什麼內功護體，七凸八凹的岩石直將他摔得七葷八素，頭上邊更傳來忿忿的聲音將剛才感傷狗血的氣氛沖得點滴皆無︰「毛手毛腳你想干什麼？近十年來的年輕男人怎麼都這樣，不知道收斂兩個字怎麼寫嗎？」
青奮腦袋暈暈的躺在地上真是欲哭無淚，現在用膝蓋去想也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肯定是地藏大人這些年飽受各式宅男猛男的騷擾已經積憤已久。無間地獄的掌控者竟然是如此漂亮可愛的MM，一群雄性激素過剩小說動漫中毒的年輕男鬼們肯定不少是將自己定義成了穿越的主角，難免試圖通過「高深」的智慧、「無敵」的魅力乃至傳說中的王霸之氣征服對方進而欲圖征服宇宙，最可怕的是「動手動腳」的人顯然不止自己一個。結果不難估想，這個地藏MM貌似並非很好脾氣，而那些人也未必有岳飛的堅毅執著，稍稍受苦之後早早投生還債收債自是不用說，下輩子到底投生了什麼卻也最好不要去猜了——其實關鍵的要點是禍害了自己，一個好人生生給這些家伙拖累了！
女孩一把抓住青奮的衣領將他提到了面前，剛要開口說什麼突然發現對方眼光位置不對。這次青奮真的很想表示自己無辜，任何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這樣抓在胸前，眼光下瞟實在是一個本能的反應，而且對方領口開得低本來就不是自己的錯，自己大概確鑿是看見了什麼可還來不及看仔細已經又被扔了出去。
「你個色中餓鬼竟然會是無障礙行者，天理何在！」女孩憤怒的又要踢地上人兩腳，青奮連忙閃開。
「第一，我不是色鬼！第二，退一萬步說，有你這樣暴力菩薩，真有色鬼行者也不足為奇！」打架打不過，青奮只能邊閃躲邊回嘴。
「還敢還嘴？」女孩似已出離憤怒，腰間那把裝飾華麗的長劍出鞘，電光火石間已經斬過青奮的脖頸。
沒被砍過頭的人永遠不能理解刀劍加頸的感覺，那種涼絲絲的觸感一直從脖子冷到心間，最後涼遍全身。好半晌，被砍頭的人都呆滯著表情一動不動，最後模了模自己的腦袋︰「我還有頭嗎？」
「沒了！」女孩沒好氣的回答，收劍回鞘發出噌然一聲響。阿難劍，斬業不斬人，與人間觀世音解拖劍，西方如來自在劍並稱佛教三劍。青奮自身真實，不糾纏事情，無業力纏身，阿難對他便是空氣。假若換成障礙重重作繭自縛之人，縱使金剛不壞之身也只能在此劍下一劍兩段。
打鬧了半天的女孩用手肅了肅臉終于開始說正事︰「沒人是放了債不願意去收的，無間地獄里盡是欠了債不願意去還的！很多人因果太深，轉上十世也未必還得清更何況還未必願意去還。阿難劍以我的道德鑄造而成斬業不斬人，我想要你幫忙一來在人間解拖因果深重者，二來修行道德替我斬業。」
「什麼是道德？」青奮這會也正經了起來，眼前人寂寞普渡無量劫，夸獎贊美同情悲泣什麼的于她毫無意義。真正尊敬對方，青奮願意陪她打鬧輕松也願意為她做一切能做到的事。
「就是做好事，讓別人欠你，然後三角債轉來還！」女孩的解釋永遠那麼通俗，真正是佛法修到了家。
「果然簡單。」青奮點頭︰「需要什麼儀式嗎？」
「有！」整肅儀態的女孩顯lou認真專注之相，伸出手指在青奮額頭劃下地藏替身的印記，金色梵字浮起她雙手合十更輕輕誦言傳遍四方︰「我願滅罪，地藏祈禱，無間不空，永駐地獄。」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