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離開
絕頂高手的對決,彼此精神幾乎已經連成了一體,任何的欺詐無法存在于兩人之間。當龍兒的暗器從機括中射出,飛針急速,心念更是如電。兩人這當口招數已發,回避不能,唯一死中求生的辦法只有——互救
滿清第一權臣和漢人第一反清義士互救,這一刻之前說出去恐怕會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可此時此刻,他們竟然同時為對方伸出了手,只因為他們知道,對方也會為自己伸手。
我還有未完的事情,我還沒到死的時候兩人一瞬間的同理心,一瞬間的同悟心,最後竟然共同完成了一件似乎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暗算失敗,行跡頓時暴露。神龍教的假太後真聖女之前被鰲拜以金鐘崩碎之勢震傷經脈,又以赤地之氣創傷了她的手太陰肺經,按常理來說不修養個十天半月是難以行動自如。只是一來蛇性最長,神龍教以蛇為尊,功法自然韌性十足,別致一格。再加上皇宮之中,所有御醫藥物無不是冠絕天下,短短兩日修養竟然已經神完氣足,太後的身份果然大有便宜可佔。
只是這一暗算失敗,無論是青奮版鰲拜還是天地會總舵主可都不吃她的那一套,這兩人連真太後都不放在眼里,何況眼前只是一個假貨。
龍兒也自知這一點,偷襲不成打架自己連一個都打不過何況兩個。當下抽身即走,走時還不忘手指一彈,三枚尖尖的指甲飛了出去,目標正是遠處那個探頭縮腦的小鬼。
比鰲拜和陳近南反應更快的有其人,或者應該說海大富的注意力一開始就沒從韋小寶身上撤離過,只看到暗處那個太後眼神一厲,目光如刀般插向韋小寶已經心知不好。當下更是不管不顧,放棄一切武學和打斗常識的合身撲了出去。
「**啊不要打我的**」
此時海大富正與天地會眾人劇斗,其他人哪里一時反應得過來這個精神病竟然是要飛身出去救自己的香主,甚至很多人連龍兒的存在都沒發現。海大富的攻擊和場下總舵主與鰲拜的決斗已經吸引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這會兒一看對方露出了破綻,近乎本能的就朝著破綻全力攻了過去。
一時間,刀劍拳掌統統打在了海公公的身上,縱使是練了幾十年的崆峒氣功,又非是金鐘罩鐵布衫,如何挨得住這樣的打擊,頓時口吐鮮血五髒俱裂。可這會兒的海公公好像那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根本不理自己身上的重傷,撲縱出去擋在了韋小寶的面前,三枚長長的指甲徑直插進了他的胸月復。
如果光光是拳打腳踢的內傷外患,憑借海公公數十年的深厚修為只不過重傷罷了,若能及時救治調養,就算日後武功會有稍損但保下一命絕無問題。可這三枚指甲卻邊緣泛起紫色,顯是其中喂了劇毒。縱然以海公公的功力也壓制不住,幾乎只是瞬間面上已經開始發紫了。
大限將至,人回光返照,海大富反而從之前的瘋癲中清醒了過來。這當口只剩下了一個動作一句話的機會,海老公沒去追究殺死自己的人,也不再牽掛纏繞自己近十多年的使命,只是伸手緊緊抓住了韋小寶的袖子︰「小桂子……我,我只是想利用你,但我從來沒想過害你」
一生以陰險、狡詐、城府深的面目出現在世人面前,無妻無子,無親無故,孑然一身。卻在臨死最終之刻吐出如此充滿溫情的言語,說出去上至皇帝下到最低階的太監恐怕不會有一個人相信,韋小寶卻是為這句話哭得滿臉淚花。回想自己過往,雖然海大富一直在指使自己干著干那,對自己的關心卻只有現在才一點一滴的回想得起來。海公公雖然是一手將自己帶進危險世界的人,但也是世界上少數幾個真正在乎自己的人
一擊不中被個瘋子攪了局,不論成敗假太後的腳步都已經在後撤。雖然論武功自己或者不是那兩個絕頂高手之敵,但若說輕功,龍兒卻是有著十二分的自信。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自從鰲拜月兌獄到現在,皇城內的力量總算是全部動員了起來。人叫馬嘶之聲由遠而近,視野內前後左右,整片樹林竟然已經被御林軍給包圍了,軍刀出鞘的聲音,馬蹄落地的聲音,弓弦張開的聲音……不絕于耳。
鰲拜是何等囚犯,他的月兌獄豈是等閑。康熙早在第一時間就接下到了密報,這邊的大戰也早由高手不斷的來往送著情報。只是當初狙殺鰲拜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深知對付這樣的江湖高手,尋常的半吊子上前只有送死的份。不如動用鐵騎軍隊,就不信區區血肉之身,真的能上演以一敵萬的傳說。可萬萬沒有料想到,自己母後竟然也出現在了包圍圈的里面。
「拿下她」不止一個天地會的人吼叫著。雖然他們來行刺皇帝的時候已經抱了不能生還的覺悟,可眼下的情形,刺殺皇帝已經注定不成,白白犧牲的事情不是覺悟而是犯傻。
「保護太後」躲在人群中的康熙帝一聲令下,箭雨如蝗已經射向了天地會群豪杰。畢竟眾人距離那假太後尚有一段距離,追擊不及已經被箭雨射了回去。
「走」陳近南一看事不可為,搶先一步長劍揮舞,劍光所到之處化成了一片光影,千箭齊發雖然氣勢驚人,卻射不穿總舵主的無隙之防。
而另一邊,鰲拜也看情形不對,只見他雙手一按丹田,隨即提到了胸口。深深的吸氣讓那本來就魁梧的胸膛越發好像氣球一樣膨脹了起來。聲未發,氣先動,周圍空氣都好似波折了起來凜凜威勢竟然遠遠傳到了每一個士卒的心中。
本來鰲拜就是滿洲第一勇士,現在八旗入關未久,彪悍的血性還留在他們的血液中,敬佩勇士,崇拜強者。而鰲拜無疑就是勇士中的勇士強者中的強者。軍卒剛才放箭只敢朝著天地會反賊的位置射去,離鰲拜遠遠的,仿佛不敢褻瀆這尊神明。
軍卒無知,清軍之中也另有高手,一看鰲拜的架勢就知道對方定是要施展音波功一類的武技。可距離這種東西是公平的,天地會的反賊因為距離無法突襲過來刺殺皇帝,這邊的侍衛高手同樣也無法飛身過去打斷對方蓄勢中的音波功。有反應快的已經抱著皇帝滾落馬下,用手捂住他的耳朵,用內力護住他的心脈。反應稍慢一些的則已經被人搶去了表功的機會,只能連忙搶過軍卒手中的弓箭,一把不夠就兩把並用,拉開雙弦朝著目標直射了過去。
滿洲世界里,鰲拜雖然坐了第一高手的位置,但也不意味著全大清滿人就只有他一個高手。這一箭來得好快,這一箭來得好急,尋常弓手差了那分功力,尋常武林之人又差了那份箭藝,也只有一出生就以弓馬為伴之人方射得出如此之箭。
射者非凡,擋箭者自然也不能使庸俗。總舵主還在半空遮擋那無盡的箭雨,剩下人里武功最高的風際中當仁不讓,挺身而出。這個沉默寡言,平日里好似隱身人一樣,關鍵時刻才看得出此人的分量之沉。
如果剛才接金剛鉤的一招,同樣的雙掌夾住箭身,氣隨意轉陰陽互逆。這個射箭人武藝雖高,箭術雖精,但到底沒到鰲拜的程度。只是一轉身間,哪里來的箭又順著原路返回了哪里,更加上了自己一送之力,當真快如閃電,遠勝飛來之時。
那射箭高手素來瞧不起漢人,只以為鰲拜天下第一,自己就算不是第二也不會跌出前五之數,直到此刻才真正見識了天地之寬大,明白了自己眼界之狹窄。措手不及間,那長箭已經扎透了自己右胸,頓時一股血氣上涌堵住自己七竅,眼前一黑已經跌下馬去人事不知了。
「吼——」
天下第一大奸臣,天下第一反清義會,兩邊今夜無間合作,一聲獅子吼終于咆哮而出。天地會眾武者早有準備運功相抗可仍然被身旁這一吼之威震得頭暈眼花,內息翻涌如潮,連手足都一時好像失去了控制。各人心下驚駭,親身體驗凶威,這才相信那些關于鰲拜的傳說果然沒有分毫夸大,對剛才力抗此壓的總舵主更感欽佩。
這些三四五六流的高手都被這一吼之威震得七暈八素,周圍那些尋常健卒自然更加不堪一擊。靠最近的人統統都是七竅流血,雖然不至于斃命卻都是受了嚴重的內傷,外圈人之或是口鼻噴血兩耳失聰,或是胸悶氣短直接憋暈了過去。只有最外面靠近皇帝的一圈,一來距離較遠,二來人群武功較強未受到太大*及,可小皇帝被拉下馬來的動作也夠大跌皇威了。
「走」
眼看皇帝身邊高手侍衛井然依舊,陳近南終于還是放棄了現在刺殺皇帝的念頭,招呼一個走字,天地會人飛身騰越,樹枝間仿佛仙人步路,片刻之後已經沒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