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伊變化的類熊怪物像一團黑色狂風猛地飛撲過去,左掌一撥,蕩開三個自行攻來的鏈錘。右掌如重斧,狠狠切在扎克維右臂上。電光火石之間一雙前臂化為一對亂舞的粗棒槌,怒風般連續轟打在豺狼人的頭、肩、腰、肋上。饒是它身堅入石,也被打的口鼻噴血,肩臂骨折。手中的三頭鏈枷終于失手掉落。
三頭鏈枷一旦月兌手,德魯伊心中大喜。無此鏈枷,看它還有何能耐可抵擋!
立馬身形一挫,再次施展「熊撲」之技,身如滾石前壓、臂如撞槌直轟,硬打在豺狼人胸口上。
巨大的豺狼人慘嚎一聲,這一擊打的胸骨盡碎、心髒欲裂,匆忙間殘存的左臂順勢一爪德魯伊的手臂,一股怪異的力量如滔滔不絕的海潮一波又一波沖擊著德魯伊的身軀。
「致命傷害?!」德魯伊心中一奇,這股力量分明就是4階神術「致命傷害」,能靠接觸直接殺傷敵人。本來也不算什麼奇招,只是一般情況下只有一波傷害,而此次傷害性的力量居然一波接著一波不停的傳來,等于是瞬間施展了幾次法術!這個可是那些書本上沒有介紹過技能的啊!若非自己玄功有所恢復,還指不定要吃一次大虧呢。
這豺狼人相當古怪,開始是形態怪異的焰擊術,現在又莫名其妙的連發致命傷害術。這可正是研究此世界法術構成和演化的活樣本啊!
心中大喜之下,猛地一錘將豺狼人打翻在地,右手爪的中指突然變得粗長一倍,爪尖如大錐,直刺豺狼人的後腦。
銳爪「 嚓」一聲直刺入腦,豺狼人被踏倒在地動彈不得,怪異的慘嚎聲連連不斷。
一股怪異的力量在它體內如飛涌的蝗蟲群,四處肆虐、無孔不入。每條肌肉、每個骨髓都在受到搜刮。更讓它驚恐的是這股力量居然開始影響靈魂的領域,探察自己與神靈的連接奧妙!
死亡對于這個世界上的許多智慧生靈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它們在死後可以去向往已久神國內得到永生。而他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靈魂受到拘禁和破壞,這才是真正的絕望縮在。而現在德魯伊的力量正「沖入」了靈魂的深處,在四處探察什麼。而至高的耶路蘇神則在憤怒的咆哮著,試圖阻止這股力量。
這,就是扎克維在人世間最後的意識。
德魯伊變化的類熊怪物抽出沾滿腦漿的指爪,身上綠光一顯,又變回人形。
煉獄凶暴狼也被士兵們刺死在地,豺狼人全軍覆沒。那些體型短粗的粗樹怪也僅剩下三個,其余的或被打成木屑或被燒成灰燼。雪地上一片涂炭的悲慘景象,到處是鮮血、殘尸、碎木和黑灰。
好在人類士兵一個未死,雖然有幾個受傷不輕,但只要及時施展法術治療,倒也沒什麼大礙。這樣算來,也稱得上是「大獲全勝」了。
格林姆一臉興奮的跑過來的時候,德魯伊沉思著南南自語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大師、大師」格林姆呵呵笑著叫醒德魯伊︰「您剛才用的那個木牌是怎麼回事?我看它好像儲存了不少‘解除魔法’啊,是不是您修改了‘儲法杖’的結果?」
德魯伊拿出一個木牌問道︰「你是說這個嗎?」見格林姆點頭,他便接著笑道︰「這可不是儲存法術的東西。你看上面的符文,這種符文現在經過我的煉制,已經不能叫符文了,而應當叫‘符印’了。」
「符印?」格林姆還是第一听過這種說法。
德魯伊點頭微笑著說︰「對,所謂印,本是指代表權力的印章。在我們秘術德魯伊來說,則是指符文進入了一個高級階段,能與煉制者配合發出相應的法術。而且無需事先準備法術,只需在必要時以我們的秘術催動即可施法。這個過程類似你們所說的心靈術士,只不過他們純粹用自己的心靈力量,我們則需要用‘符印’配合。而把符文煉制到這種高級階段就叫‘煉符成印’。」
格林姆感嘆道︰「這個符文看起來很簡單,竟有如此功效?你們秘術德魯伊到底還有多少‘秘術’啊?」說著他臉上便帶上了一絲婬笑,自然是想到了那個「御女術」。不過在別人眼中成天跟野獸、木頭打交道的德魯伊居然也對玩女人那麼精通,還真是出人意料呢。
「簡單?」德魯伊似乎理解的他的「意思」,呵呵笑道︰「這個符印算是最簡單的了,別看外表簡單,真要把它做成可是要相當的精力。就這一個符印可是花了我近2年才煉制成功的!」
士兵們在雪地上忙碌著,把豺狼人的拖到一起。他們臉上滿是興奮的表情和合不攏嘴的呵呵笑聲。一張張的狼皮被撥開,露出了鮮紅的肉和白森森的筋骨。士兵們站在被赤血然紅的雪地上興高采烈的說笑著,今天終于可以大塊大塊的吃肉了啊!
而德魯伊把殘余的三個樹怪變回了木棍後,正坐在一個大石上,閉目養神。樂琳慢慢走了過來,輕聲問道︰「主人,能打攪一下嗎?」
德魯伊依舊閉著眼,不緊不慢的說︰「什麼事?」
樂琳把剛才與豺狼人扎克維對戰時的情形對他說了,又問道︰「我估計之所以能避開鏈錘的攻擊,也是因為您的法術加持。除了熊之堅韌、牛之力量、梟之洞察外您好像還施加了2個法術,是不是它們的作用?可我卻分辨不出他們到底是什麼效果。」
德魯伊慢慢說道︰「那兩個法術,一個是‘蛇擊術’、一個是‘幸運術’,都是快要失傳的德魯伊法術。我好不容易才學到。蛇擊術主要是加快人的反應速度,能對敵人的行為在最最短的時間內作出反應,如果是武者甚至可以做到後發先至,截住對方的進攻路線。」
「至于幸運術,就是讓人的處于最佳的精神狀態,能超水平的發揮自的能力罷了。說穿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可那種卸力的技巧我從來沒學過,又怎麼談得上超水平發揮?」樂琳急道。
德魯伊沉思了一下,說道︰「我想應該是‘梟之洞察’、‘蛇擊術’、‘幸運術’三者相互作用產生的效果。梟之洞察提高你的感官能力,能觀察到對方攻擊的強點和弱點。而幸運術使你的本能思維能力大大加快,因此你的頭腦以在瞬間內就作出最佳選擇。再加上蛇擊術則提高你的反應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調整身體。因此你能無師自通的卸去它的攻擊力。」
樂琳還是不解︰「可是我的頭腦在那一瞬間根本就沒有思考啊!好像是身體在自主動作。」
德魯伊笑道︰「那是因為你不理解自己的頭腦,一般人所謂的‘意識’和‘思維’其實只是非常表層的東西,在這表層之下才是決定我們意志的‘核心思維’。但這些核心思維’你是感覺不到的。因為我們平時感覺到的‘思維’其實只是‘核心思維’在處理後得出的結果罷了,而且只是一部分結果,只不過我們誤把這部分結果當作‘我正在思維’,顛果為因而已。幸運術強化的就是‘核心思維’,它能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內、在最復雜的情況下,作出最正確的選擇。而一般人不知道這其實是自己潛在能力的表現,反而誤以為是因為‘幸運’而作出了正確的選擇。所以這種法術才被人命名為‘幸運術’。其實它與幸運沒有任何關系,只是讓人的精神處于最佳狀態,因而激發了人的潛力而已。」
荒野的夜晚顯得特別寒冷,但士兵們扎下帳篷後,圍著篝火熱烈的說笑著,大口的吃肉啃骨,連一絲筋頭都不願放過。
木架上掉著十幾個豺狼人的尸體,有幾個只剩下了帶筋的骨頭掉在那里,不知為何,這讓樂琳想起了卓爾們處決叛徒的場面,他們會把自己的同胞倒掉在一根橫木上,一刀一刀的割下他們紫黑色的皮膚做成裝飾品,甚至做成貴族女卓爾的漂亮手袋和宴會時的特色燈罩。而那些倒霉的叛徒們則被遺棄在橫木上,哀嚎致死。有些時候,卡斯卡城的每個角落都能听到那慘絕人寰的嚎叫聲。
樂琳嘆氣的放下手中的「狼肉」,她實在難以下咽。
一個士兵跑到德魯伊面前,面帶感激之情的說︰「大師,豺狼人的腦漿已經煮好了,您請過去用餐吧。」
「嗯」德魯伊淡淡的應了一聲,終于從「閉目養神」的狀態中回復過來,跟著士兵走到一個駕起小鍋旁,微笑著開始「喝湯」。
一股濃香彌散在空氣中,四周的士兵們都羨慕的朝這里張望,但沒有人敢過來,因為進餐可是有等級秩序的。下位者不應跟上位者呆在一處就餐。因此除了身為女奴的樂琳呆在德魯伊身邊,其它人都呆在遠處吃著自己的那份肉。而「代理領主」格林姆對這個腦漿湯很不適應,早早的就跑開了。
德魯伊面帶笑容,吃的津津有味,是不是咂巴幾下嘴,似乎對這味道非常留戀。
樂琳看著腦漿在嘴角隱現,只覺得一陣惡寒,把頭別到一邊。
「你覺得不舒服?」德魯伊平靜的問道︰「我看你手里的肉拿了半天,卻沒吃一口。是不是認為這樣太殘忍了?」
樂琳鎮定心神道︰「沒什麼,只是覺得肉的味道不好。」說完勉強咬了一小口。
德魯伊輕笑著說︰「你呀,太軟弱了。這個世界不是你吃人,便是人吃你。過于多愁善感對自己沒什麼好處。」
「我沒有軟弱!」樂琳爭辯道︰「只是覺得這樣相互殘殺、相互吞噬,實在太可悲了。」
「可悲?」德魯伊臉上露出一絲嘲笑的神情︰「你會這麼想,就是因為你的軟弱。白天你在跟第一個豺狼人打斗的時候我就發現了。你面對神靈的氣息,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讓那個豺狼人逮到機會施展法術。要不是我及時發動木牌上的符印解除了魔法,你可就危險了。」
樂琳心中有些生氣︰「請不要牽扯到神靈!我得的主人!我憎恨那些邪惡的神靈,但神靈就是神靈,我想每一個人都會對神靈有基本的敬畏。我只是因為這種敬畏才停了一下。」
德魯伊呵呵笑道︰「那你後來怎麼又動手了?」
樂琳沒好氣的說︰「那是你給我的項鏈發揮了作用,抵消了神域術的影響!」
德魯伊哈哈大笑起來︰「我給你的項鏈其實也是一個符印,它只有醫療和安定心神的效果,不會對抗其它的法術,又怎麼能幫你抵消神域術呢?」
樂琳幾乎想白他一眼︰「神域術是影響意志的,安定心神不就是在強化我的意志嗎?」
「那麼,你出手的時候對神的敬畏是否消失了?」德魯伊問道。
樂琳愣了,自己再次出手時,那種對神的敬畏確實沒有消失啊。準確的說,當時自己的意識似乎變成2個,一個依舊對神靈極為敬畏,極力阻攔她動手。而另一個則毫無畏懼,並且主導了自己的行動。
「項鏈上的符印不會去對抗任何法術,」德魯伊慢條斯理的說︰「它只會幫助你看清自己的思維。它不會消除你神域術對你意識的影響,但卻可以讓你看到自己的意識是如何受到干擾的。所以最後你又出手,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敬畏使你軟弱,但敬畏不再能支配你時,你就一劍刺下去了。」
樂琳有些不服輸的反問︰「這跟我吃不吃肉有什麼關系?」
德魯伊嘆了口氣道︰「因為敬畏其實就是一種恐懼,而你現在的‘不忍心’其實也是一種恐懼。你在恐懼自己將來是否會有這樣的結局!由于這種恐懼,所以你本能的回避‘吃肉’的行為。說穿了其實你是怕有朝一日別人也吃你的肉!」
樂琳猛地站起來道︰「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我要求透透氣。」
剛轉身,她又回頭說︰「還有,我認為對神靈的敬畏不是一種恐懼。」
第二天樂琳走出自己的小帳篷時,十來個士兵正圍在一起,逗一個塊頭大如狗的花臉獾。
「這是那兒來得獾,好大啊。」樂琳上前問道。
一個拿著大斧的大個子黑臉士兵,一邊喂大獾啃骨頭,一邊說道︰「它就是巴德貝啊,東郃子大師的動物伙伴。你以前沒見過嗎?這些日子一直就是它在監視豺狼人的行蹤,所以我們才能輕易的找到它們。」
樂琳吃了一驚,這一路上,德魯伊總是說「巴德貝如何如何。」她還以為是個人類斥候。誰知道居然是個這麼大塊頭的花臉獾。說起來自從來到德魯伊身邊,她還真的一次也沒見過這只獾,看來它的確一直在跟蹤那些豺狼人。這樣做也可以理解,若是換一個人類斥候跟蹤,別說在這荒野上找不到吃的,就憑豺狼人敏銳的嗅覺,早就發現他了。
可是德魯伊卻時不時說「巴德貝發現了什麼什麼。」那時他可是離這獾遠的很,他又憑什麼知道這個獾所發現的情況呢?要知道在一般的書籍中,並未介紹德魯伊能遠距離與動物伙伴傳遞信息。
樂琳心中暗道︰「秘術德魯伊,你到底有多少秘術?」
回城之後。
「我要當您的學生,我也要作個秘術德魯伊!」那個小孩子鮑勃菲思滿臉灰塵的跑進大廳對德魯伊說。
「你怎麼有這種想法?」德魯伊饒有興趣的問道。
「你們回來後,大家都在談論和豺狼人戰斗的事兒。男爵的佷子又在鎮里對大家瞎吹牛,說自己的法術如何如何。我都從父親那里听說了,真正出力的是您。說當時您可威風了,變成一個巨熊單挑豺狼人的首領,兩巴掌就把它拍死了!想當年這個首領可是統治過一百多人豺狼人啊,把我們鎮的士兵打的只敢縮在城里。結果在您面前就像個稻草人一樣沒用,我也想像您這樣威風!」
當真是童言無忌,德魯伊笑了笑說道︰「他們也是夸大其辭。格林姆確實幫了些忙。做德魯伊很辛苦,做我們秘術德魯伊就更辛苦。只怕你做不來。」說著示意樂琳去打一盆水來給鮑勃菲思洗手。德魯伊曾經跟樂琳說過,買她當女奴之前,這個鮑勃菲思經常來他的石堡幫忙栽種藥草,對各種藥物的作用很感興趣,德魯伊也教了他很多知識。看來這小子想當德魯伊也不是一兩天了。
「我不怕苦的。」鮑勃菲斯一邊洗著髒兮兮的手一邊說︰「在我們這兒,放羊最辛苦了。我每天太陽沒出來就被父親趕出去放羊,太陽下山才能回家。渴了連口水都喝不上,有時一整天都沒東西吃,只能拔些野菜填肚子。我對野外的生活早就習慣了。您就收我做學生吧。」
德魯伊忽然神情嚴肅起來︰「我說得辛苦不是指身體上的辛苦,也指內心的辛苦。這種辛苦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得到的。而且我們秘術德魯伊收人做學生是非常重大的事情,我一時之間也拿不了注意,讓我好好考慮幾天再給你個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