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步入無比寬闊的內部,老板就被這輝煌和華麗給鎮住了。
雄偉的大廳足以並行放下兩幢三層的大樓,上下左右全都是白玉般絢麗的溫婉光澤,仿佛每一塊磚石都是由最純潔的玉石做成!不由自主的抬頭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大廳頂部,那驚人的高度和寬度,仿佛置身于巨人制作的宏偉迎賓大廳,使自己顯得螞蟻般渺小。
八到十只比半間房還寬的金色巨柱分列在兩側,好似上古遺跡在支撐著無以倫比的白玉大廳。每根巨柱的上下都有一層金磚緊密的環繞著,不錯,就是金磚!
金磚上還鑄造出一幅幅簡易的圖案,粗粗看了一下大抵都是一些傳說中發財致富的「勵志」故事。現在浮現在這些昂貴驚人的金磚之上更顯誘人。
「先生,您好。」一個服務員模樣的男人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笑容親切的說道︰「有什麼可以幫助的嗎?」
「哦∼我∼」老板忽然膽怯的啞口無言,這里的一切都讓見慣了大場面的他覺得極不自在,好像說錯一個字都會使自己喪盡顏面。
「冒昧的打攪一下。」服務員親切的微笑著說︰「您是第一次來這里嗎?」
「呃∼嗯。」老板越來越局促不安,他心里暗急︰不應該這樣啊,像我這樣做買賣的人什麼世面沒見過?縱然沒見過也應該有能力應付啊。怎麼今天緊張成這個樣子?跟個普通人還不如?
但,他依然無法恢復常態,好像有巨大的無形力量壓迫著自己,讓自己手足無措。
「那您請跟我過來。」服務員微笑著說完,帶著老板向里面走去。
老板這才呼出口氣,緊張的心情放松下來後立即就注意到服務員穿著的昂貴服飾。
領口里面的內衣是用最好的高山羊羔毛織成,看似單薄的一件卻如普通毛衣一樣暖和。
外面則是用鮮艷大紅色染成的光滑絲綢,老板眼尖,看到那絲綢衣服好像由數層疊加而成——這是東大陸的穿著方法呢,穿在身上就像是美女的嬌女敕皮膚一樣滑女敕誘人,恨不得細細撫模一番。
難道是直接在那邊訂做的?老板看了直抽氣,一個服務員就穿的比小國的國王還要精貴。這財力真是匪夷所思!
無意間由往下一瞧,又看見服務員穿的一個精美的皮鞋。
純白的男士皮鞋上反射著金屬般的質感光澤,又隱隱透出一種華貴的淡金色。上面還裝飾著由一些細小的三色寶石構成的精美花邊。王子公主們穿的皮鞋跟這一比,就如同是小個子毛驢遇到了健美的賽馬一樣,寒酸無比!
老板的眼楮都看直了︰財富啊,這才是真正的財富之地!
一支長長的雄偉商隊打著一桿桿翠綠的大旗浩浩蕩蕩的進入了城內,引得鎮民們都來圍觀議論。
說它「雄偉」,那是因為它是由一群高大魁梧的家伙組成——一群接近兩人高的橫壯食人魔!
不錯!就是食人魔!
它們打著統一的翠綠色綠葉旗幟,穿著標志統一的五色花紋外衣,大搖大擺的一路走來。他們的皮膚也是五花八門,或綠或紅、或棕或藍。但隊伍卻明顯分為三六九等。
最多的是一些苦力。它們走在隊伍的外圍,身體都是棕色、綠色居多,體態像個亞巨人,但腦袋卻像母獅般頭突嘴長,有明顯的獸類特征。他們不時張開發臭的大嘴,露出里面的森森犬牙。又沖著圍觀的人群揮舞起肌肉豐隆、結實如岩石的手臂,以及手里的稜齒大棒。以圖驅散吵吵鬧鬧的人群。
地位稍高的是一些頭部介于類人與獸類之間的食人魔,他們的頭部有較多的類人特征,但還是沒有月兌離獸類的扁鼻突嘴與獠牙,于是看上去像是面容猙獰的猩猩。他們穿著整潔的衣服和綠色褲子,腳下是質量上乘的長筒牛皮皮鞋,手里是做工精美,雕刻著植物蔓藤的戰斧。儼然是一些頭領模樣。
這部分食人魔數量較少,但卻一個個都拿著鞭子,分散在獸頭食人魔里,不停的管教者那些腦袋和智力更接近獸類的「苦力食人魔」們。只要他們表現出一點兒出格的樣子,立即毫不留情的抽過去。嘴里還喊著︰「現在進城了,都規矩點兒!要是不听話就就剁掉手指頭!」
听起來怪嚇人的,可是那些腦袋類似于獸的苦力們則毫不理會,繼續張牙舞爪的威脅這旁邊的人群,引得他們發出故作夸張的驚呼聲——剁掉手指對人類而言是相當重的刑法了,但對于能將斷肢自行續接的食人魔而言,這與重重的抽兩鞭子沒有什麼差別。反正他們已經被抽習慣了,有時不抽反而會渾身癢癢呢。
于是這些頭領急了,一個個又大喊起來︰「規矩點兒!要不然今晚就不給飯吃!表現好的,晚上給一磅牛肉和三磅豆餅!」
這個刑法顯然比「剁手指」更具有威脅性,那些苦力們立刻老實了,手里的稜齒大棒也不揮了,凶猛的腦袋也不四處晃悠了。一個個老實的像新兵蛋子,對周圍的一切都不聞不問。只是嘴里的唾液急速分泌著,都在幻想著晚上的牛肉和豆餅了。
艾卜哥穿著青灰色的重鱗甲、外披一件雄壯的大紅色牧師袍,騎在一頭強壯的乳齒象背上,皺著眉頭看著這些難以管教的「同類」們。嘴里暗罵道︰「真是群蠢笨的家伙,教了無數次還是教不會。只能像狗一樣被食物威脅。每次帶著你們出來都這麼費力!下次一定要找神廟要幾個心靈武士過來代替他們!」
事實上他從來不認為自己與那些底層的「獸頭」食人魔是同類。在他看來,這些低等同類與自己的差別,就像是毛躁的狒狒與高貴的人類法師之間的差別!
作為最「高等」的食人魔巫師,他的腦袋與人類相當接近,乍一看還會以為是一個面貌很有「特點」的凶惡之輩呢。他很喜歡自己的這個腦袋,因為越接近人類的腦袋,就證明智商越高,在王國力的地位自然也越高。而在整個王國里,只有食人魔巫師的腦袋是最最接近人類滴!這,也是貴族的標志。
當然作為一個具有龍脈血統的食人魔,他更喜歡自己頭上的一對小角和前臂上的紫色「龍鱗」——這是他具有紫寶石龍血脈的證明,也是納因圖斯國幾大王族的標志!
浩浩蕩蕩的商隊沿著寬闊異常的大道來到了大地女神神廟前。在這里,殺死霍亨斯陶芬的戲劇正進入了尾聲,幾個大地女神的高等牧師已經走下寬闊高大的神廟台階,微笑著來到人群里進行了最後的終結儀式。
但當他們一回頭,卻看見騎在大個子乳齒象上的艾卜哥。幾個人臉色頓時僵了一僵。
身為人類,他們當然厭惡食人魔,不管是那些「獸頭食人魔」、還是智商不輸于人的食人魔巫師,或是什麼雜種龍脈食人魔。反正都是些粗鄙的、騷然人類的「怪獸」。
但身為牧師,他們卻不能對艾卜哥身上那件繡著龍頭符號的大紅牧師袍視而不見,因為那是寶石龍神薩迪沃的標志。
作為中立善良的大地女神牧師,見了同樣屬于中立善良陣營的寶石龍神牧師後,如果避而不見甚至故作不知,那就太失禮節了!會被授人以把柄的。
內心矛盾的他們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終于最年長、最穩重的那個老牧師走了出去。
艾卜哥早就看到了他們,卻一直裝作無事的帶領著自己的隊伍。但發現「他們已經看到了自己」時,不得不下令隊伍暫停了下來,然後自己也下馬,哦不,是下了乳齒象。慢慢向那個老牧師走去。
他當然知道對方不喜歡他。事實上除了寶石龍神廟里的幾個人類老師外,要是還有「人」還喜歡他,那才見鬼了呢!
當然禮節(或者說是虛偽)還是需要一點兒的,尤其是在雙方都看見對方的時候。
但他心里已經在發牢騷了︰「◎×※#的!早不出來晚不出來,等我進城的時候,你們卻跑出來。存心跟我踫面啊?瞧你臉上那種僵硬的笑容,真想一腳把你踹到天上去!」
他確實能夠把人類牧師「踹到天上去」!以他兩人高的個子、大如犀牛的體積、粗如磐石的大塊肌肉和倒拽兩頭犀牛的力量,對面的小老頭比一團面泥強不了多少。
「寶石龍神的僕人向尊貴的大地女神僕人問好。」艾卜哥彎腰向「胯下」的老頭致敬。不要誤會,那老頭的個子確實只到了艾卜哥的「胯下」。誰讓他長的有兩人高,而對方又比普通人更瘦小呢?
場面有些滑稽——行禮的人始終在被行禮者的高位,這似乎有些不敬。從禮節上講,行禮者應當處于低位以顯示謙卑的姿態。
但,除非艾卜哥趴在地上,才可能比對面的老頭更低,跪著都不行!
那可是信徒對大祭司的姿勢。一個神祗,即便他只是弱等神而對方是個強大神,也決不可能讓自己的牧師在別神的牧師前面「謙卑」到那種地步的!因為雙方沒有任何隸屬關系,甚至連結盟的關系也沒有!一切都只是出于松散的陣營關系而已。
老頭那邊已經很滿意了,他甚至沒指望一個食人魔能表現的如此彬彬有禮。
「願仁慈的大地女神護佑你們一路平安。」穿著金色法師袍的老牧師抬手示意免禮。接著他引導艾卜哥走向神殿,做一次短暫的訪問。
東郃子打算給昨天受傷的伙計們再次療傷,可惜樓里的房間實在太小了,一下子又擠來了很多人。只好把治療的位置改在了那一排排馬廄的旁邊,只有那里有些空地。
大家排起折疊的長隊耐性的等著。昨夜的治療只是保證不死人罷了,其實身上的次要傷口還有很多,有些還已經發炎了。想要痊愈當然還需要再次治療。于是大家都跑來了,當然也有些是來看熱鬧的。
當還剩下幾個最後幾個輕傷員的時候,另一個商隊的人湊了過來︰「請問您能移除詛咒嗎?我們的同伴中了一個惡毒的詛咒,需要您的幫助。」
「移除詛咒」是個三階法術,而東郃子冒充的是一個會五階神術的「牧師」。雖然不願意與太多的人絞上關系,但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了。
很快那人被抬了出來,他被蓋著一床毯子,臉色蒼白的躺在擔架上,一眼看去四肢無力、呼吸緩慢的不正常。雙眼只能微微睜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明顯是中了普通的降咒術嘛,要解除並不困難。只是∼∼
東郃子抬頭問道︰「你們隊伍里沒有牧師嗎?這東西應該不難解決呀。再說就算你們沒有,外面不時有大地女神的牧師嗎?在他們的神廟里醫療豈不更好?」
那幾個人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說︰「他就是我們隊里的牧師,獵殺之神馬拉的牧師。」說完揭開毯子,露出里面的牧師袍。
果然上面有個類似凶暴獅鬃狒狒頭像的徽記。
「哦。」東郃子也不好說什麼了馬拉神是個混亂而邪惡的神祗,他們的牧師要是跑到中立善良的大地女神神廟里去,不被人給轟出來才怪。根本不可能給醫治的。
以元神仔細探查,卻發現這股降咒的與身體結合的相當穩固,似乎連「解除魔法」也不能消除!如此看來他中的還不時普通的降咒術呀,說不定是「烙印審判」呢。東郃子暗自思索著︰這種法術是專門用來懲治人的,而且與死靈系有關。這人也不知惹上什麼厲害的對頭才會被人給下了這種法術?要是給他醫療的話,會不會又惹上麻煩?
一時間舉棋不定。
忽地有人驚慌失措的大喊︰「快跑呀!食人魔攻城了!快看,快看,他們殺過來了!」
艾卜哥結束了簡短訪問,帶著隊伍緩緩來到馬廄這里。他們也將在此處度過一夜,不過那些專門為人類安排的房間是無法居住的,只有讓手下的食人魔們與馬匹一道住在馬廄里了。
隊伍緩緩經過馬廄,他看到那里卻有一群人正擁擠成一圈看熱鬧。接著幾個沒見識的膽小鬼一看到自己這批食人魔,立即被嚇壞了,驚叫著四散奔逃。
「食人魔!食人魔啊!」他們就像死了爹娘一樣呼號著四處逃命、混亂一片,撞倒的、絆倒的、滑倒的都摔了一地,各個都是狗吃屎。但他們一爬起來就立刻散開退繼續跑,還莫名其妙的大喊道︰「殺人啦!食人魔殺人啦!」
艾卜哥差點把在神廟里喝的那點兒茶水給噴出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嘛,怪不得總是說人類社會的流言比獅子身上的虱子還多。不過下次一定要帶幾個人類心靈武士出來,要不然人家一看全是清一色的食人魔,不被嚇著才怪呢。
當然,也有幾個膽大的或者認識自己這個商隊的,依舊圍在那里。他們抱著手臂大聲嘲笑著那些膽小如鼠的同伴們。
「那是納因圖斯國的商隊!你們慌什麼?」他們一邊呵呵嘲笑著抱頭鼠竄的人們一邊大喊︰「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商隊!不用怕的,有好魔法裝備的可以拿出來跟他們做生意啊!」
人們還是混亂一片,四處亂跑亂撞。這幾個見識廣闊的人笑罵起來︰「真是群土包子,這麼好的機會還跑?!納因圖斯國的寶石可以出了名的優質優價。」
「不管他們了。」另外幾個說︰「走,跟我們老板說去,這次說不定可以小賺一筆了。」
又留下幾個說︰「你們陪著這位牧師大人照顧我們的牧師,我們幾個去去就回。」
東郃子正準備起身作戰,卻看到身邊這群人的平靜反應,立刻明白過來︰這是一個非人類文明的商隊,應該與山野里那些未開化的食人魔完全不同,甚至可以進行友好的交流。
走在前面的是一只身披厚皮甲的魁梧乳齒象,上面騎著一個將領般威武雄壯的兩人高食人魔。大個子的乳齒象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匹普通馬對上一個人類。乍一看還以為是個亞巨人呢騎在上面呢。但是他的皮膚是明紫色的,尤其是前臂上都是大塊的蛇鱗狀紫色剛鱗。而他的額頭上卻在眼部的附近生出兩只小短角。他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發生的一切。直到人們都跑散了,他才緩緩引領著那長長的、雄壯的隊伍經過馬廄。而在他的身邊還有一輛普通的四輪馬車,看其大小形態似乎是給普通人做的,因為它對于食人魔而言實在太小了,「塞」一個進去還差不多。
一只只膚色各異的高大食人魔經過身邊,各個個都是臂粗如圓柱、體大如犀牛。看上去就像一堵厚厚的肉牆在身邊蠕動,的確很是駭人。好在他們還是挺規矩的,只不過兩只凶悍的眼珠好奇的到處亂轉而已。
這些頜骨如獸的食人魔當然沒什麼紀律性,只不過被另外少數食人魔嚴厲的看管著,不敢造次而已。而那些嚴厲的看管者們則是頭部介于人與獸之間,而且他們的顏色多以藍色、粉色為主,與那些苦力們的棕色、綠色有很大差別。
東郃子不想管他們的閑事,就自顧自的動手醫療眼前的病人。
審判烙印一般會在身上留下一個不可磨滅的痕跡,而詛咒的力量就藏在這個烙印之中。東郃子掀開他的衣服檢查了一下,就在大腿上發現了一個巴掌大的圓形魔法陣圖案。這是一個赤色的符文陣,那殷紅鋪然的狀態好似用他自己的鮮血織成。觸目驚心的紋路上「蒸騰」起一股讓人很不舒服的氣息——當然只有東郃子感覺的到。
這種法術與人體結合的方式很特別,無法用普通的解除魔法來消解掉,反倒是可以用更低階的「移除詛咒」來驅散掉。只是東郃子今天沒有準備一個「移除詛咒」喲。
沒辦法,東郃子從道袍里搜出一個巴掌大的箭令,上面有一面成印的符篆。這是他當初在煉制「散魔令」時順便也煉制的一面符印。此印參考「移除詛咒」的施法原理後,修正、重組符篆而煉成的。只需消耗精力便可無限發出「移除詛咒」的效果。
東郃子持此箭令,調動真力發動上面的符印。霎時間一道能量射到了那個審判烙印上。
艾卜哥身邊的那輛普通馬車內猛地穿出一個標準的人類聲音︰「艾卜哥,有人在用心靈異能,這是怎麼回事?」那個聲音顯得比較蒼老︰「我不是說過,在城里沒有我的命令、沒有受到攻擊就不準胡亂使用嗎?又是誰在放肆?」
艾卜哥連忙下令隊伍停下來,轉身朝著後面幾個同樣是腦袋類人、額上有角、身上略有鱗片的龍脈食人魔大喊起來︰「你們誰不老實?沒有命令就亂用心靈異能?自己站出來!要不然回去後我就告訴國王,讓他砍掉你們的腦袋!」他一時著急,連說的話也不是通用語,而是本能的巨人語了。
他這麼著急倒不是因為尊重車里的「老人」,也不是因為車里人是他的老師;而是因為他的這位老師是寶石龍神廟大祭司之一,地位僅此于身為國王的最高大祭司。而且也是代替國王來監督這個大型商隊的全權代表。說白了就是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不過,砍腦袋的威脅似乎沒什麼用處(因為確實沒有用處!即便被砍掉腦袋,食人魔也能把它續接到身體上)。幾個身具龍脈的王族食人魔們紛紛大叫冤枉︰「我們沒有用心靈異能!就憑我們這點兒能力,只要一用,還不被你先感覺個清清楚楚嗎?」
艾卜克聞言也是一愣︰是啊,就憑他們幾個不成器的靈能水平,隨便用一個我都能感應的非常清晰。但剛才我倒是沒有感覺到任何靈能波動啊?除非∼除非使用者的靈能水平遠遠高于我!
他一下子緊張起來,難道是那伙食人魔來了?想乘著我和老師出來的機會干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