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露牧師’笑得更開心了︰「誰說我要與它對抗天地之力沛然不可擋,我才不會傻不啦嘰的做什麼‘逆天’的妄想狂。我只是要借它的力量罷了。得其力則順風順水,自然融通無礙了。你們別礙事!」言畢走到猛烈顛簸起落的船首,拿出半臂長比洛蛇衛手杖,往甲板上猛力一戳,這渾然天成的木制手杖竟像靈蛇入洞一樣, 遛一下自動沒入了甲板中。
就在眾人莫名其妙的當口,忽然在甲板上乃至身上咯咯亂響的出現了大量樹枝血管一樣脈絡突起,或如大腿或淺盤子,只見這一條條蟒蛇般的木制紋路從船首猛竄而出,似活物般急速延伸到船位,驚的眾人亂跑亂跳避開這些在木頭內的‘蟒蛇’。但是這一條條‘蟒蛇’實在太多了,整個體仿佛被一個多觸手的怪物半分鐘中就急速包覆了龐大的船體,而在那船首上卻昂起了個如大車輪、高約一層樓的眼蛇雕像。仿佛眼鏡蛇雕像用這些‘觸手’與船身完美的融合成了體,雖然整個船體依舊搖晃不斷、顛簸的像叢林中馬車,每一塊木板都迅速安靜下來,再沒發出一絲咯吱咯吱的悚人崩解聲。看來是這些大小樹根一樣觸手將船上的每塊木板都粘合加固了。真是神奇無比!
那略顯寬厚敦實的眼蛇頭雕像上,面容猙獰的齜牙咧嘴,毫無畏懼的朝向那堵橫貫了整個視野的風暴壁壘,眼中綠光微閃,猶如深夜的柔和大燈照亮了可怖的陰沉大海、照亮了周圍那些刀山巨獸般的大涌浪。
剛才黑糊糊的沒看清還好,現在一看清楚周圍的狀況,眾人頓時腿腳發軟隨便在撞上一個都是四五葬身之地啊!這不是兔子進了獅子群嗎?連逃都逃不掉了,還談什麼借力前進?
頭上冷汗之冒的波努克面色極為緊張的盯著東子問道︰「真~真的可行嗎?咱們這里會飛的可不多。﹞」言下之意是︰你會飛、我們不會飛,是不是像用這個詭計整死我們?想到這里更是手中便緊了緊,全力凝神預備著‘倍陡神拳’的拳力,更將四等魔化武器的效果暗自運到難以被人察覺的腳底板上,只要對方稍顯不對,立刻竄上去拳腳並用的猛力擊殺之!
東子只是微笑不語,轉身對著似真正船頭的伽比洛蛇衛頭像念動了《雷霆玉樞寶經》。念到︰「能知止則泰定安。泰定安則聖智全。聖智全則慧光生。慧光生則與道為一。是名真忘。」的時候,便見伽比洛蛇衛頭像上青霞光**顯,猶如漆黑夜海上船首生出神異的大燈,通照四周一切狂風大浪。
等道︰「夫風土不同,則稟受自異,故謂之氣。智愚不同,則清濁自,故謂之數。數系乎命,氣系乎天。氣數所囿,天居梏。不得真道。
愚可以智。濁可以清。惟命俾之。」的時候,不知怎,這船身周圍雖依舊是斧錘般的狂風、樓山般的大浪,卻忽然平穩了許多,整個體不再搖搖晃晃了,只在大浪之間比較穩定而有節奏的起起落落。好似一個浪頭將其托起降下後就自然而然的被另一個大浪托起降下,中間則沒有任何動蕩之力。猶如各個大浪之間有一條無形的‘道路’,只行動在這‘道路’之中便免受了顛簸之苦。
眾人正等著繼續看熱鬧呢,卻見東子忽然轉生說道︰「這風浪的確有些古怪,借力有點兒困難!我要回船艙,在定境中入天河雷門境界,方能驅動風浪推著船繼續前進。﹞你們在外面自操作船只,沒事不要去打攪我。」回身欲走的時候忽然發現眾人皆在甲板上,唯獨不見了格林姆和那個勞薇塔神的牧師布里蒂,便立刻問道︰「格林姆呢?他跑哪兒去了?不會是掉到海里淹死了吧?!」
旁邊的拉芬納連忙說道︰「沒有!他暈暈的厲害,現在還躺在船艙里不能動彈呢。好像那個布里蒂牧師正在照顧他。」對面的東子便‘哦’了聲,也不理眾人,徑自帶著體大如狗的大獲巴貝和大貓般大小的小恐去格林的船艙了。
「哎~」狹窄潮濕的小船艙內、緊靠濕濕艙板的腐朽小木床上,格林姆有氣無力的躺在直哼哼,看樣子就像大病一場的衰老土狗,有出氣無進氣了︰「我~真的快死了~」他仿佛是意識模糊著開始說胡話了︰「我的內髒~的大腦,像全都翻轉過去了~里簡直~直比獄還難受~」
旁邊正在‘照顧’他的布里蒂則呵呵地嬌笑起來︰「好啦,小寶貝兒。別胡思亂想了,真正的地獄比這里不知道嚴酷多少倍呢。你還是安靜的著睡覺,不要東猜西想的。免身體拖懷了。」
格林姆語音模糊的抗議到︰「我一點兒都不小!應該是‘大寶貝’!」于是布里蒂笑的越發媚了,像個大姐姐一樣連連安慰道︰「是的,是的,你一點兒都不小。安心睡下吧,要是把身子折騰壞了,那以後就不好玩兒了。」
正說著背後的門忽然被人打開了,那個能力不凡的‘氣元素之神牧師’正穿著齊膝的藍色寬袍,面目淡的站在門口對她說道︰「布里蒂牧師,我有些話要對格林姆說。」後面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回避一下。
布里蒂並不想和這個古里古怪的‘氣元素之神牧師’踫面,尤其是對方那個蘊涵著‘聖居
木杖更是讓人難以忍受,于是露出一個禮節的嫵扭動著凹凸曼妙的嬌人身姿,緩緩走了去。
東子暗命巴貝和小恐守在門外,然後一把緊閉門,回頭格林姆小聲說道︰「怎麼樣?她有沒有說出什麼異常的事情?」卻見躺在床上的格林姆雙目無神的回應道︰「沒有~呀呀~是有,我也不記得了嘛。您看我現在的樣子,哪里還有力氣去套她的話?我~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幾天,就像是在地獄里度過一樣~~」
東子無語道︰「都四五天了,你的暈還沒恢復過來?!虧你還學了兩年的煉術,現在都一遇逆境就露老底了吧。要是真把基礎打好了,現在這暈的現象,只需精神內守一兩天,身體就能自動適應過來。哪會像現在這樣輾轉難去?」
格林姆爭辯道︰「我有內守過啊!什麼意守丹田、意守眉心的,我全都試過,一點兒用都沒有!還越守感覺越糟。您還是換個方法教我吧。」但卻听東子猛嚴厲說道︰「內守?!內守個屁!‘精神內守’,什麼叫‘精內守’?什麼叫‘神內守’?你知道個什麼?!當不曉得,你所謂的‘意守丹田’,就是將注意力集中到肚臍附近然後就開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想︰像有個東西;一會兒又想︰像沒有發熱;過一會兒再想︰那個意念的光團到底是紅色的好還是綠色的好?然後接著想︰怎麼這意念中的光團還沒變大?最後甚至還在想︰那我就把這光團放大,一直放到太陽那麼大,那樣就很溫暖了你這全都是在用分辨外在事物的思維模式去意守,你這哪叫‘內守’?你這完完全全就是在幻想!是徹頭徹尾的自編造幻想罷了!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這種東西完全是自毀滅!要是靠幻想就能煉,那這世上就不需要什麼煉士了,只需要一群妄想狂就可以了!」
東子恨不成鋼的指著他呵斥︰「今天我最後一次告訴你,你以前的那種變幻幻想的方法全是自麻痹和陶醉,與煉根本無涉!我要你‘置心一境’,不是要你沉溺于幻想!別搞顛倒了。
格林姆又爭辯道︰「不是您讓我設想一個情境,然後心念專注在這個設想的‘情境’中嗎?我就是按照這個方法來做的啊~」卻又被東子打斷道︰「但我沒讓你胡思亂想!既然你已經定了一個心念情境,那所有的心思都要放在這個情境上,不能再散亂不堪的去思考其它任何東西,比亂想什麼︰這個光應該是淡一點兒好還是強一點兒好、這個熱怎麼還沒出現、到了晚上再念想太陽到底有沒有用。
你這麼一想就完了!因為這些都是人類在探知和干涉外在事物時使用的思維方法,你的心靈跟著這種種的思維方式不斷的漂移和變幻著,身體就會作出相應的對外準備。這哪里在‘精神內守’?這是標標準準的‘精神外守’!因為你所使用的心神模式是處理外在事物的模式,那就是標準的‘神外守’;你發動的精元模式也是對外的模式,那就是標準的‘精外守’。這跟‘精神內守’狗屁關系都沒有!」
東子肅然道︰「所謂的‘精神內守’正是要放棄一切應付外在事物的思維模式和生理模式。創造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內在世界’,這個世界與外在世界是完完全全不一樣的!所以在這個過程中不是使用應付外在世界的種種模式,比什麼大與小、高貴與低賤、良善與凶惡、內在與外在、過去與未來等等,乃至不可以去想︰我觀想太陽會不會導致體質過熱?真要有光芒降臨了不會灼傷我的肌膚?要是和太陽對應的黑暗來了如何應付。你難道就沒發現嗎?諸如此類的念頭全都是你在應對外在世界時使用的思維模式。這些模式全都是在‘外守’啊!所謂‘內守’不是說你把心念放到身上就算內守了,而是要把自己心理與生理中那些應對外在事物的模式統統踢到一邊兒去,那個內在的自完善的模式發揮作用,在這個模式中肌體自完善的功能顯現出來,這就是真正的法。此時心理的神念與相合,才叫‘神內守’;生理的精元與相合便是‘精內守’。精神三者相合便是‘精神內守’。知此內核者,丹田也可、守眉心也可、守呼吸也可、守名號也可、守符篆觀也可,乃至守外在的馬桶也可!不知此內核者,守田就苦尋什麼‘感覺’,素不知這‘苦尋’就是典型的外守模式;守眉心就等待什麼‘感應’,殊不知這‘等待’還是外守模式;守呼吸或符篆觀就覺得單調無趣,想要鮮活點兒的,殊不知這‘想要’依舊外尋的模式;守名號就貪戀著鬼神的種種威能,這‘貪戀’不正是外守模式嗎?叫他觀想馬桶,他便心生不願︰馬桶好臭啊!怎能觀想這個?哼哼,一個‘好臭’不又是跟著外在的分別心在奔跑嗎?還是個外在模式!就像你一樣,名為‘內守’實為‘外守’,南轅北轍,有作用才怪!」
躺在床上格林姆听的昏頭漲腦,發傻式的問道︰「那~到底應當何‘內守’?」旁邊的東子嘆氣道︰「這東西說來可就話長了,沒有機緣的話,只怕一輩子都搞不懂。粗糙的說來,就是要放下應付外在事物的一切心理與生理模式!這些模
說是從人還沒出生就不斷的建立著,想要放棄談何|:舉一些例子︰人一看到衣著鮮亮、氣質不凡、出生高貴之人便心生‘高貴’之念,此念之後更隱藏著種種羨慕、貪著、臣服、妄想之念。人一看到衣著破爛、氣質卑劣、出生貧賤之輩便心生‘低賤’之念,此念之後又隱藏著種種厭惡、警惕、離棄、踐踏之念。無論是羨慕還是厭惡、是貪著還是警惕、是妄想還是離棄、是臣服還是踐踏,全都是應對外在的生理和心理模式。因此真正的煉者知道所謂的‘那人高貴’,其實所謂的‘高貴’之感正是自己內心中的羨慕、貪著、臣服、妄想之念。離開這些念頭就不覺什麼‘高貴’了,因此並非那人真的有個‘高貴’的特性。所謂的‘那人低賤’,其實‘低賤’之感,正是自己內心中的厭惡、警惕、離棄、踐踏之念」,離開這些念頭就不覺什麼‘低賤’了,因此並非那人真的有個‘低賤’的特性。所以煉者觀想太陽,不會去想︰哎呀!這個情境好殊勝、好偉大,應當擴大之。因為一旦貪著此念,立刻落在了羨慕、貪著、臣服、妄想之念中,成了‘精神外守’!所以煉者觀想馬桶,也不會去想︰哎呀!這個情境好骯髒、好卑劣,應當離棄之。因為一旦貪著此念,立刻落在了厭惡、警惕、離棄、踐踏之念中,又成了‘精神外守’!更不會讓自己的心靈跟著什麼‘要是太陽的敵人,黑暗來了怎麼辦?’之類的心念去奔﹞。因為那還是‘精神外守’。
格林姆哀嘆道︰「但~是~守不好啊~總要給我個方法吧。」
東子直接說道︰「方法不是早給你就給你說了嗎?那個《存神煉銘》中不是說過了嗎?就是那個‘心注一境’呀,你沒看到後面只講層次境界,沒講方法了嗎?因為方法就是那個啊。」
格林姆吃驚的嘴巴都足以塞進兩個大鵝蛋了︰「什麼?!!!就是那個?!沒開玩笑吧?!就這麼簡單?!」卻听東子說道︰「什麼?!!!簡單?!那才不簡單呀!有本事自己設定一個比較安詳的境界,自己專注十分種試試,你能做到一心不亂,所有念頭就只有那一個的話,就拜你當老師!」
格林姆簡直無語了︰「這也太簡單了吧!比《熊伸鳥引經》都簡單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就听東子嗤笑道︰「你以為很復雜嗎?真功夫在技術層面都是非常簡單,也就是身法層面非常質樸,沒什麼花里胡梢的東西。但是在心法層面的要求非常高!為什麼不能建立內守的心理和身體運行模式?因為你的心靈被各種各樣的或或細、或明顯或暗藏的‘念’給托著到處跑。
而又總是‘念’當作‘本心’,你的那些好惡美丑、希望絕望、親近疏遠、恐懼歡喜,乃至種種理念、種種認識、種種幻想,全他媽是‘念’,你一輩子就被這些‘念’把你奴役著,你從來都沒察覺到‘念’與你‘本心’的差距。你是見‘念’不見‘心’,雖然那個‘本心’一直存在。而從‘念’的層次拔超出來,入而不迷,那就是進入‘本心’的層次。這個過程就叫‘直指本心’。你不要以為說︰我的理想就是當英雄富豪,所以‘當英雄富豪’就是我的‘本心’。那是徹頭徹尾的狗屁!這哪里‘直指本心’?這分明就是‘直指本念’,完全搞顛倒了!連‘念’與‘本心’的差距都不知道,還扯談什麼‘直指本心’?只有當你因為某種非常痛苦的機緣,注意到‘念’與‘心’的不相合,注意到‘念非我’的事實,從‘我思故我在,我不思則我不在’的唯心主義誤中拔超出來,或者爭取拔超出來。這個時候,你才有機會去建立真正的精神內守。你注意啊,這個‘唯心主義’按照我的說法其實‘唯念主義’,常人把‘念’當‘心’,就常常會犯這種錯誤。而《存神煉銘》的專注一境,其實就是訓練自己摒棄諸多念的技術手段。因為你總是會從一個‘念’變到另一個‘念’上去,非常快、非常隱蔽而又非常繁雜的變化,所以就用‘一念代替萬念’的方法控制這種變化,也就是削弱‘念’牽扯‘本心’的力量,讓本心的駕馭能力步展現出來。換個說法就是‘心死神活’,元神展現。」
頭昏腦張的格林姆趕緊抓住這個‘錯誤’,大叫起來︰「等一下!不是進入本心的層面嗎?怎麼又‘心死神活’了?難道連‘本心’也要干掉?」卻听東子立刻說道︰「你胡說些什麼呀。我還沒說完呢。‘心死神活’中的心其實是俗人的‘唯心主義’,也就是我所說的‘念’。而那個‘神’卻與我所說的‘本心’相關,也就是‘念死心活’。當然‘念’是絕對不會死的,只打個比方而已。這里同一個‘心’其實義完全不同,這就是名詞錯位的問題,在秘術德魯伊的著作中非常常見。你要是只看文字,不看結構,又沒有實證功夫的話,很容易被那些相互亂的說法給搞迷糊。反正,真東西早就告訴你了,是真東西的後面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做。也就是世界觀的問題,這個問就非常復雜了。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就說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