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由自己一手操控起來的血流漂杵的混亂局面,軒轅莫離只是冷眼站在一旁觀看著,此時她的全部身心都放在了那個至今仍昏迷不醒的男子身上。
靠在廊前的柱子上,軒轅莫離的頭微微仰起,雙眼迷茫的看著萬里無雲的天空。
她從皇宮回來的第三日,軒轅銘就風塵僕僕的趕到了這幢距離京城十多里的隱蔽宅子中,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除了他的生命體征慢慢平穩下來,為何他還是沒能清醒過來?
每每看到軒轅銘欲言又止卻又強忍不說的模樣,她早已猜到了他的問題就連號稱醫術天下第一的三哥都感到了無比的棘手。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軒轅銘臉色有些疲憊的走了出來,對隨後跟出的阿六說了幾句什麼,只見阿六點點頭,轉身向院外走去。
這些日子,精通毒術的阿六一直在一旁幫忙。
「離兒,為什麼不進去?」軒轅銘轉身,不意外的看到了不遠處的廊檐下,一個清瘦的身影像個木樁般站在那里不動分毫,就像以往的十多天一樣。
軒轅莫離苦笑著收回了眸光,定定的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血親,這麼多天來,她何嘗不知道他在擔心自己,想到這,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帶著希冀的語氣問道,「三哥,今天的診治怎麼樣?」
軒轅銘嘆息著,為這個倔強的妹妹心疼,他沉默,半響才緩緩說道,「他所中的寒毒,本該有他一身的內力來支撐著,每月只要忍受一下毒發的那幾天,好好養著就不會有生命的危險,可是,他這樣的身體根本就不該那麼頻繁的使用內力,況且那穿胸的一箭還傷了他的心脈,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軒轅莫離的身子突然輕輕一震,神色一點一點的黯然下去,她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欄桿,良久,才極慢極慢的道,「三哥,告訴我實話好嗎?」
看著她清澈的眼,軒轅銘深吸了一口氣,抬起大掌放在她的肩上,這些天來,他無數次想過該怎樣來告訴她這個事實,他甚至曾經想過能瞞她一時就是一時,可現在,他突然決定還是實話實話,即使不忍,但不得不說的實話,「我已經用藥控制住了他的傷勢,可如果這幾日他再不醒來,離兒——你還是要有個心里準備,他有可能會這樣一直睡下去……」
心里準備?
我為什麼要有心里準備?
我又該準備些什麼?
「你說他有可能會離開我?」軒轅莫離聲音平靜的問著。
「離兒——」軒轅銘愕然的看著她,沒想到她會這麼平靜的說出這個答案,心中的不安也逐漸加大,這樣的她,平靜讓人有些害怕。
軒轅莫離轉過身不去看他,輕輕的開了口,「自從我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雲水國之後,我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不管我怎麼鬧他,不管我怎麼氣他,他都從來沒生過我的氣,每年到了我生辰的日子,他不管在哪里,都一定會回來陪我,就連我要給他找個娘子,他也只是無可奈何的一笑而過,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會是我……」
說到這,她突然對軒轅銘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三哥,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離兒,不要再說了!」這樣的笑容,讓人看著不由得跟著心酸。
軒轅莫離仿佛沒听到他這話一般,繼續說道,「其實我在雲水國的這些年,我過的真的很開心,師傅、師兄、紫煙姐姐他們真的很疼我,可現在,師傅不在了,紫煙姐姐也走了,難道還要讓我最愛的人也離開我嗎?如果老天可以讓我選擇,那我可不可以用我的命格來換回他們的命?我只想平平凡凡的活著,為什麼老天要如此的捉弄我,讓我的一生都被這森涼的命運操控著……為什麼……難道,最終,我只能是一個人……」說到最後,聲音低的幾乎在喃喃自語。
軒轅銘看著自己的妹妹,她的眼神里,帶著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滄桑沉重,這一刻,他突然痛恨自己的無能,號稱江湖怪醫的他,不是說可以從閻羅手中搶人麼?可為何連自己妹妹最重要的人都無法救活?
軒轅銘緩緩的把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中,他仰了仰頭,眼中閃過一道可疑的光線,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離兒,想哭就大哭一場吧,在三哥面前不需要忍著!」
懷中的腦袋沒有絲毫的掙扎,只是靜靜的靠在他的胸前,不一會,軒轅銘就感覺到自己胸口的方向傳來了熱熱的濕意。
無聲的流淚,更讓人心痛。
輕輕拍著懷中女子瘦弱的後背,一時沖動之下,軒轅銘說出了那個幾乎渺茫的希望,「離兒,現在還沒到最後時刻我們不能放棄希望,只要我的手下能及時找回血龍膽,我就有把握還一個完好如初的他給你!」
只有他自己知道,去找那個傳說中的血龍膽,會是多麼的困難。
可是即使是希望渺茫,他也要去試一試!
「血龍膽?」懷中埋首無聲哭泣的女子怔怔的抬起頭來,睜著被淚水浸濕的雙眼,有些驚喜的看著自己的兄長,「三哥,告訴我,到哪里能找到這個東西!」
只要天下間有這個東西,不管天涯海角她都要找到。
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軒轅銘眉峰微微皺起,有點不忍去看她臉上那失望的表情,想了想,他詳細的說道,「血龍膽形如荷花,花瓣艷麗如血,最珍貴的就是花心那四顆果實,我們要找的就是這花心的果實,只是這血龍膽每百年才盛開一次,听師傅說最近一次盛開的時間是在十五年前,結果等他找到時,已經被人捷足先登摘了去,現在不知道這血龍膽到底是在誰的手中!」
軒轅莫離張了張嘴剛想說話,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下去。
「你們想去找血龍膽?下輩子吧!」一聲冷笑近在咫尺,帶著不懷好意,「死人是不需要用這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