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寄凡的眼底浮現一絲淡淡的落寞,隨即搖頭近乎妖艷的笑著,「我最終還是比不過你們長久在一起的默契……」望著她背影消失的方向,他語氣微頓,才繼續說道,「不過你也別想我會放棄,可是她一人去我總有些不放心……算了,來,我們來喝一杯吧,我請客,這麼冷的天氣喝杯酒最是活血驅寒!」
流雲緩緩一笑,也不答話,接過他手中的酒壺一口一口的飲了起來。
月夜之下,兩名風華絕代各有千秋的男子就這麼站立在寒風中對著遼闊的天際,默然無語,月光把他們的背影拉的很長很長,嵌在蕭瑟的冬夜里。
天空,有顆不知名的流星劃過天際,風寄凡微微有些閃神。
記得母妃最喜歡的就是冬日,因為她說,冬日的雪是這個世上最純淨的東西,可以遮蓋掉一切骯髒丑陋的東西,所以每當下雪之時,母妃都會開心的跑到雪中翩翩起舞,或是撿起落在雪地上的花瓣擺出一個又一個圖形,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而他則是趴在窗邊靜靜的看著母妃那發自心底的笑顏,她的笑純淨甜蜜,就像那潔白清雅的梨花,落地無塵。
直到父皇下了朝匆匆趕來後,用略帶心疼責備的目光看著她,然後,把她凍的冰涼的雙手小心的握在自己的大掌間,兩人就這麼相擁著向他緩緩走來,那時他真的很幸福,父皇母妃之間的相愛讓他常常忘了自己身處皇宮這個鬼蜮。
母妃是個很奇怪的女子,他的容貌大半來自她的遺傳,所以很多人都說母妃是個狐媚妖艷的女子,是她勾引住了父皇全部的心神,是她讓父皇在他剛出生時未曾有任何功勛就破天荒的直接封王……
但只有他知道,母妃是個極其單純天真的女子,這在皇宮這個大染缸來說是個致命的弱點,只是,母妃進宮多年後,她這份赤忱的真心讓她始終未曾學會身為一個宮妃該有的詭詐心機和那些魑魅魍魎的狠毒手段。
也許,是父皇把她保護的太好,也許,是母妃那純真淡泊的心性安于呆在這宮廷的一角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只是,她的容貌和父皇的獨寵給了有心人打擊的機會,當母妃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時,第一次,她哭了,因為委屈,後來,她再听到這樣的話時就選擇直接無視,依舊笑的沒心沒肺,依舊陪著他趴在地上毫無形象的玩著,只因她說,你父皇相信我就好。
是啊,父皇是一直相信她的,所以在父皇病重駕崩後,她義無反顧的選擇陪他而去,丟下了尚未成年的他,但他卻從未恨過她,因為他能真正理解母妃想要的是什麼。
至今他還清楚的記得,在那個深秋的夜里,母妃穿著她這輩子最為華美的服飾,留給他最後一抹燦爛的笑容後走向了那再也無法回頭的不歸路。
而後不久,他開始了他的逃亡生涯,每當心中有怨恨時,他就想起母妃留給他那最後的一抹燦爛笑容,他學不來母妃的大度,但他學會了用放蕩不羈的面貌去面對世人,所以從那以後,他再也沒有踏足青岩國的京城半步,對那些和他有著血緣關系的人,他選擇直接無視,直到遇到了那個讓他注目的少女,他才回到那個他原以為此生再也不會去的地方。
想起少女剛剛壞笑著離去的模樣,風寄凡狹長的眸底隱藏著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悸動。
「這西風烈果然最適合在這個天氣喝!」喝盡壺中最後一口酒,流雲的臉色愈見蒼白,隱約中還帶著淡淡的青色,風中,飄散著的濃烈的酒香,說明了此酒的度數之烈,他淡然的看著風寄凡那張在月色下更見魅惑的容顏,緩緩開口,「明日一早我要離開幾日!」
「你離開干嘛要告訴我?」風寄凡微微皺眉,有些不解的斜睨著他。
「是啊……」流雲悠悠一嘆,把手中的酒壺丟了過去,「我干嘛要告訴你!」
風寄凡探指一抓,酒壺已經落入他的手中,只是接下來他又隨手往後一扔,酒壺銀光一閃,在身後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落在一個突然出現的黑衣人手中,接下那個酒壺後,黑衣人又立刻閃身隱藏了起來。
「據說昨夜五皇子府內有人闖入,可惜燕南天連只老鼠都沒抓到!」流雲突然話題一轉,漫不經心的說道。
「你似乎對燕南天很感興趣?」風寄凡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像似站的有些累了,挪了幾下腳步,慵懶的靠在不遠處的一棵小樹上。
相處了十多日,兩人難得這樣靜心相處。
流雲清雋的臉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我只是對他有些防備,他身為楚皇最喜愛的皇子不可能對那個皇位沒有肖想,但現在偏偏是燕南楓來監國,這對他來說不啻是一個很大的打擊,目前楚皇已經多日未曾露面,如果有關楚皇身體狀況的傳聞是真的,那麼楚皇在這種情形下不可能不立儲君,而最有可能被立為儲君的人選當然就是這位五皇子,但直到現在,眼看這皇位都要飛了,這位五皇子卻能一直能按兵不動不見絲毫驚慌之色,我想這其中必有蹊蹺。」
目光閃閃的看著他,流雲狐疑的說道,「難道你懷疑燕南天和楚皇之間有問題?」如果真是這樣,那到底說明了什麼?而楚皇又為什麼要讓燕南楓來監國?
「不僅是我這樣想的,她也是這樣想的!」流雲緩緩說道,他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軒轅莫離。
微微皺起眉峰,風寄凡猛然抬頭,眼眸燦如繁星,「你是說她今晚去的是皇……」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突然消了音。
流雲只是笑笑,轉身往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
風寄凡頓悟,他這是在告訴自己莫離的行蹤,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對于這個情敵,風寄凡隱約有些困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