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天的事情,付紅和杜海生鬧的很不愉快,晚上從學校回來隨便吃了點飯便匆匆上樓睡覺去了,至始至終沒有和杜海生交談過一個字。
杜海生也懶得解釋什麼,自反正自己做事問心無愧,至于付紅對自己的看法,雖然他很在乎,但卻相信有一天她定會明白。
說到底,杜海生來到上海灘不過數月,跟付紅認識也只是短短的一月有余,彼此的了解還不太深,雖然彼此存在好感,卻也經不起一些風吹草動。
于闡卻是看不過付紅還如此誤解自己心愛的男人,等杜海生離開的以後,叫來李潔和胡蝶,將事情的真相給講述了一遍。
其實二女也只是當時生氣,也完全是因為杜海生之前給他們的印象太過正面,陽光,轉過頭來早就給忘到了九霄雲外,畢竟,古語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再則,杜海生也不完全為了自己,手槍他們每人一把,步槍全部給了張子涵等人,想想,也就釋懷了。
經于闡這麼一解釋,二女更是覺得羞愧難當,杜海生如此對她們,她們卻還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月復,真君子,偽小人,卻也是一樣的人物了。
李潔和胡蝶上了二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講述給了付紅一遍,小丫頭知道是自己的過錯,想要去向杜海生道歉,卻是站了幾次,最終還是作罷。
等等吧,明天,大不了明天我對他好一點,微笑多一點,付紅暗暗想到!
深夜,杜海生坐在桌子跟前,台燈散發出柔弱的光亮,窗外的雨滴「吧嗒吧嗒」的順著屋檐滴落在大街上,他卻仿若完全沒有听到一半。
「下一步,下一步應該怎麼做呢?」
手中握著一支鋼筆,在他面前鋪著一張白紙,凝神許久,卻始終沒有在上邊寫出任何字跡,嘆了口氣,輕輕將鋼筆放下,禁不住自言自語反問道。
他現在的事業不算大,卻也不小,在上海灘來說也能排得上名號,可問題是人這一輩子總不能守著老本過日子吧,總有一天會坐吃山空的。
杜海生之前也曾想過,繼續擴大糧食生意,畢竟民國歷史上有名的幾次大饑荒馬上就要到來,現在早早囤積一些糧食,到時候將會解救很多無辜老百姓。
這一點,也算是《士兵突擊》中,許三多的座右銘吧,人這一輩子,總是要做幾件有意義的事,雖然杜海生覺得這句話很空洞,什麼是有意義的事情呢,現在想來,即便是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沒事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或許,這也算是有意義的事情吧,更不用說去幫助那些無家可歸的老百姓了。
跟美奈子的合作,應該已經走到了盡頭,即便以後還有一起做生意的機會,也絕不會是關于軍火方面的,畢竟,這次他們家族走私軍火已經被百惠子的川口家族所察覺,流雲家族也絕不敢再冒這個險,畢竟這關系到整個家族的生死存亡,最起碼,絕不會讓美奈子再繼續做這一行的生意。
沒有軍火武器的來源,那也就等于宣布了自己的軍火走私生意還沒有完全起步,甚至根本沒有起步,這一次,只是他自己比較幸運罷了。
「老子是不是要親自去趟美國或者德國呢?」
杜海生渾身一個激靈,突發奇想道,這個想頭一閃即逝,卻也在他心中扎了根,留下了萌動的種子。
「開門,快開門!」
正在這個時候,樓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個沙啞的男人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的格外的洪亮,低沉。
「恩?」
杜海生聞听,不由得一愣,心說這大半夜的,是誰來打擾自己的清淨呢。
想著打開房門,見付紅,李潔,胡蝶,于闡等人俱是站在了門口,原來他們也听到了樓下傳來的叫喊聲,俱是一臉困惑的起來想要看個究竟。
付紅看到杜海生,小臉禁不住一紅,沖他眨眨眼楮,露出一個抱歉的微笑,道︰「海生,外邊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丫頭,你和李潔留在二樓,我和于管家去看看!」
杜海生也是一臉的困惑,搖搖頭,隨後叮囑道,又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將每個人都折騰起來。
「我們反正也睡不著,就隨你們一起下去吧,放心,我們在店鋪中便是!」
付紅想要彌補兩人之間的感情,杜海生的話,她自然沒有理由拒絕,但三更半夜,她又實在放心不下,找了個折中的辦法道。
杜海生沉思片刻,道︰「好吧。」
門被打開,眾人但見一個個子高高,瘦瘦的年輕人衣衫襤褸的站在門口,渾身上下已經被雨水濕透,通身甚至還帶著一股燒焦的痕跡。
杜海生一愣,道︰「你是誰?」
「你是不是杜海生?」,來人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雨滴,大口的喘著氣,並沒有回答杜海生的話,看著他反問道。
「是!怎麼了?」,杜海生更加疑惑,眼前這個男人,在他的腦子中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根本不認識啊。
「老大,快快,倉庫那邊出事了!」
來人確認眼前這個人俱是杜海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上,一臉焦急的稟報道,聲音明顯帶著幾分哭腔。
「什麼……」
眾人聞听此言心中俱是大駭,倉庫那邊出事了?這還得了,要知道倉庫里還存放著前兩天剛進來的三十萬斤糧食啊。
一旦——,什麼可都完了!
眾人不敢再想象下去,只感覺心撲通撲通的加速亂跳,心中希望著千萬不要出現自己所猜想的局面。
「別急,慢慢說,怎麼回事!」,杜海生一拉他的胳膊,將他攙扶在椅子上坐下,吩咐道︰「丫頭,去拿幾件干淨的衣服下來,李潔,你去熬一碗姜湯,付紅,你去取一條干淨的毛巾。」,吩咐過後,杜海生坐在來人的身邊,等著他的回答。
「老大,我,我沒事,還是先去倉庫要緊!」,來人試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一路奔波,身體太過虛弱,兩條腿根本無法支撐起整個身體了。
「倉庫到底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杜海生還沒有問話,于闡此刻也是心急火燎,再也保持不住那份淡定,急的站起來問道。
來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我是張子涵張大哥的兄弟,我叫小五,事情是這樣的。本來我們都在睡覺,突然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大家不知怎麼回事,張大哥害怕出什麼狀況,趕緊喊我們起來到外邊一探究竟,誰知道,誰知道咱們的倉庫竟然著火了。」
說著,這個叫小五的年輕人眼淚啪啪的滴落幾滴,抽搐了幾下小聲哭了起來。
「什麼!」
不但杜海生,于闡也是大驚,刷的站了起來,杜海生臉色一沉,強自鎮定道︰「我不是吩咐他們十人為一個班組,二十四小時不簡單輪流看守麼,今天看守倉庫的是哪一班?誰的隊長?」
發生這樣的大事,杜海生還怎麼能坐得住,只是在不停的告訴自己,要鎮定,鎮定,只有鎮定下來才能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今天值班的是陳東大哥。」,小五停止了抽泣,一抹鼻子,回道。
「他人呢!」
「他,他……」,小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口。
「講!」,杜海生陰著臉,重重的命令道。
「我們出來的時候,陳東大哥,陳東大哥他和其他兄弟已經,已經死了!」
「什麼,死了?」,杜海生聞听此言頓時感覺天旋地轉,一個不穩,蹌踉著坐在了椅子上,心中自問,媽的,這是誰和老子過不去,非要置老子于死地,想了半天,卻也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得罪的人太多了,林天旭,王家棟,王明哲,劉武圖,這樣想下來,就連他自己也感覺後怕。
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樹立了如此眾多的敵人!
正在這個時候,三女也都走了出來,杜海生面色十分難看,咬著牙,道︰「丫頭,你們在店鋪里等著,好好照顧小五兄弟,如不是我回來親自敲門,即便對方是天王老子,記得,也不要給他們開門,若是敢有人硬闖,你們知道怎麼辦吧。」
剛才小五的話三女也都听到了耳朵里,眼下這個時候大家也失去了主意,只是拼命的點頭,︰「放心吧,我們會保護好自己。」
付紅本來還想說些什麼,見杜海生此時一臉的怒火,目露凶光,似有吃人骨,喝人血的架勢,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現在這個時候,杜海生早已經失去了理智,她明白,即便自己說的是金玉良言,正在怒火中燒的杜海生也絕不會听進去哪怕只言片語。
「少東家,讓我跟你一起去!」
正在這個時候,于闡攔住杜海生的去路,眼神堅定,態度堅決的請求道。
「不行,于管家,這里需要你,你若離開,萬一有壞人乘虛而入,丫頭他們該怎麼辦?有你在,起碼還有個商量計謀的人。」
杜海生隱隱覺得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背後故意而為,絕不是一件簡單孤立的事件,他也不得不將所有的一切都考慮在內,以免西瓜芝麻最後都丟了。
于闡想想,還是放棄了自己的堅持,語重心長,道︰「東家,你要小心。」
杜海生嘿嘿一笑,面目猙獰甚至有些扭曲,如同地獄惡魔一般,︰「放心,今天想要我命的人,我一定讓他見不到明天的日出。」
說過,沖著小五又道︰「兄弟,你好生在這里休息,其他的事情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在!」
說著,杜海生上牙關一咬下壓關,舌頭尖一頂,氣運丹田,腳下一晃,身體如鬼魅一般躍出店鋪,眨眼的功夫消失在淅淅瀝瀝的雨夜中。
杜海生離開,于闡見付紅,胡蝶,李潔三女俱是一臉的焦慮,不安,甚至略帶著幾分牽掛和恐慌,上前安慰道︰「放心吧丫頭,東家不會有事的。」
「于管家,你說,會是誰和海生有這麼大的仇恨呢,這把火燒的很是蹊蹺啊!」
付紅想過片刻,覺得這件事情肯定是人為,難道是張子涵他們,想想又不對,這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再則如果是他們的話,為何不在前幾天就一把火將倉庫給燒了呢,那個時候,倉庫可是足足有六十萬斤糧食,難道——是海生的競爭對手?
于闡也是疑惑不解,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丫頭,先不要說了,還是按照東家的囑咐,將店鋪給關了。」
說著,于闡來到門口,快速將店鋪的門給關了起來,來到三女跟前道︰「丫頭,你們先去休息一下吧,這里有我和小五兄弟看著。」
「哈哈,不用了!」
于闡話音剛落,背後卻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眾人俱是一愣,齊刷刷的朝身後看去。
這一看之下,禁不住大吃一驚,︰「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