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流自己還不知道,這座千年帝都因為自己的緣故躲過一次毀滅性的災難,按歷史記載,黃巢被李克用擊敗倉皇逃離時一把火將長安付之一炬。
段流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看著路邊夾道歡迎的百姓,心中感慨萬千,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下芸芸眾生無非就掌握在幾個人的手中,如果這幾個人殘暴不仁,昏庸無能,最終受苦的還是普通百姓啊!亂世百姓思明主啊!段流暗下決心,自己就算成不了天下明主,也要尋個天下明主。
段流想到此處,金黃色眼瞳閃過一絲精光,頓時豪氣沖天,段流回頭對身後的王潮說道「傳我軍令,凡有擾民者殺無赦」
李連正仔細端倪著手中的東海夜明珠,心中暗道,段流啊!段流!沒想到你也有求我的一天,不是讓我照顧你泉州的生意嗎?就一顆夜明珠,五百兩銀子就想打發我,這也太沒誠意了。
李連就任泉州團練使已經三個月了,泉州刺史廖彥若開始的時候對李連頗為忌憚,沒想到這家伙一開始的時候裝的還挺像回事,交往里幾次,廖彥若發現李連與他竟是同道中人,酒色財氣一樣不少,二人一拍即合,狼狽為奸,泉州有個廖彥若百姓已經苦不堪言了,這一回李連也來了,真可謂是雪上加霜。
張茂猛地將一只彩瓷茶杯摔在了地上,堅硬無比的彩瓷被他摔得粉碎,一張俊臉漲的通紅,額頭上的青筋直蹦,葉欣從來沒見過丈夫發過這麼大的火,一向直爽的她見到張茂如此大的火氣,也變得溫柔了許多,葉欣悄悄地走到張茂的身邊,雙手溫柔地揉捏著張茂的肩頭輕輕地問道︰「怎麼了?什麼事把你氣成這樣?」
張茂回頭看了看難得一見溫柔的妻子,臉色緩和了不少,但是仍然帶著憤恨的語氣說道︰「李連這廝欺人太甚,我對他禮讓有加,處處給他面子,沒想到這廝竟然得寸進尺,總找我的麻煩,這一回還無緣無故將我一批極品茶葉扣住。」
葉欣听後也是十分的氣憤,但是自從將艾薇兒弄丟後,她的脾氣改了不少,知道此時絕對不能火上澆油,于是勸道︰「這事你跟姐姐說過嗎?」
張茂听到她這句話,無奈地嘆氣道︰「跟她說也沒用,她總是讓我退讓,等姐夫回來後再從長計議,只怕沒等姐夫回來呢,我們就會被李連這廝欺負死」
別看張茂這人長相柔美,但是骨頭里桀驁不馴,除段流外誰都不放在眼里,張茂玩完的總是充滿笑意的眼楮此時閃過一道寒光,一字一板地說道︰「你既然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唐僖宗這個打球的狀元,唱戲的皇帝終于回到他久違的京師了,但是讓人萬萬想不到的是,陪他回來的不是他干爹田令孜,而是段流的死敵朱溫,原來唐僖宗自劍南趕回長安的路上,遭到黃巢余部的襲擊,恰巧此時朱溫趕到此地,朱溫解了熹宗的圍,立了大功,熹宗雖然逃過一劫保全了性命,但是干爹田令孜被流失射中身亡。
熹宗于武德殿內升議政,朝堂之上,文官少,武將多,這些武將大多是各鎮節度使、觀察使,唯獨段流一個州刺史,但是沒一個人敢小瞧于他,熹宗首先撤封了這一次立功的人,李克用收復京師、朱溫護駕,此二人為頭功,李克用進官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河東節度使,集史相于一身,可謂是人臣之極,朱溫加左金吾衛大將軍,充河中行營招討使之職,升神策軍中尉,賜名朱全忠,段流輔助李克用收復長安有功升為塑方節度使(雲州),段流猜到定是朱溫進讒言,要不然自己怎麼會被調到那麼遠的地方。
夜深人靜,李克用屋內坐著兩人,這兩人一個是他三子李存孝,一個是他五子李存勖,此人便是那日站在李克用身後的高大沉穩的男子,李存孝便是那日手執畢燕撾橫掃大齊兵的清秀男子,銀白色的皮膚散發出金屬般的光芒,烏發披于兩肩,冷漠的雙眼極其地清澈,給人一種超月兌于凡人的不俗之感。
李存勖雖然年僅二十一歲,可是長相老成,而李存孝雖然只比李克用小兩歲,但是清秀的外表,光潔的膚質,宛如未及冠的少年。
李克用擰著眉毛問道︰「存勖、你的意思咱們被段流給騙了,九龍軍私吞了全部的軍資糧草?」
李存勖厚重的外表之下有一顆極其睿智的頭腦,可以說是李克用手下的第一智囊,李存勖深沉的眼楮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的確如此,進城那日我就對他的巧言令色產生了懷疑,這幾日,有探馬來報,段流駐扎在華山的九龍軍正分批運送大批的糧草,財物向雲州進發。」
李克用生性自大狂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段流私吞軍資他並不生氣,生氣的是自己竟然被人利用了,這對于高傲的他是絕對不可以容忍的事。
李克用強壓下心中的怒氣,沉聲問道︰「段流什麼時候赴任,手頭現有多少人馬?」
李存勖回答道︰「五天後離京,他的九龍軍大多數人馬已經提前出發,在京的只有一千人馬」
李克用看了一眼表情依然冷漠的李存孝說道︰「存孝你帶兩千人馬在長安城外段流五天之後必經之地設伏擊殺段流」
李存孝冷漠的雙眼閃過一絲難以覺察的興奮,只有戰場才是他的天地,只有殺人才是他的工作。
李克用見到李存勖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快道︰「你我父子同為一心,有什麼話盡管說來」
李存勖見義父面露不愈之色連忙說道︰「三哥出馬定能取下段流首級,但是听說段流的九龍軍善使霹靂彈,我們最好是抓住他,然後將制作霹靂彈的方子弄到到手,咱們要是有了霹靂彈,到時候不就是如虎添翼嗎?段流不是和朱全忠有過節嗎?咱們先來個坐山觀虎斗,讓朱全忠對付段流,以段流手下那一千人馬怎麼能是朱全忠的對手,到時候他必然落荒而逃,那時咱們抓他不就易如反掌了嗎?」
李克用沉思了片刻疑道︰「朱溫奸猾狡詐,他能幫咱們的忙嗎?」
李存勖笑了笑說道︰「不是他幫咱們,而是咱們幫他,以朱溫的個性現在必然對段流恨之入骨,之所以不表現出來,一是顧忌影響,而是顧忌一個人」
李克用急問道︰「誰?」
「鎮海節度使錢繆」李存勖繼續說道︰「听說段流與錢繆結成同盟,段流還給了錢繆一批火器,還派了專人教授他們使用的方法,錢繆為人雖然低調沒什麼野心,可不代表這此人易與,如果咱們牽制住錢繆,他朱溫恨不得馬上將段流吃了,咱們可以將口風遞給朱溫,到時朱溫必然登門來求。」
李克用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說道︰「好!就這麼辦」
與此同時,朱溫坐在自己的書房拿著一本《春秋》仔細研究著,研究了半天,終于研究出了點名堂,就是整本書一半的字他都不認識,氣急敗壞地朱溫將書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對左右說道︰「去把軍師請來」
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一名年紀在三旬左右的男子走了進來,這名男子面容清 ,身材高挑,一般長成這樣的都有點枯槁的味道,可是這人卻是不同,渾身上下透漏出一種睿智不凡的氣質。
這名男子見到朱溫手中拿著一本《春秋》眼中露出驚訝之色,朱溫拿起書問道︰「听說這本書很出名,里面講的是什麼?」
敬翔答道︰「講的是先秦春秋時期諸侯之間戰爭的事」
朱溫一定是關于打仗的事,馬上提起了興趣「那不就是兵法了,我現在有些根基了,很想學習《春秋》里邊的方法來作戰,以圖更大的事業,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敬翔回答道︰「自古至今的用兵之道,貴在隨機應變,出奇謀而制勝。古代的禮俗到現在都沒有沿襲下來,變化極大,況且是用兵之道。一味學習《春秋》就是因循守舊,結果只能是徒有虛名而無實效,百戰難以百勝,那麼大人的事業很難有希望」
朱溫似有所悟地點點,隨即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想殺一個人,先生看可行否?」
敬翔知道那個人是誰,朱溫吃段流大虧時,敬翔還沒有投靠于他,敬翔回答道;「此人不可殺!」
朱溫沒想到敬翔竟然這樣回答他,他驚訝地問道︰「為什麼?」
敬翔看了一眼朱溫驚訝的表情,微笑著答道「將軍還記得你是怎麼敗給段流的嗎?」
朱溫恨恨地答道︰「當然記得,因為霹靂彈!」
段流此時感覺心中十分的煩悶,具體什麼原因自己也說不清楚,總有一種危險的感覺縈繞在心頭,他還不知道自己就像盤中的一條活鯉魚,兩個肥頭大耳的廚師正在爭論清蒸好呢?還是紅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