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自幼伴著岳不群長大,但直到今日,才知他身上有這樣一條傷疤。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
岳不群掩上衣襟,扣上鈕扣,說道︰「當日玉女峰大比劍,我給本門師叔斬上了一劍,昏暈在地。他只道我已經死了,沒再加理會。倘若他隨手補上一劍,嘿嘿!如今就沒有你師父這個人了。這是我華山的大秘密,不得外傳,對外只是說我華山那年發了瘟疫,死了很多人就是。」
令狐沖聞听這驚人的過去,心中凜然,又听岳不群繼續道︰「這洞中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劍招再如何精妙,但遇到高手,還是可以被破去,只有氣功練到深處,輔以劍術,才是真正的正宗功夫。當年玉女峰上大比劍,劍宗的高手劍氣千幻,劍招萬變,但你師祖憑著練得了紫霞功,以拙勝巧,以靜制動,盡敗劍宗的十余位高手,奠定本門正宗武學千載不拔的根基。本門功夫以氣為體,以劍為用;氣是主,劍為從;氣是綱,劍是目。練氣倘若不成,劍術再強,總歸無用。」
他說著拿起一柄長劍,站起身來道︰「岳不群站起身來,說道︰「本門氣功練到深處,飛花摘葉,俱能傷人。旁人只道華山派以劍術見長,那未免小覷咱們了。」說著右手衣袖一卷,勁力掠上劍身,喀喇一聲響,一口精鋼長劍斷為兩截。
令狐沖心中欣喜,岳不群的這番話,卻也讓他恢復了對自己本門武功的信心。這數月來的煩惱,頓時一掃而光。
岳不群夫婦兩人下得山來,邊走邊討論著令狐沖告知的一切。
岳夫人道︰「不群,以你之見,此番動蕩,那蒙面女子和神秘人物,對我華山是凶是吉?」
岳不群閉上眼楮,思索了一番後道︰「風雨欲來啊,我華山固然將會不太平,這江湖之上,亦是暗潮洶涌。」
岳夫人點了點頭道︰「你是說,浩氣盟?」
岳不群冷笑一聲道︰「我不知道是哪里冒出來這麼幾個武功如此高強的人物,也不知道為什麼少林,武當在浩氣盟一事上如此態度。我只知道,這個組織的那幾位領袖身上,處處透著詭異。讀看看以剿滅魔教為己任?嘿嘿,當岳某是三歲孩童不成?」
「你是說,這浩氣盟別有用心?」岳夫人問道。
「卻是不好妄自揣測,但以我之見,這浩氣盟與我五岳劍派,實有異曲同工之妙,而這幾號人物,更有幾分像是另一個左師兄。」岳不群語氣有些沉重地道。
「如此,不群的意思是敬而遠之,虛與委蛇?」岳夫人道。
「不然。」岳不群笑道︰「這浩氣盟有少林武當為其倚仗,六大高手任一人武功之高,都是一時之選,有雄視天下之心。而嵩山一派向來對其余四派虎視眈眈,左師兄驚才絕艷,又是個雄心勃勃的,此二者,皆虎狼之輩。而我華山在劍氣之爭後實力大損,雖有先父一輩與我等努力經營,要想與其中任一相比,都遠遠不如。本來泰山天門,衡山莫師兄,還有恆山那幾位師太,都並非等閑,我華山與他們相互呼應,卻也不懼左師兄他們。但如今,情勢卻改變了,浩氣盟不斷打壓左師兄他們,對我等表面上似乎是件好事,其實卻未必。一旦嵩山派頂不住壓力,則我華山派也難免步其後塵。中則,方才沖兒說那林平之一事,提到那黑衣女子,如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和這浩氣盟月兌不了干系。」
「你是說,他們是想通過林平之打珊兒的主意?」岳夫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道。
「只可惜被沖兒還有夢蘇破壞了。」岳不群笑了笑道︰「若是以前,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以我夫婦二人,加上一干還未成器的弟子,可有的選擇不多,但是現在,這石洞的秘密,卻給了我華山一個天大的機會。只要有時間,我華山一派,必將成為五岳之首。即使是左師兄,亦不能再威脅你我!」
「只怕左師兄他們,不會給我們時間的,听說封不群他們幾個,已經投到了左師兄門下……」岳夫人皺眉道。
「所以我們才需要交好浩氣盟。如果他們不能給我們爭取來足夠的時間,我們又何必去配合他們。」岳不群道,「他們給我們拋出了一個餌,想要釣的,卻是我整個華山,胃口著實是不小,如果沒有沖兒這次的發現。就算是餌,我也會選擇吞下去,但是有了沖兒的發現,這餌還是要吃,但上不上鉤,卻在我而不在他們了。」
他忽然間笑了起來,笑聲中充滿了歡快與輕松,卻隱約帶著幾分苦澀。岳夫人伸出手來,輕輕地挽住了他的肩頭。
日暮西山時分,在嵩山勝觀峰的一座內殿里,有些坐立不安地坐著三個人。這三人都是五六十歲年紀,均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
「封師哥,你看這左師兄,是怎麼個打算法。」其中一個矮個子的老者抓耳撓腮道,他只有五尺些許高,有些駝背,站起身子的時候,活月兌一只大馬猴的樣子。
「不錯,我們在這里已經坐了有兩三個時辰了,這茶水都已經喝得淡出鳥來了。」另一個高大老者帶著幾分不滿道。
「師弟莫急,此事事關重大,左師兄需要做些考量,也不奇怪。」中間的焦黃面皮老者口中安慰著兩位師弟,語氣中也帶著兩分按捺不住的煩躁。
「不就是岳不群那小子和他老婆麼,就是封師兄你,也未必怕了他,何必要來這嵩山,受這份鳥氣。」矮個子道。
「成師兄此言不妥,岳不群的紫霞神功在當年就十分了得,何況是十幾年後的現在?如今江湖上要提起華山一派來,都只知道君子劍岳不群,還有誰知道我們?我們三人和幾個弟子,已經是劍宗碩果僅存者,貿然找上門去,勝了還好,要是敗了,又怎麼對得起師傅,師伯他們一干敗在氣宗陰謀詭計下的前輩。」高個子道。
「成師弟,從師弟說得對,以我三人之能,要是只想混個馬馬虎虎的名聲,也是易如反掌之事,又何必如喪家之犬一般,來求左盟主為我們主持公道。而且以丁師兄他們對我們的態度來看,左盟主對此事,應該是頗為在意的。之所以沒有給我們明確的答復,與其說是不願,不如說是有些顧忌。」封師兄道。
「封師兄是說那浩氣盟?」成師弟問道。
「不錯,不過那傳聞中的浩氣盟眾人武功雖然高強,卻終究是年輕氣盛了些許,左師兄與其說是忌憚他們,倒不如說是忌憚他們背後的少林武當。但左師兄武功高強,復又雄才大略,要是長久下去,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封師兄用手指輕輕敲擊著劍鞘,發出一陣不怎麼和諧的雜音來。
「封師兄,左師兄來了。」高大老者忽然低聲打斷了兩人的交談,就听一陣極具節奏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正是左冷禪帶著一個一副嵩山弟子打扮的青年走了過來。
「讓三位師弟久等了。」沖著三人大喇喇一抱拳,左冷禪一指夢淵道︰「替三位介紹一下,這是左某的弟子袁猛,是嵩山下一代弟子中數一數二的人物。猛兒,見過華山封不平,成不憂,從不棄三位師叔!」
本來夢淵貌不驚人,年紀又輕,和左冷禪一起進來的時候,並沒有太受到封不平等三人的注意。但左冷禪刻意地介紹這麼一個後輩,在這樣的場合,卻是非同小可了。當下三人仔細打量夢淵一番後,听左冷禪說明。
雙方見禮後,左冷禪道︰「左某自幼听派中前輩提起華山,便道是劍氣沖霄四個字,華山劍法之名,還在氣功之上。可惜後面听說貴派遭了一場瘟疫,派中高手多有不測,僅有少數氣功出色之人,活過了那場劫難。但听得三位師弟之言,才知道其中別有隱情。」
「我五岳劍派,向來同氣連枝,三位師弟既然信得過我左某,左某身為五岳劍派盟主,既然得知此事,就絕無袖手不管之理。」左冷禪沉聲道。
「多謝左師兄主持公道。」封不平連忙拱手道謝道。
左冷禪點了點頭道︰「本來我想要讓陸師弟持我五岳劍派盟令,陪三位上華山一行。不過我想三位也有所耳聞,如今江湖中有一股子莫名勢力,在與我嵩山一脈為難。左某固然不懼,卻不保他們會因我嵩山之事,牽連到三位師弟身上,經過與四位師弟和猛兒商量。才想了一個折衷之策。」
封不平三人心中很吃了一驚,如果前面左冷禪說的還是讓他們以為夢淵只是一個杰出的後輩弟子的話,那麼左冷禪之言,卻是告訴了他們夢淵已經是嵩山一派中極有分量的一員,甚至很可能是嵩山一派的下一代掌門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