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古怪的任務啊,在這個任務中,高立和海無顏是處于敵對的位置上的,也就是說,要避免兩人正面的沖突,此外,要讓兩個人都能夠得到地圖和譯件,對于僅有一份的原件,看來制作一份副本是不可缺少的了。或許就像原著那樣,讓兩人分別獲得地圖和譯件,再協助他們分別搞定缺少的那一份吧。對了,還有那份鐵匣秘籍。」夢淵仔細想了想,放棄了最後那個念頭,「這是後來海無顏得以戰勝高立的兩樣關鍵,現在海無顏已經不可能在自己這里試驗醉金烏的破解招式,如果再沒有了秘籍,恐怕會死在高立的掌下吧。在自己沒有考慮清楚海無顏的生死會給自己帶來的得失前,保持雙方的一種微妙平衡才是最恰當的選擇。」br想明白了其中關鍵,夢淵心中暗暗警惕,可能是第一部分走得過于順利,主神提高了任務的難度。既然如此,適當的低調些,避免再去做那些大量提高主神評價的事吧。br「擅于大略,但雄才不足。」這是夢淵給自己的中肯評價,他性子偏謹慎,不愛做那些高風險高回報的事,尤其是這種一不小心,就可能遭遇抹殺命運的時候,更是沒有那種不成功就成仁的決心。只有預見或被現實逼到走投無路時,才會不再保留地瘋狂一把。這種性子讓他能夠一直趨吉避凶,穩步前行,但卻也錯過了許多機會。br朱翠離去後,夢淵拈起桌上的兩份情報,站起身來。br「是時候去見見她了。」br「今有蒙面江洋大盜兩名,男持劍,女持刀,系漢陽縱火案要犯,有舉報查證屬實者,賞銀千兩。」br冤枉啊,曹羽曹大人的口諭,可是男持刀,女持劍,但因為那場大火和混戰,那些個侍衛和衙役,分明是遇到了一個持劍的男性大俠,以及一個持刀的女俠,然後被殺了個落花溜水,于是乎,某位好心人這麼一糾正,就成了上文這麼一條懸賞告示。br無憂公主也好,夢先生也好,在江湖上的名頭,可是遠遠不及海大俠和潘女俠的,于是乎,堂堂一代大俠海無顏,女俠潘幼迪就這麼成了官府緝拿的通緝犯了。br潘幼迪好久沒這麼郁悶過了,晚上睡得好好的,客棧里沖進來一群侍衛,一個個比禿尾巴狗還橫啊,就那麼一間間房尋找人犯,據說是一男一女,要知道跑江湖,男的到處是,但女孩子卻少得多,于是,潘女俠毫不意外地被當作了嫌疑對象,又毫不意外地和那幫侍衛打了起來,心情不好的潘女俠這刀下也沒留情,反正是殺了五個還不知道十個,從地上一直打到了房上,而讓她吃了一驚的是,她看到的不僅僅是火,還有那個讓她等了這些年的男人。他們兩個竟是住在相隔不過數十丈的兩家旅店里。br她一時失神,還中了一個侍衛一掌,雖然那侍衛三流的內力不過讓她受了點輕傷,但見到那個男人越打越遠,她終于 了。br潘幼迪這一 不要緊,那幫子侍衛可就倒了十八輩子霉了,當真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她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但出了漢陽才現,不僅自己的愛馬丟了,連換洗衣服,以及大半的盤纏,也落在了客棧里。身上剩下的,只有貼身帶的兩片應急的金葉子了。br在重新置辦了一些最基本的換洗衣裳和梳洗的器具後,潘幼迪看著還剩下不到二兩的銀子,不由得了愁。br她是個俠客,所謂俠客的意義,除了行俠仗義外,就是有所不為。一個俠客可以劫富濟貧,但那貧不能是自己,不然那就不是俠客了。至于那些個攔路搶劫,打家劫舍之類的勾當,更不是一個俠客能做的。br「姑娘,你的帳已經有人結了。」當潘幼迪戀戀不舍地掏出最後的一塊銀子,準備開始過一段時間苦日子的時候,卻听到掌櫃的這樣道。br「哦,是什麼人?」潘幼迪微微抬起了頭問道。br「就是剛才坐在那邊的那位先生,咦?」掌櫃的伸手一點潘幼迪身後,她轉身望去,卻哪有什麼人。br「那位先生給留了封信,還有這個小包裹,讓我轉交給姑娘。」說著掌櫃的拿出一個包裹,和一封火漆封口的信函來。br「這是我的包裹!」潘幼迪一眼認出,掌櫃的手中那個包裹,不是別的,正是自己遺落在客棧中那個,打開一看,其中換洗衣裳,盤纏,梳洗用具,飾品,依原樣放置得整整齊齊,都沒有被人翻動過。br她撕開信封,里面除了一封信函,還附有交子一張,面額赫然是一萬兩白銀,看那水印,卻是一個夜梟,潘幼迪知道,這是一家名為梟記的錢莊的印記,在南方諸省,信譽卓著。她放下那張交子。展開那封信來,卻見其中寫道︰br「潘女俠鈞鑒,本人為一無名刀客,前日與鷹犬相爭,不慎殃及姑娘,特取回姑娘遺落包裹坐騎,並奉上些許補償,以表歉意。久聞女俠為刀中聖手,而家長輩亦為刀中雄者,常以未能與女俠一戰而為憾事,今聞女俠至此,不勝榮幸,盼邀女俠于三日後,城郊小林一晤。家長輩實力高強,刀之一道中,除女俠外幾無敵手,女俠當養精蓄銳,不可疏忽大意。夢上。」br這是一封戰書!br潘幼迪細細地讀了三遍,才深深地體會到這個人的厲害,先是致歉,然後是讓自己無法抗拒地接受賠禮,最後才以達成長輩心願的要求,提出邀自己一戰,並留出時間,讓自己準備。這從江湖規矩上說,已經做到了足夠的禮數。br而更讓自己吃驚的是,剛才自己努力地回憶掌櫃說的那個投書人,卻幾乎想不起一點跡象,只隱約記得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後生,長相平凡。如此看來,自己這些天的一舉一動,盡在對方眼下,而自己居然毫無所覺。br她卻是不知,夢淵所布下的眼線,壓根就不是江湖人士,而是各個店鋪中的掌櫃,伙計,大多是不會武功的常人,更是從不做一路跟蹤之類的事,當然就不容易被覺了。br去馬廄看了看失而復得的愛馬,潘幼迪算是把這個姓夢的家伙,牢牢地記在了心里。br三日之後,潘幼迪走出了客棧,這三日中,她齋戒沐浴,將自己的精氣神,俱都調整到了巔峰,所受的一點輕傷,也早已痊愈,這一刻,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境,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是的,她已經將今日一戰,視作為畢生最重要的戰斗之一,對方的神秘,已徹底地激了她的戰意。br夢淵站在那里,幫前面的那個人整理著衣裳。br長長的一張臉,清秀的五官,下巴上留著一截灰白的胡須,灰色的散披在腦後。極好的灰絲緞長衣一直延伸到膝部,用一條亮灰色絲綹系著腰部,腳下是一雙灰緞子精制的「福」字履,背後背的長刀那獸頭刀柄上,是灰色的一截刀衣,在上午並不強烈的陽光下,整個人有一種灰得亮的感覺,而最令人注目的是,他只有一只手。br宮一刀,這副一代高手的風範,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不樂島二島主,一代刀法大家。br這位二島主,不如高立的鷹視狼顧,貪婪狠毒,也不如風來儀的驚才絕艷,卻有著一顆真正的武者問道之心。他幼時天賦極佳,雲中玉愛其才,將自己心愛的氣波刀法傾囊相授,但宮一刀卻頑劣,雖有天賦不知珍惜,終于引得雲中玉大怒,斬下其一臂,將其逐出師門。但三年後,宮一刀重返不樂島,跪求雲中玉重將其收回師門,此時,他的刀法已得氣波刀法神髓,刀出有風雷之勢。因幼時有斷臂之痛,他的刀法凶狠而殘酷,青年時常斷人手臂。近十年中,因為心氣平和,刀法又有大進,開始進入真正的宗師境界,結合醉金烏和他用刀心得的一手「金烏刀法」也日趨大成。br「來了。」宮一刀忽然淡淡地說道,「我感覺到了我的老伙計的興奮,希望她不會讓它失望吧。」br「呵呵,二師父現在的實力,越難以估量了,好在我也已經激了她的斗志,應該能讓二師父盡興吧。」夢淵微笑著說道。br「嗯,對手難得啊,好在老夫有個好徒弟,哈哈。」宮一刀開懷大笑起來。br潘幼迪走進林子,就看到了對面一老一少的那兩個人,那個青年,外表頗為平常,但以潘幼迪的眼力,卻看不出他的深淺,就好像是一個虛幻的夢一樣,完全沒有存在感。然後是那個老人,潘幼迪的瞳孔收縮了一下,雖然沒有見過面,但他卻讓自己想起一個傳說中的人物。br「潘女俠應邀前來,夢某人足感盛情,不過今日是女俠與家師論道之會,在下決不會出手干預,在下此來,不過是刀劍無眼,萬一雙方比斗有個傷損,能夠提供一些應急手段而已。請女俠不必掛懷。」br夢淵見潘幼迪有些存疑,先行開口道,武林中人內功到了小成之境時,說話間能有一種玄奧的功力,稱為明心鑒性,能取信于人,以這種方式說出的話,必須是自己的本心,如有違背,則會產生心魔,為自己未來的功力進境產生一定障礙,嚴重時甚至會讓人走火入魔。br潘幼迪聞聲點了點頭,她的所有注意力,已經全都集中到了宮一刀的聲上。br「潘幼迪」br「宮一刀」br「請」br「請」br沒有更多的寒暄,場中只留下兩人爆出來的那種面對強敵的不屈戰意,而夢淵,則是乖乖地退到了距離兩人二十丈開外,默默地看著雙方,這種級別的對決,對于同樣精研刀法的他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寶貴經驗。br兩人所在之地為林中的一塊空地,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從兩人中間流淌而過。宮潘兩人,就分別站在寬不過兩丈的溪流兩岸。br潘幼迪足下輕彈,已經向前躍出了三尺出頭,右腳的足尖輕輕一點一塊突出水面的溪石,卻是牢牢站定了身子,似乎她腳下的,不是那一塊小小的石頭,而是堅實無比的大地。在她站定的同時,一股子強大的氣機,從她微微張開的雙臂間蜂擁而出,直指宮一刀前胸。br「‘觀濤閣’心法果然不凡,也試試老夫的氣波功夫如何。」宮一刀向前踏出一步,左肩輕揮,肥大的袖子甩出一股子同樣犀利的氣機,兩相一觸,在一陣輕微的**聲中化為無形,只是在兩人間的水面上炸開一條水紋。br宮一刀背後的長刀忽然出一聲輕吟,他大笑道;「我的老伙計已經有點等不及了,拔刀吧,姑娘。」說著,他左邊大袖往肩後一甩,翻起的右手已經牢牢握住了刀柄。br潘幼迪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正如劍法到了化境,有「心劍合一」的說法,用刀高手也有「人刀如一」的說法,她知道這是說用刀者和刀中的靈性達到了充分的溝通,能夠讓刀客揮出手中寶刀的全部實力,而她自己,也同樣達到了這樣的高度。br「唏瀝瀝」一陣刀鳴,潘幼迪探手要間,只見一道霞光閃過,她的手中已多了一口刃薄如紙,寬僅三寸的軟刀,刀身如雪,色澤如玉,在一陣顫動後,如靈蛇般盤到了她的右腕之上。br幾乎同時,宮一刀的刀,也已經出鞘,刀長兩尺三寸,色澤烏黑,略帶直角的畸形刀頭,直直指向對方。br在夢淵眼中,兩人的刀一經拔出,便與兩人的氣息渾然相融,那不是一種兵器,身外之物的感覺,而是與他們的心靈緊密相連,如同肢體般融洽。br「你還在等什麼?」潘幼迪右手緩緩伸出,繞在她玉腕上的那口玉翎軟刀,一圈圈地舒展開來,像是一條靈蛇。br「如此,潘姑娘,宮某人領教了。」宮一刀改變了稱呼,顯然,在現在他的眼里,眼前女子,已經是一個他所不敢有所怠慢的對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