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上得馬車,蘇櫻搬動了機括,在一陣格格聲中,馬車就這麼行入了黃河之中,竟是不晃不沉,緊接著,四個車輪向外面伸展張開,車輪的寬度一下提高到了原來的三倍還多,其中是鋼片相連,像是風車的槳葉。車內則伸出了前後兩幅踏板,何芸夢和蘇櫻一前一後踩動踏板,外面的葉輪轉動,車廂便慢慢向前行去,夢先生隨後從座位下取出兩根鐵管,在兩端一拉一轉,就是兩根長長的鐵桿,他將其中一根插入車廂後方的一個孔中固定,又拿出一方厚布帛掛上,便成了一面風帆,他拉開後壁,走了出去,在車尾站定,手中長桿輕點,這輛車船的度進一步提高了起來。
呂四娘看呆了,沒想到這輛馬車,內中還有這般玄妙。
「這算什麼,這輛馬車,不光能下水,還能上天,不過那要消耗燃料,而且度也不夠快。」何芸夢拍了拍她的肩頭道。
「還能上天……」呂四娘直听得滿頭霧水,稀里糊涂。
沿著黃河而下,順風順水,是難得的逍遙,這幾天夢淵沒有再去教呂四娘什麼道理和武功,而是讓她當起了水手,觀看每日變化的江流,體會順水逆水行舟的不同。這看似平常的活計,其中自有奧妙。
隨後,便是讓她逐一地觀看往來的船只,揣測每只船上乘客的身份,船上裝載貨物的種類。不論是對是錯,夢淵總是一笑置之。
何芸夢開始有些奇怪,夢淵這樣的做法,哪里像是在教女兒,分明是在培養海盜麼。卻听蘇櫻道︰「夢淵對這個女兒,真的是下了功夫了,這每天平常的觀察和考慮,是在培養眼力,也在培養多想的習慣,讓自己的腦子,時時刻刻都在思索之中,如果是一個尋常的江湖武士,這些東西未免有些無用,但要成為一名領袖,銳利的眼力,靈活的心思,卻比高明的武藝更要重要幾分。
何芸夢一下子明白過來,行走江湖,武功當然是重要的,但再高明的武功,也取代不了個人的閱歷和能力,而夢淵,顯然是在培養呂四娘這方面的能力。
于是她也參加了進去,在水上的最後一段時光,呂四娘接觸到的,是一個江湖人士,尤其是一個女俠所要面對的最危險的東西,那就是各種各樣的毒藥和迷藥。從最基本的蒙*汗*藥開始,到最難識別的混毒。江湖上容易出現的各種下毒的手段,每種藥物的特性,辨識的方法,中毒的征兆,對應的解毒藥物和手法。何芸夢就這樣娓娓道來,並選擇了其中的一部分性能較溫和的藥物,讓呂四娘見識到了這些東西的可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夢淵對呂四娘的要求,隨便走到哪里,身上必須配備各種常用的試毒物品,如銀針,古玉,百合散等器物,並熟練掌握各種尋常毒物的分辨和解毒方法。蘇櫻也根據夢淵獲得的那個血滴子,研出了針對性的解毒藥物和藥方。呂四娘等人的武功都遠在那些血滴子之上,所以主要要防的,便是血滴子被擊破時,飛灑出來的毒刀,有了針對的解毒藥物,只要不是被擊中要害,基本便沒有什麼危險。
在夢淵的示意下,眾人除了在各處碼頭略作停留,補充食水,並由夢淵上岸略作打探外,便是直下浙江。在原著中,呂四娘在浙江的家中遭到滿清高手董巨川,甘天龍等襲擊,呂父葆中被殺,呂四娘的愛侶沈在寬被抓走,並被董巨川震傷了全身經脈,幾乎成為廢人。他既然收了呂四娘為義女,當然應該盡力阻止此事的生,何況呂葆中和沈在寬是著名的抗清義士,夢淵雖然是陰謀家,對于這些代表了民族脊梁的義士,還是有幾分尊敬的。
另一樣使夢先生有些憂慮的便是這次的團戰劇情了,那個頭戴鐵殼的人物是誰,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那個人出現在這里,只能說明了有另一支隊伍,在這個空間經歷過了個時間相近的劇情,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鹿鼎記之類的劇情。那麼以對方的身份,很容易與滿清的高層,有深厚的交情了。按照時間推算的話,五年前擊傷阿九,破壞太行山會議,很可能是他們在兌換修煉時間時暗中下手推動的,那麼也很可能,會想到對原著中的不足,進行一些額外的安排,至少呂四娘只人單騎追趕數百里救人的情節,可能會生變故。
他自己便是玩這種手段的老手,抓一個到兩個對方志在必救的重要人物為餌,然後挖一個大大的坑,讓對方來跳。在絕代雙驕中他挖的坑,可是連移花宮主這樣的絕頂人物都沒能跳出去的。
他默默地思考著,這些東西,他是不會讓呂四娘知道的,她還太年輕了。
在浙江嘉興上了岸,到了家鄉,呂四娘滿心歡悅,和三人說笑著,腳下也輕快了些許。沒走多遠,夢淵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道。
「不對。」
「什麼不對?」何芸夢立刻警惕地握住了肩頭的長劍。
「前面有清軍,數量還不清楚。」夢淵一指前方道。
「那是我家的方向。」呂四娘大驚道。
「鎮定」夢淵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道︰「我去看看,你們駕著車繼續往前走,听蘇櫻的安排。」
說著,他身形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義母大人?」
「莫慌,把傀儡馬的機簧上足了,準備突擊。」蘇櫻命令道。
前方已經開始出現了清軍的隊伍,十來人為一個小隊,這時滿清的力量對義軍已經佔有了絕對的優勢,長江以北,除了山東和江蘇仍然有義軍在抵抗外,都是滿清的天下,他們的手,已經伸過了長江,控制了浙江的一部分地區。
從椅子底下,取出了兩張長弓,交給了何芸夢和呂四娘,蘇櫻從披風後面,摘下一具式樣古怪的連弩,並拿出數十支各式各樣的弩箭來。
「三槍破陣弩」
因為力量的關系,蘇櫻的臂力,不過是相當于兩倍常人,能夠搬動一百多斤的東西,如果用弓的話,也就最多不過二石弓。但這把她改造過的三槍破陣弩可不是那些尋常的東西。安裝了滑輪,偏心輪和搖柄的這把強弩,常人一人就可以完成上弦,瞄準,射擊的動作,如果同時使用三弦,並拉出扶助的弩臂的話,甚至可以射標槍。
這是一柄實打實的戰場凶器!
她按下了車上的幾處機關,幾塊堅實的鋼板,擋住了三人的要害部位,在戰車向外射擊時,能夠確保內部乘員的安全。
這些說來話長,但不過是須臾間的功夫,在幾個人做好準備的時候,前面已經傳來了夢先生的信號。
一長兩短三聲清嘯,告知了蘇櫻此時應采取的方法。
「傀儡馬,突擊。」蘇櫻取出一根鐵棒,刺入了前方傀儡馬後方的一個孔洞中,那匹覆蓋著鐵皮的馬兒,突然起步狂奔起來。
十里長街,怒馬狂車,就這麼直接沖入了前方百余名清軍布下的隊伍中。
本來這輛車沒有車夫,拉車的又是一匹覆蓋鐵皮的怪馬,清軍的把總就有意盤問兩句,但這次來的幾個高手都在里面辦事,這車主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也不敢冒失。沒想到那車竟然就直接這麼沖了過來,度比一般的奔馬還快了不少。
「是敵人,攔住他們,拉弓放箭。」
他一聲令下,數十個清軍士兵便摘下背後的短弓,向馬車射來。這時候清軍沒有一統中原,連年的混戰,讓清軍的素質比原著中還強了少許,至少弓馬功夫,還是值得稱道的。
像是雨打芭蕉,數十支箭射在鐵甲馬車和傀儡馬身上,出了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
「來而不往非禮也。」蘇櫻笑道,「讓他們嘗嘗我的催淚煙霧箭。」
三個人的弓弩上都架上了一支大頭的箭矢,蘇櫻更是一弩三箭,一聲令下,五箭齊,鶴翼狀在對方陣營中炸開,各各騰起一片白色煙霧,那煙霧極是嗆人,清軍陣中咳嗽連連,陣型大亂。
「穩住,給老子穩住。」為的把總一邊咳嗽著,一邊大聲叫著。「長槍隊,上去別那輛車的輪子,攔住它,要是讓它沖進去了,大人怒,我們都得掉腦袋。」
他的威脅還是起了些作用,二十來個清兵拿著長槍,圍了上來,到了跟前,才傻了眼,這車的輪軸,竟然是封閉的,哪里插得進去。
「倒是有些腦子」蘇櫻笑笑道︰「這車的輪軸是一片片槳葉,在當馬車用的時候,槳葉閉合,就是鐵板一片,別說是長槍,就是拿錘子砸,都難以砸開的。」說著她抬起頭,望向了那個把總。
「就拿你來試試我的穿透暴裂箭好了。」
她拉出了弩臂,放上了一支箭頭成螺線裝的長箭,同時上了三道弩弦,默默地瞄準了那個把總的位置,按下了弩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