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我們應當為自己的到來造上幾分勢,我們的時間不多,可沒有功夫慢慢從小兵做起,需要用幾件事,讓自己進入到他們的眼里。在北京城,適合的地點應該不少吧。」
「不錯,正是這個道理,至于地方麼,當然是有的,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天橋和八大胡同了。」祝家澎心領神會道。
老北京,有兩個熱鬧場所,天橋,八大胡同,後者乃是花紅柳綠,醉人的地方,溫柔鄉,窟,與金陵「秦淮」,揚州「廿四橋」齊名,但卻非是夢祝二人此行的目的所在。天橋,才是他們屈一指的選擇。
位于永定門大街,北接正陽門大街,井三,有橋曰天橋。這座橋是供天子到天壇、先農壇祭祀時使用的,故稱之為天橋。
「酒旗戲鼓天橋市,多少游人不憶家」,提起北京,就不得不提天橋,學者齊如山在《天橋一覽序》中所述︰「天橋者,因北平下級民眾會合憩息之所也。入其中,而北平之社會風俗,一斑可見。」
出了正陽們,有漢白玉石橋一座,便是天橋了,從正陽門大街,經東西珠市口而南,迄天壇壇門之西北,永定門之北區域,均在這天橋範圍之中。
下了小半夜雪,清晨的空氣中,還帶著絲絲寒意,到了天橋,卻會被那熱火朝天的景象吸引,不知不覺地融進去了。
空氣中充滿著大蔥和烙餅的油香,耳邊是南腔北調的吆喝聲。一眼望去,是來自各地的江湖藝人,有拉弓的,有舉刀的,有摔跤的,有爬竿的,有表演硬功的。更有起早的游人在其間來回行走,時不時駐足看了片刻,道一聲好,丟兩文錢。
夢祝兩人在各個場子間晃悠著,偶爾捧兩個場,買幾道京師特色的點心。夢淵乃是個好吃之人,平日里無所謂,但見到好吃的,卻是要忍不住品嘗一番的。
祝家澎乃是北京人士,算是識途老馬,有他帶著,讓夢淵逛得好不開心。
當然,他們可不是來玩的,在這里瞎逛,不過是尋找他們的目標而已。片刻之後,長著一雙鷹眼的夢某人,已經現了對象。
那是六七個穿著相似棉襖的壯實漢子,有幾個臉有橫肉,目露凶光。顧盼之間,有著一股凶煞之氣。加上骨節粗大的手掌和虎口間的繭子,已經不難推斷出他們的身份---軍人。
夢淵向祝家澎打了個招呼,兩個人便粘了上去。
就那麼輕輕地走過,像是一陣清風掠過柳梢,只是一瞬間,夢淵便從其中一個漢子腰間,取下了一塊鐵牌。
「飛龍軍,這就不會錯了。」看了看腰牌上的龍形印記,夢淵向祝家澎使了個眼色。
飛龍軍,是十四王子允禎手下的精銳,共有十二營之多,如今玄燁重病,允禎正完成了西征的任務,回到了朝中,如此重要關頭,同樣對至尊之位抱覬覦之心的他當然不會錯過,于是這十二營飛龍軍,便駐扎在了京郊。
這些個兵漢子,到了這花花天地,又怎麼能夠耐得住性子,他們不能進城,但這天橋,卻是經常來逛的,得知了這些消息的夢某人,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特地到這里來守株待兔來了。
「格老子的,那個哈赤努,仗著有幾把子笨力氣,不把咱們兄弟放在眼里,這次一定要讓他好瞧。」夢淵隨著這幫軍漢到了一個表演摔跤的攤子前面。便听見其中一個軍漢嘴里叼著根油條,含糊不清地道。
「听說這摔跤大王手底下很是來得,雖然是個漢人,身手未必就比哈赤努那個蒙古韃子差了。」另一個漢子應道。
「嗯,只要他真的名不虛傳,我們請他去和那哈赤努摔上一跤,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夢淵打起精神,听他們講話,原來這十四王子允禎,在軍營外面擺了個較技場,立有兩個擂台,一個是比試摔跤的,一個是比試拳腳的。主擂的台柱,都是他軍中的勇士。並立下重賞,誰能把台主摔倒的賞黃金百兩,能打台主一拳的,賞黃金十兩。
這摔跤的台柱,是個蒙古人叫哈赤努,為人狂妄,頗瞧不起漢人,這群漢子中幾個,前些天和他生了口角,被揍了一頓,出來散心,听說這天橋的摔跤大王很是有點本事,而且是其中一個軍漢的老鄉,便想要來看看,攛掇他去和那哈赤努打上一架。
夢淵微微一笑,計上心來,便留心看正在場中表演的那摔跤大王與人搏斗。
「這摔跤大王董林是長白人,算是摔跤的一把好手,如果單論摔跤的本事,在北六省中能夠贏他的不多,當然,如果對上真正的練家子,那也是白給的,不過他為人人緣不錯,真正的高手,也不會自貶身份,去和一個江湖藝人較勁。」祝家澎看夢淵看得津津有味,低聲解釋道。
夢淵嘆道︰「我明白,不過為了我們的目的,今天我們兩個,倒是真的要會會這個摔跤大王了。」
滿清人對摔跤極是喜好,從皇太極開始,就有豢養布庫武士,每天看他們摔跤作樂的愛好,到福林,玄燁,這種愛好一直沒有稍弱過,有道是上有所好,下必效之,無論在北地民間,還是在軍中,摔跤都是每個所謂勇士必會的項目。
所謂文無第二,武無第一,在天橋這種地方擺攤,當然免不了受到同好者挑戰與切磋,在幾場表演賽後,一個矮墩墩的漢子,帶著兩個徒弟,走了出來。這便是每天表演的,允許有興趣的觀眾,入場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