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就是這個意思,此外,給我找些趙穆的手書,我自然會作安排,讓趙穆和信陵君勾結的證據,以及趙穆意圖殺死趙孝成,取而代之,並向信陵君投誠的證據,讓趙孝成拿到。」白起道。
「看來,在齊將軍的手下,有一位偽造文書方面的高手啊。」項少龍明白了白起的計策,問道。
「嗯,他就在此處。」白起也不掩飾地道。
夢淵抬起頭,向項少龍露出一個頗有幾分友善,實際帶著幾分猥瑣的笑容。
「齊將軍之計,雖然有欠光明,但對趙穆這等人物,倒也並不過分。」滕翼沉吟了一下,抬起頭道。
「好,就這麼辦。」項少龍想起妮夫人的死,和長久以來的積怨,一咬牙道。
這條一石數鳥的毒計出自誰手,不言自明,不僅算計了趙穆,還給遠在大梁的信陵君,狠狠地扣上了一個屎盆子。但是在整個邯鄲的布局中,這也只是夢淵計劃的一環而已。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白起有意無意地道,再次在項少龍的心中掀起了一陣波濤。
他強自鎮定了一下心神道︰「但不知齊將軍在對付趙墨勢力上,有何高見。」
白起有些不滿地擺了擺手道︰「對項公子和趙墨的宿怨,我也曾有所了解。請教項公子,這嚴平找上你們,所為何物?他要此物有何用處?」
「這個。」項少龍以看一個怪物的神情望著高踞于主位之上的白起,心中第一次涌起了驚懼的感覺。對方這個人物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洞悉一切的態度,和不怒而威的氣勢,讓他充分體會到了別人面對他時所感受到的那種敬畏。
在白起表現出的強勢和咄咄逼人下,項少龍心中微嘆,頗有些無奈地探手入懷,取出一方東西來。
這是元宗托付給他的鉅子令,一方刻著一個「墨」字的方形令牌,在他的手中,散發著奇異的冰涼。
自得到此物後,他也不止一次琢模過此物的用途,
以前看武俠小說時,總愛描寫甚麼令牌,只要拿在手中,對某一門派和組織的人便有至高無上的權威,可以指揮命令他們。不過這鉅子令顯然沒有這個作用,否則元宗舉起它來便成了,不用拚命逃生。所以這鉅子令必然有某種實質的價值,非只是鉅子身份的象徵那麼簡單。
「嚴平他們找你的麻煩,便是為了此物。」白起問道。
「不錯,這東西是元宗托付給我保管的,不過他並沒有說此物其中的奧秘。」項少龍簡單地說了自己與元宗,嚴平之間的一些事來。
「那麼項公子,你可有意角逐墨門鉅子之位?」
「我?」項少龍搖了搖頭,他並不同意墨門所謂「兼愛,非攻」的主張,更不要說墨門弟子必須清貧苦修,和他的ing子完全格格不入。
「既然如此,那麼項公子,以你之見,以此物換取趙墨的中立,甚至友誼,是否可行呢?」白起再逼問道。
項少龍心里抽了一下,白起的這個提議,他並不是沒有想過,為了一方不知道用處的鉅子令,徹底得罪包括趙墨在內的整個墨門,孰輕孰重,他完全明白,但想起元宗的請托,他又有些猶豫。
「齊兄有所不知,當日我和元宗分別,他將此物借我,如我再遇到他,還要還給他的。」
白起微微一怔,隨即淡淡地笑了,他看向項少龍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玩味。
「項公子,請問,嚴平是怎麼斷定此物在閣下手中的?」
語利如刀,項少龍真的感覺到了白起說話中的那種銳利,那是一種絕對的理智,沒有僥幸,沒有揣測,有的只是直指本心的直接,在他的面前,任何的掩飾和謊言,都無所遁形。
白起卻沒有停下他的話︰「當我考慮一件不好的事的時候,我總是會考慮最壞的後果,並以此為基礎,制定我的計劃,很可惜,每次的事實,都和我考慮的一樣。」
項少龍的心中,猛地泛起一股反感,他雖然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但是他卻不能忍受對方語氣中的那種無情,那種將最殘酷的事,當做一件最平常地事實說出來的那種態度。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白起的目光中,充滿了怒火,卻驚訝地發現,對方的目光中的幾分憐憫和微笑。
還沒等他發話,卻看到白起抬起手,做了一個下壓的動作道。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想說如果元宗真的死在嚴平等人的手中,那麼你不會放過他們,沒錯,換了我的朋友如果死在對方的手里,我也和你一樣。」
項少龍愣住了,他還真沒有想到,白起居然會突然來一個峰回路轉,只听他繼續說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項公子,我們現在要消除的,是趙墨對我們的敵意,而不是你對他們的,這其中的區別,你明白麼?」
在邊上的滕翼和荊俊,听得臉色都變了,對方這個齊將軍,心思的詭異與狠毒,實在是超出了他們的想象。但是站在他們的角度,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反對對方那惡毒而有效的Yin謀。
不錯,按照白起的計劃,成功的可能ing很高,對他們來說,只是失去,或暫時失去了一樣對他們無足輕重的東西,但對趙穆,還有趙墨來說,這一步棋,卻蘊含著無比的殺機,就像是用蜜糖包裹的毒藥一樣危險。
項少龍的呼吸都重濁了起來,他望著白起,心中猶豫著,這根本是在和魔鬼在做交易,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只可怕的魔鬼,似乎是站在和他同一邊的。
便在這時候,白起在項少龍心中的天平上,放上了最後的一個砝碼。
「當我听說這件事時,我曾經懷疑過,這鉅子令的本身,可能會藏有什麼秘密,為了不讓這個秘密白白地給對方知道。我會讓夢先生當著你們的面查看一下這鉅子令。夢先生是昔日武安君的忘年之交,在畫,機關器具上都有很高的造詣,如果這鉅子令中有所隱藏,我相信他一定能夠發現,當然,這是你的東西,里面的秘密,依然歸你所有。」
項少龍咬了咬牙道︰「如此就有勞先生了。」
夢淵微微一笑,接過了鉅子令,仔細地打量起來,一邊打量,一邊用手指不斷地觸模著它的表面,待得仔細模索過一番後,他若有所得地微微一笑,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盒子來。
當著眾人之面,他打開盒子,從中取出一件制作得尚算精巧的青銅鑷子來,夾住那墨子上的一點,用力一拉,只听「得」地一聲,圓點應手而起,升起了將近半寸,成了一根小圓柱,眾人一見,齊聲發出了一聲低呼。
夢淵笑眯眯地依樣施為,拉出了另一根圓柱,再取出一個小鉗子,夾住圓柱順時鐘轉了轉, 兩響,那鉅子令沿著正中,分成了兩片,露出一個帛卷來。
取出帛卷,夢淵看了白起一眼,見他略略點頭,便將其直接交給了項少龍。項少龍三人看在眼里,對白起的惡感,算是消散了三分。
小帛卷在案幾上攤了開來,長達二十尺,密密麻麻布滿了圖形和繩頭小字。前半截是上卷「墨氏兵法」,下半截的下卷竟全是劍法,卷首寫著「墨氏劍法補遺三大殺招」。項少龍大感興趣,用神觀閱下,心中狂喜。原來這三大殺式全是攻擊的劍法,與墨子劍法的以守為主大相逕庭,不知是否墨翟晚年心態轉變,創出了這主攻的三招,以補劍法的不足。
名雖為三招,但每招至少有百多個圖形,可知復雜至怎樣程度。最巧妙的是這三招全與
防守有關,故可天衣無縫地配合在元宗傳授的墨子劍法里。
見項少龍看得起勁,白起微微一笑道︰「項公子,這鉅子令的秘密,我估計那嚴平或許也知道,所以你回去之後,讓人仔細謄抄一遍,至于這原件,還是要放在鉅子令中的,以免對方生疑。」
在他的邊上,夢淵還在翻弄著那兩片鉅子令,將其合攏分開數次,直到看不出一點異常,才對白起道。
「齊兄,夢某幸不辱命。」
夢淵解開了鉅子令的秘密很好地緩解了雙方本來有些尷尬的氣氛,在繼續談了些對付趙穆的想法後,項少龍拿著帛卷,匆匆地離開了,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要謄抄如此多的內容,足以讓他和趙雅等人忙上一陣子了。
「這墨氏兵法,再如何了得,卻在根本的思想上就錯了。墨子之道,重于守,輕于攻,尤重守城之術,卻不知進攻對防守的重要。守而不攻,是守也,終殆矣。此等兵法,不看也罷。」白起待項少龍離去後,向夢淵道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