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笑了笑告訴道︰「也不是專從外面得來的,而是自己尋上門來的,就是那香蓮倆姊妹的親娘——林家娘子。」
麗娘有些奇道︰「那林家娘子不是听葉管事言道已在我們家鎮上的食寮鋪子里幫忙做廚房的事嗎?。」
薛氏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才接著道︰「我就是瞧上她那份認真勁,別看她一個月前還是對咱們鋪子里的菜式不怎麼熟悉,就是硬憑著一股子韌勁一樣樣的跟著徐媽媽學了起來,如今已是有七八分像咯而且她臉上那道疤痕怕已是再難除去了,鎮上的肖大夫已是盡了全力也就是不再如初見時那般駭人罷了,可還是只一眼便能瞧得分明的。」
又低聲湊近麗娘道︰「許是被自家嫡親大哥賣給牙婆的事還未全相通,即使在咱們鎮上的鋪子里也都是整日窩在後面的小廚房里不敢往前頭一步的,所以我就想著索性就叫她來內院里把手藝教了給那些新來的丫鬟們還好些,等緩上兩年許是就能想通透了吧,不然一直這般不與人說話總也不是好事喲」
麗娘听了大嫂這番解釋後也附和著微微點頭道︰「還是大嫂想得好的,原本內院里能得這般實打實有真手藝的媽媽看著丫鬟們就是不能真出幾個掌勺的,也好歹都會做些簡單的,而且又是個老實本分的媽媽倒是能叫下面的丫鬟們都收斂些跟著學學踏實當差也是好的。」
「可不就是我們這樣的人家雖不像那些有偏房的大戶人家那般的後院不寧,可也還是少不得要叫下人們警惕著些才是,到底是正經的書香門第,可不能叫她們亂了規矩才好,何況如今我們家里又出了那麼一位縣太爺就越發更也謹慎些的,現在也不知有多少人正瞪大眼楮盯著瞧哪」薛氏頗有些感慨道。
日子是轉眼就又過到了立春時節,眼看著今年的這全村皆是一片的新鮮之色,葉管事更是已經同老村長開始商量起收獲地里那些青菜頭的事宜來。
現在那覺明寺來往與兩地拉貨菜的人,也已是換作那位副寺的徒弟清源和尚了,葉磊這個大管事做的也是越來越有架勢了,如今一身俗世的打扮除了頭發還未能留長外,旁人倒是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來,就連已有小半年不曾見過面的清源和尚也是初一打照面不由的一愣神後才將他認了出來。
「清源小師傅,我們可是少見了啊」這葉磊倒是一見面就發覺他這原本的同門愣是沒能一眼認出他來,也是忙笑著上前打趣道。
被他這麼一說道,對面的清源和尚卻也有些不好意思忙一個合十接口道︰「多謝施主掛念小僧,葉施主一向可還過的習慣嘛?」說著也是抬眼對著葉磊淺笑著。
葉磊也燦爛的回以一笑道︰「我若是說過的比寺里舒坦那不是得罪佛祖,若是答過的不好卻有不是真心話,葉某雖已須發還俗可當年在佛祖殿前侍奉多年,又得了方丈、副寺的照付哪里能說出這般無情之言來。」說著也學著對面的清源一個合十道︰「佛曰‘不可說’。」邊笑著轉身招呼搬運的工人們去了。
這頭的清源也是笑著微微點頭合十念了一聲佛號往車廂中取來師傅給自己帶來的賬目後,便跟上了前面葉管事的步子往這邊道旁擺放著用來算賬的木桌邊來。
看著一筐筐的新鮮時蔬被搬抬上那道旁的大馬車上,而這一邊的蕭家二房的葉大管事同老村長兩人也是對面分坐。一個正認真記錄著每戶人家送來的具體數目;另一位也是等著後面專事打算盤的小廝報出錢數來點銀子就分發給各位農戶們。
轉角處圍作半圈正等著過秤,驗看品相的農戶們也大多一臉喜氣的互相小聲攀談著,待到見那邊已有人真懷揣著一冬辛苦得來的銀子喜滋滋的打這邊經過時,更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朝那位圍了上來。
有一人已是按耐不住的問道︰「可是真給那麼些個銀子嗎?。」
那位稍稍啟開胸前的斜襟將里面的小粗布包袱露了個角給大伙瞅了一眼,笑的眼都迷成了一條線,‘呵呵’笑了兩聲才贊嘆道︰「可真是大戶人家的作派,當初我家老娘還硬來著不讓跟著瞎折騰,這回可叫她老沒話念叨咯,你們也別忙都有份的,發銀子的可是我們村里的老村長公道著哪」
眾人听了也皆是笑著點點附和著,開頭問話的人更是得意道︰「還好我家娘子瞧的遠,我們家這回可是要翻身了,這一冬下來我是連自家的地帶我兄弟家的那份都給種滿了,嘿嘿,要是今年再種一冬估模著明年咱們家也能圍成個像樣的小院咯」
「可不就是嘛,你們沒瞧見這老蕭家的幾個佃戶家如今可不都已經蓋新屋的該新屋,擴院子的擴院子嘛?那還不都是跟著個好東家這小日子過得別提有多紅火了,而且現在那王老實家的小妹子有得了個大管事好女婿就更了不得咯」從後頭硬是擠進來半個腦袋小個子已是忙不迭的接口說道。
只見頭一個開口那人已是笑著擺手小聲告訴大家伙道︰「你們可都是曉得如今那王老實家為何自家以是買了上好的肥田還不月兌出身來自己單干,卻是還一心一意的給他們老蕭家的二房作佃戶嘛?」
听這人一提,大家伙也是你瞧瞧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這人也是有意賣個關子,見眾人都不知便有些得意的低聲解釋起來︰「那還不是省得自己的東家有半事,你瞧瞧才沒出兩年功夫就連跟著刨地的佃戶家里都能起新屋,那你想想有多少東家能有這本事啊?如今就是那原本不相干的人家都恨不得扒上這等的好東家。」
「這個我省的,那原本早幾年就離了這蕭家二房往鄰村去的,劉貴家的二叔一家也都已經回來從新給他們家做佃戶了,現在倒是還瞧不出來個好歹來,就是幫著他們家兩房看顧個破林子罷了。」那個原本還擠進半個腦袋的小個子,這會兒已是整個人都探入了內圈中急忙接著告訴道。
開頭言語的這人也是有些懷疑的搖搖頭道︰「這事我們也都大概听說了,不過這破林子我們村里也都是早十多年前才應了朝廷的旨意給種些木材而已,現在還難看出點什麼好進項來,哪有這種菜來的實惠,瞧瞧如今這一年兩季的輪種著可不是更穩妥些。」此時圍著的眾人也是默默點頭慢慢的將圈子散了開來,直等著那頭報數過秤領銀子回家。
就在這外頭大門前便道旁熱鬧異常之際,那蕭家二房的後院中的繁忙景象也是不曾停歇分毫的樣子,就看著打西邊偏院小門里由自家兩房地里收上來的時鮮也是一刻不停的被抬了進來。
再跨過門檻打眼一瞧,就只見這原本安靜寬敞地夾道里已是擺開了大陣仗。一直望到頭,長長的夾道里是分布呈好幾個工序一字排開,那些才剛采買進府的小丫鬟們正搭班分作幾組跟著原本府里的丫鬟們忙活個不停,挑菜的挑菜,漂洗的漂洗,去水的去水倒是不見絲毫的忙亂。
此時正由麗娘陪著打後院的西邊扇形石門洞過來的薛氏看著這一繁忙的景象也是奇道︰「瞧著忙卻是一點都不亂的,弟妹你還真是好本事,現在看來啟用你們家這寬夾道倒是極對的。」
麗娘卻是擺手低語道︰「這哪里是我能想出的點子喲,都是我們家那雙胞胎好些日子前就同瓊娘他們三個一直都在這夾道里搗鼓這事哪,倒是我家相公讓他們拿出個章程來我們一瞧還真能使得,所以才這般定下的,大嫂你看那涼菜用的竹架子也是特意為這夾道的尺寸給專門定做的哪」
順著弟妹所指的那邊廂望了過去,還真是這般一路從上往下足能涼好四排的新架子,好剛好能兩頭都容兩人並立而行的自由往來與夾道之中,一看架勢就知道二房今年也算是為了能在自家後院的那個才發現的舊地窖里存足榨菜可是下足本錢的。
再一抬頭透過夾道最後頭通往後面孩子們嬉戲的那一大片空地此時也已是通通用一人多高的粉牆圍了實在,也是那手比了比問道︰「才好好用竹籬笆圈上的,怎麼又圍上這上好的粉牆了呢?不過是個給孩子們耍玩的所在,這得多費多少銀子啊」
麗娘忙挽過大嫂的臂膀帶著她稍稍撤轉身子,示意她回頭瞧一眼,才解釋道︰「如今這後院可是已將門洞開啟了,就算是內外各加了道木門,卻是還不能叫人安心的不是。」
此刻薛氏方才明白過來,這夾道東邊連著內宅後院本就都是未出閣的小娘子住著的要緊這地,而那頭夾道的最北端又開著道往哪邊後院空地的長方形雙扇門的簡單石門洞,而且那時還為了能更好的看顧孩子們,又分別在兩旁的粉牆上各留了一個同款的漏花窗。
將這周遭的一切細瞧了一遍後,薛氏也不由的點頭正色道︰「確實得把這圍牆給築起來了,就是不防那能高來高去的強人,就是能叫哪些個有心這輩歇了哪份壞心思也是好的。」
麗娘附和著含笑點頭提議道︰「好又另一處不同的地方,大嫂你可是要隨弟妹瞧瞧新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