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抽薪?二姐你的意思是……?」此刻華遠易的面色也慢慢緩和下來,有些猶豫的問向麗娘道。
麗娘微微頷首應答道︰「我們昨日同你二姐夫將此事的經過也是說道了一番後,我家相公便讓我們先順著眼下已有的頭緒繼續查問下去才是,你們在家中一邊盯著點她的親信婆子,而我們這里就要從那個給‘假姑子’牽線搭橋的婆子著手。」
對面的華遠易也是附和著點點頭應道︰「那就都听二姐你同我姐夫的安排便好,再怎麼說二姐夫好歹也是正經給衙門的縣太爺做過多年師爺的,這里頭的彎彎道道比起我等要清楚的多。」
正當姐弟倆談妥這事之際,正趕上家中的孩子們一起來正屋用早飯,一見自家的二舅、二叔這般早就趕來家中皆是一臉的驚訝,幾個大些孩子們都在心中隱隱覺得事有蹊蹺,但此刻瞧見母親同二舅兩人俱是一臉的凝重就知此間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好之事才對。
幾人都是異常默契的互相望了一眼便隨而坐定下來,才由書庫回到正屋的蕭銘柏卻是淡淡一笑步了進來招呼一家人開始用飯,但比起以往來莫名有些異樣的氣氛還是讓孩子們略微有些察覺到了。
就連才來到二姑母家住的很是舒坦的華家大房的小兒子都難得開口問向華遠易道︰「二叔,可是我們家中出了什麼事嘛?為何您一早就這般著急的趕來我姑母家中哪?」
「這……。」叫自家小佷突然一問,華遠易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又不能據實相告倒是讓這位犯了難,好在一旁的麗娘很是及時的將這突如一問給婉轉的搪塞了過去道︰「這還不都是為了來問問你們幾個在二姑母家中住著可是安好,說是你家娘親同爹爹都常念叨你們三個哪,若是尚可便剛好住到姑母家正經搬入正院你們可是都願意嗎?。」
「願意…我願意就是再多住兩月也成,姑母家吃食也好能玩的地方也我們家強多了,對不對大哥,對了還有就是跟著表弟們去學堂听過兩回課,這都比咱們族里學堂的先生們教得好些哪」旁邊的倆兄妹也是一個勁的點頭附和著。
多虧了二姐及時將那話頭給圓上了,要不自己還真是沒法立馬答上來的,也是忙不迭的報以一笑才轉而靈光一現,提議道︰「二姐我看若真要讓他們倆個再多留些日子的話,倒是索性就叫他們也跟著外甥們一同往你們家書院上學吧,姐夫你看成不成,是就按月結學費還是另算你給瞧著辦就好?銀子我今天來時就都已帶上了。」
「這銀子的事等我同家兄議定了再說,我看也是不能這般白耽誤了才是正理,我同你家二姐會給他們先墊上就是不急在一時的。」蕭銘柏點頭言道。
直到將孩子們都出了正屋後,屋里的三人才算是松了口氣來,其中華遠易尤為感嘆道︰「也怨不得孩子們都起了疑心了,還是二姐、姐夫你們所言在理這事可是急不得,想來家中那個姨娘的眼線更是能從咱們平日里的異常來猜出幾分的,小弟我回去後定當要加倍小心才是以免打草驚蛇才是。」
就在華遠易離了蕭家二房往回路上去之後,這邊的外院中佃戶王老實家的已是領了幾個面生之人前來給東家問安︰「東家太太,這就是我前日同您說過的,我姨母家的表姐同她家閨女。」
見對面座上的東家太太點了點頭後,又接著回稟道︰「說來也趕巧我那表姐夫前兩月間打獵時不慎傷了臂膀,特問過大夫說是若想傷能好的快些就需得往暖和些的地方住上大半年好好將養著些才是,所以就借了我家暫住些日子,昨日她們娘倆瞧見我們正給東家幫忙做鞋墊子所以也想著多少能掙幾個大子也是好的,就不知東家太太能不能允了她們也做上本年就好?」
麗娘想了片刻後言道︰「嗯,若是還能分出多的來做做也是無妨的。」這兩個原就不是村中之人斷不能為此短了原本合作社中眾人的進項才對,自家也不能什麼人都幫村不是,要不是看在王老實家的一直以來很是賣力的份上,今天怕是都不會讓這兩人見上一面的。
對面王老實家的本就聰明人哪里能犯這般地錯,忙不迭笑著賠不是道︰「東家太太您大可放心,她們娘倆做得原就是我家的那份,斷是不能少了合作社中大家伙的進項,原本大家都還不以為能值什麼的,可如今卻是不同了就連二牛娘都拉著他家還未滿六歲的小丫頭學針線哪」
隨便應了幾句後便順勢打發了這一行人,麗娘倒是有些乏了略略靠在榻上歇息了片刻,身子雖是靠著可心中還是不怎麼能真的放下娘家大嫂那件甚為棘手的事來,正在起身之際就听得女兒們往自己這正屋中復而進來輕聲問起香粟來。
麗娘便應了一句道︰「你們都進來吧。」邊整頓了一下衣裳重新坐回榻邊來。
只見姐妹倆皆是互望了一眼後,才由瓊娘起頭問道︰「娘,今天我家二舅父這般急著趕來定是有大事發生吧?若是還能用得上咱們的您就只管言語就成,指不定還真幫上一把也是好的呀就像上次外祖家那個賣不出去的蓮藕,後來不也都能想出好法子來賣了個干淨不說,如今反倒成了人人追捧的好吃食了」
抬眼看了姐妹倆一眼,瞧這姐妹倆的意思已的十分篤定這其中必定有不妥來,輕輕嘆氣就要開口應道之時就听得門口的丫鬟回稟道是大房的太太來了,頓了下來便又起身將大嫂薛氏給迎了進來。
屋里幾人才一坐定,就听得大嫂薛氏略帶幾分訕訕的開言道︰「那個二弟妹,想來你也是最為曉得大嫂我的急脾氣了,我以是忍了好幾日了不說吧,還真是連覺都不得睡踏實的,有何為難之事定要告訴我知道好歹大嫂這里多少還能再勻些銀子出來,若是……。」
將剛端起的茶杯又放回了原處,一抬頭正色道︰「哎這般繞彎子說話我還真是不習慣的很,算了二弟妹我還是直話直說的好,這些日子來可是你母親家出了什麼大事了不成,旁的大嫂我可不敢夸口,但若是真缺銀子的話你開口我們大房定能幫著給籌來一些的。」
此刻被大嫂薛氏的一通直白之言說得對面端坐著的麗娘倒是略有片刻愣神,訕笑一下後才緩緩點頭應道︰「大嫂不瞞你說還真是我娘家出了檔子事情,但卻不是你們想的那般是銀錢之事,而是……。」
說著頗有些難以啟齒的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才放下心結坦言相告道︰「而是我大哥內宅的事宜,大嫂你們也都是不是外人,再者說了這原本也不是我這個小姑子該插手事才對,可就連我那娘家的弟媳都實在是瞧不過眼特意跑來同我說起,我才尋了個機會去過問了大嫂其中之事,哎,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怎麼了,莫不是我們該知道的弟妹你就是不原意提也罷。」此刻薛氏也已然感到還真是自己魯莽了,暗暗給了自己一下心道︰瞧又是你這急性子惹出岔子來了吧
卻不知這頭的麗娘也是在心中反復醞釀了好半晌才決定將此事和盤托出也好,這等惡奴欺主之事不說常有但自家大嫂身邊就活生生的發生了不是,定了定神後便又接著言道︰「也好本還想著等再過上兩年才讓她們幾個知道這等內宅之事,可如今看來我家大嫂便是當年未曾多加提防著些才釀成了這苦果的。」接著就將事情的始末細細了說了一遍與在座的四人听來。
才講述道自家的丫鬟香粟在覺明寺中所見氣得對面的大嫂薛氏已是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言道︰「哪有這般容忍一個惡毒如此姨娘來,要我說斷是不能輕饒與她定要重罰才是,縱然是身懷有孕也是不能就此放過才對,我雖是不知按當今律法該怎麼個判定的,但絕計是不會輕去哪里的。」
身邊的蘭娘也忙補充道︰「可不就是這般就是那停妻更娶的都被杖三十再配三千里的,就別提這等明滅良知之人更要罰的多重上幾分才行。」
「蘭娘你又是從哪里得知……這個停妻更娶的判罰呀?」身旁的薛氏頗有些意外的望向自己的女兒問道。
反倒是蘭娘一本正經的言道︰「我們在二叔家的書庫中翻到的一本律法書上就是這般說的,娘不信您問問瓊娘和堇娘我們三人就是一起看的哪」這旁被提及名字的姐妹倆也是忙不迭的點頭附和著。
麗娘擺手接口道︰「原是以為女兒家不必知道這些的可如今看來就應當知曉著也是好的,就像我大嫂這般一味的遷就退讓到頭來換來的卻是這般的境遇,就是我們听著都覺得心酸何況她在得知真相後的震驚與心痛更是可想而知的」
對面的薛氏也附和著直道︰「果然還是在娘家時應當學著點才好,我是既不想你們到了夫家後太過厲害也絕不能這般受罪了都不敢吭一聲。哦對了,弟妹那個什麼姨娘究竟是何時突然想要自求為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