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莫說是此間真是已多年未再次同那北方蠻夷發生戰事了,再者就是遇上災年也能好歹派上大用的,堇丫頭可是領你去瞧過那個洞穴究竟能藏多少糧食嗎?。」蕭銘楠放下手中的簡易圖紙,抬頭追問了一句。
這邊的蕭銘柏已是附和著告訴道︰「我倒是還不曾去瞧過,但我們家堇娘說了大約也足能頂得上家里一個小庫房的樣子,怎麼也能存上我們兩房這好幾十口人大半年的口糧吧」
又在那圖上比劃了一番後,接著道︰「而且那丫頭也說了,這西山上既然能尋出一處這般的洞穴來,指不定還有找出第二個來的倒還是這丫頭心細哪,原我家娘子還說要將家中糧庫里的先挪點上去,可堇丫頭攔著道若真是如此興師動眾的怕被人瞧見不好解釋,還是先等今年西山上有了收成後存著才好。」
「嗯,所以我才格外為她是個女兒身惋惜啊,就是我等恐怕都未想到要防患未然吧。」
只見,對面的蕭銘柏卻是搖頭,正色著言道︰「我們家那丫頭說是瞧見借住在咱們家那個穆容師兄回來後說起,貌似這北地邊疆上很是平靜,且是平靜的似乎有些過了,往日就算他們不挑起大戰事,但零星總時不時來幾個邊境小鎮搶奪些牛羊家畜的,可這些近年許都不曾再有這般之事發生了豈不怪哉?」
听聞此言,蕭銘楠也不禁微微吃驚片刻後,才頷首應道︰「打從年前朝廷上的那場黨派之爭開始,看來這平靜異常的日子怕是再難維持多久了」
「怎麼大哥可是听到些什麼異動不成?」
蕭銘楠擺手道︰「眼下說是異動確實未免有些過了,不過就是谷世兄那里略有耳聞罷了,你想就是年前朝堂之上如此大的變動哪里是能這般平靜的,多少還是有些反彈之力的,所以原本三年後的鄉試才改在明年加出一場恩科來,還不是只為多選拔些新人好將那一小股殘余之力徹底拔除干淨嘛?」
停下聲來,手指朝上頂了頂,接而繼續低聲言道︰「當今雖是有賢名在外,而且又是已過春秋正盛之年怎麼能容下朝中有一星半點的異聲傳出,定是會想留個穩妥的全局給太子爺的不是。」對面的蕭銘柏也忙應聲頷首以答。
本就對自家閨女的眼光很是認可的蕭銘柏,在幾日隨了堇娘往西山上那處隱秘洞穴查驗了一番後,更是點頭贊道︰「確實是個不錯的所在,就是怕往後搬入時有些麻煩的,這路可是還要修上一……嗯,還是保持原貌吧若是該了又怎能夠瞞過旁人的眼光去。」
堇娘也是給父親指了指一旁自己費了三個早晨才同穆容兩個拉起的那條粗麻繩,告訴道︰「女兒已是想妥了,往後就用這條簡易的索道一路在將米袋子推將過來便好,我昨日就用家中的最小的米包試了兩回,雖不快但確實省力的很,就是我這般的小娘子也能費不大的氣力便能走上幾回的。」
「爹爹,兒子也試過了挺省力的,而且等我們家人到齊了後輪著推就能更快著些的。」二郎已是湊近附和道。
伸手試試了那粗麻繩的勁來,蕭銘柏才頷首笑道︰「嗯,不錯,雖說不夠快可好在確實結實的很,又能不費力氣這才是正理,這山上的佃戶們雖說已算是我們家的,可到底才到來沒一年的光景的確是不敢太過信任的,此事還是如你母親所言就我們自家人曉得便好,真若遇上那般的禍事這人心如何就不得而知咯」
這頭的幾個孩子也皆是互相對望了一眼後,齊齊點頭應下來,這可是攸關全家在大難之際能否安然渡過的大事件,一旁的大郎蕭瑞逸已是補充道︰「爹爹您看我們家後院的那處地道內可是也要藏上些糧食才妥,畢竟二妹妹說的不錯還是狡兔三窟更為穩妥些。」
蕭銘柏笑著點頭告訴幾個孩子道︰「此事你們娘親前兩日就已是同爹爹我提醒過了,還讓我們趁那日得空便將那地窖內的醬菜也稍許往這里的洞穴中送些過來哪」
就在蕭銘柏同孩子們辦妥了這一切後,沒幾日便已是到了蕭家書院送學生們赴童試的日子了,穆容模了模外裳下的那件異常厚實的絲綢背心,抬頭揭開了車旁的窗簾又望了一眼那座宅子的方向,才收回目光靠著車壁微微閉上了雙目小憩起來。
昨日一早自己還想往常般在山上打了一通拳後要回轉,便見那丫頭正是一臉焦急的趕來抬手就毫不避嫌的硬塞給自己一個包袱告訴道︰「穆師兄我倒是真在那本書上有瞧見過用那生絲制成的衣裳能不太容易被箭支穿透,就算真被射著了也不可以借著拉出衣裳的同時將那箭支一並來出。」
才剛說完便已伸出自己的雙手來展示給自己觀看後,才有接著訴苦道︰「這事卻又不能叫旁人知道,所以我都是自己一針一線親手給你縫的,看看這手上的針眼我可是很對得起師兄你當初的仗義借錢之意了吧,不過只是真記不清要用幾層縫合方能奏效所以我就趕著時日將我屋里能使上的都給用上了,好歹給你湊合了九層來。」
又比了個‘井’字型的手勢道︰「而且我都是按經緯交錯的法子給你排布好的,應該能更好用些,時日不夠所以就只能縫個背心用了,你也莫嫌陣腳難看可好歹能當用才是正經,我還想將你的銀子都還清哪可一定得安然回來才是。」才一股腦將自己的話講完便已是頭也不回的轉身下山而去了。
獨留下一臉怔怔望向那丫頭背影的穆容心中卻是暖暖的,已是多少年了,除了自己的胞姐就再沒哪個外姓之人對自己這般在意過了,使勁抱了抱懷中的布包已是暗暗發誓定是要保護好自己性命,而且這丫頭說的在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而此刻正在自己閨房中看書的堇娘,也不免有一絲後悔是不是應當再給多縫幾層才更妥些阿,可自己確實只是依稀記得好像前世在那本書上瞥見過此一說的︰大約是成吉思汗給他的蒙軍配備的能一並將有倒刺的箭支拉將出來,那以生絲制成的衣裳,現在又是這般的緊急之際也顧不得到底是訛傳還是真實,就權當是死馬當活馬醫吧
總比什麼都不做強些,好歹兩人也算有給過命之交的不是,若真到出事自己再後悔可就已是追悔莫及了,還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幫著周全些就盡力而為,這才是……朋友嗎
「沒錯,這般才算是朋友所為。」雖然自己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太過令自己訝然的念頭來,堇娘忙使勁閉了閉雙眼,晃晃腦袋暗暗告訴自己這只是個荒謬的念頭。
本來這個時代的婚姻由豈是自己一介女子能做的了主的,自打來到這個世上後自己又是何等小心,就怕一旦露出破綻來可是不好收拾殘局的;何況指不定還只是自己一項情願的事,若是那位真是對自己再無旁的想法,那可是如何是好啊就是自己的自尊心也不能允許發生這般的狀況,還是順其自然就好。
待到童試完畢後蕭銘柏便領著書院中的眾人一路往鹿鳴回轉而來,可這一行中卻再尋不見穆容的身影,輾轉從二郎處打听到後才知道這位托詞考完童試後便直接去了南邊親戚家中拜訪了。
「若不是穆師兄他此次一舉便是連過三關,終是不負眾望考取了秀才的功名,我爹爹又怎會這般輕易的讓他離隊自行往南而去喲?到底還是有了功名在手就是不一般哦,看來我也好歹得考個秀才出來才成,要不然還真是沒法在爹爹面前說得上話」
堇娘也只得含糊的應了聲道︰「怎麼也要對得起咱們家這書院的名聲不是。」二郎忙欣然頷首附和著。
看來自己的那通開解還未將那穆容心中的執念撼動分毫,堇娘雖是有些遺憾可這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容易之事,何況就只留給自己不及寥寥不足兩月的時日,想要勸動他人暫緩報全家大仇之念定是不能夠的,相通這點後堇娘也不再糾結良多,如今惟有在心中默默祈禱穆容至少能全身而退便好。
而此刻正被堇娘念叨的穆容卻已在趕往滇南之境的馬車上,從同車而行的表姨丈手中接過水袋來灌了兩口,才開言問道︰「前次我們安排的那兩具尸首他們還真是認定了就是我們主僕二人嘛?」
只見這位哂笑道︰「就算明知有假他們也只願這般往上頭回稟,更何況無論是身量、體態,還有隨身的包袱中的物件也都是分毫不差,就是算尋個與你熟識之人也定是如此認定的,豈能有錯?」
頓了頓後,才有接著言道︰「而且還听得前去打探之人回稟說,那個領頭之人現已是官升三極,可想而知就是‘上面那位’那定是再無疑問的咯而且此番我們也皆是已給你姐夫家送定制的豪華馬車之名前往滇南的,就算要查他們也需得費些手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