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說,不管到了什麼地方,雞叔所受到的待遇都是優厚的,單獨的房間,可以自由會客,甚至可以點餐,即便是在異國的監獄里。^
其實所有人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在走向死亡,而且不可逆轉,但對于經歷過大江大lng的人來說,此刻不啻于在小河溝里翻了船,怎麼會這樣呢?他想不通。
我怎麼可能會死?我的國家和人民還需要我啊,他這樣對自己說,然後居然也就相信了,盡管在國內的時候他從未想起過這些。
自我安慰,祈求,怒罵,詛咒,在短短的三十天里,雞叔把所有能使用的手段都用盡了,換來的只是一句句︰我們盡力了,我們很遺憾。
「***媽的。平時一個個本事不都大著呢嗎?」雞叔幾次都拍案而起,卻被獄警結結實實地按在桌子上。沒辦法,在國內他權勢極大,甚至動動嘴皮就能要一個人的命,然而在這里,他只是一個普通游客。人家的法律是人家的內政,咱們一向是不喜歡他國干涉我們內政的,將心比心,我們一般也不干涉他國內政。所以雞叔啊雞叔,你就委屈一下。
沒錯,雞叔有勢力有影響,但那是在國內,而且雞叔把過多的影響力和權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而且手下從來不允許出現二號人物,所以隨著他的異國入獄,他在國內的那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也紛紛另投明主,應了那句話,樹倒猢猻散。短短的幾十天內,雞叔就成了一個在異國他鄉等死的孤老頭,到最後,除了哭喪臉的兩子一女,連領事館的人也不怎麼露頭了。
「都是些***白眼狼,勢利眼啊。」雞叔欲哭無淚「我還有錢!我有很多錢,我甚至可以把你們的國家都買下來!現在我都不要了,就求你們饒我一命,我就一老頭子了,還能活幾天啊。」他苦苦哀求,最後甚至願意將自己全部的身家都送給看守,只求那個看守能悄悄的把他放走。可就在他說了這番話之後,久未謀面的領事館人員又出現了,幾番寬慰之後居然要求他尊重他國的法律,不要做擾亂他國司法公正的事。因為人家外交部已經提出抗議了,說他試圖賄賂司法人員,妨礙司法公正。
「放屁!」雞叔再次暴走「屁大點兒國家,還***司法公正,他們知道不知道我是誰?」
發脾氣證明對健康有害,因為在此之後,雖然房間還沒調換,但無限制的探視被停止了,點餐也沒有了,並警告說如果在不尊重我們的法律,就送你去大監房。雞叔一下就老實了,整日里以淚洗面。
終于到了開庭的時間,人家果然是**律的國度,還給雞叔配了西裝領帶和律師,只是事實確鑿,攜帶毒品入境一事證據完備,那個法官,一個和雞叔年紀差不多大的老頭,在宣布的很遺憾之後做了判決。‘死刑’,但為了表示對雞叔的優待,決定對雞叔采用注射執行方式,並稱這套設備還是中國援助的,為了更好的體現人道主義。
「***媽的人道主義。」雞叔在法庭上跳著腳罵著哭倒在地,老淚縱橫地被法警押回了牢房。
「我要上訴!」雞叔喊著。
的確,還有上訴的機會,但結果已經明了。
「這幫領事館的家伙,斷頭飯也沒給我送來啊,沒良心的白眼兒狼啊,記得那領事當年還是我提名推薦的吶。」雞叔沒事就掐自己的胳膊,很快就把自己的兩條胳膊都掐的青一塊紫一塊了,希望這就是一場夢,如果是夢,只要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雞叔還是雞叔,依舊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嘛,只是可惜的很,這不是夢,鐵欄窗外的夜風會吹來陣陣的海腥氣,這種味道在北京是不會有的。
就在雞叔的上訴被駁回的那天,他終于又有了一個探訪者,還為他送來了一個套餐,居然有烤鴨和京醬肉絲外帶一小瓶二鍋頭,可見是個有心人,不過那人卻不是領事館的,也不是他的任何一個手下,卻是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那人以前應該是很強壯的,但此時卻有點消瘦,面容只有四十上下,可頭發卻幾乎全花白了,唯有一雙眼楮炯炯有神,閃現著堅毅和智慧的光芒。此人和雞叔一起都是做頭等艙來亞力克島的,雖然近十小時的航程兩人卻沒怎麼說過話,只相互看了幾眼。當然了,以雞叔的身份,是很少有人能讓他主動打招呼的,而且如果這次自己不是輕衣簡從的,恐怕這個人連和自己同艙的機會都沒有,最多不過是個有錢的商人,可商人又算什麼呢?就算他們要給我上供也得看看有沒有門路,就算有了門路,也得看我願不願意收。收了還是給你面子。
不過現在雞叔再看見這個人就跟見了親人一樣,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現在一下子全體現出來了,雞叔現在也沒什麼架子了,就是一個可憐巴巴的老頭。
「真難為你了。」雞叔隔著玻璃說「一面之緣還讓你這麼記掛我……」他原本還想說點什麼的,可忽然又發現有點不對勁︰人家憑什麼啊,非親非故的,我又是翻不了盤的人……怎麼可能?
再見那人,臉上似笑非笑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怕又被獄警按到桌子上,雞叔肯定又得跳起來,他強迫自己坐在凳子上,身子卻不由得抖動起來︰「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誰?你想干什麼?」
那個人收斂了笑容,嘆道︰「不愧是雞叔啊,一下子就發現不對勁了,只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順風順水時間太長了,連我都沒想到會這麼順利。」
「什麼順利?順利什麼?」雞叔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直往上升。
那個人又說︰「很多年前就有人我說這個人啊,擅長借力打力,可就算是她,肯定也沒想到有一天我會借力到這個程度。雞叔,這你可別怨我,你在國內勢力太大,要按常規的辦法,沒二十年我搬不倒你,這還得看我的官運,可為了那官運,我又不知道要做多少孽才能爭取到手。沒意義,等扳倒了你,我也就成了你,而我不願意成為你,只好出些偏招了。」
「你你你……」雞叔指著那人說︰「原來是你!我沒得罪你啊,我都不認識你,你是誰?是誰?!」他說話的聲音稍微大了些,引得獄警直往這邊看,嚇得他聲音又低下去了。
那人並不正面回答他,只自顧自說道︰「要扳倒一個勢力通天的人可不容易啊,我以前幾乎還是黑發,現在你看,都白的差不多了,不過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還是覺得很值得。」
雞叔忽然笑了起來,瞪著那個人說︰「我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不過你的狗屎運當真的好,我也是一時大意啊,其實我是被自己害死的。」
那個人說︰「是啊,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是這麼回事,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你們那種以個人為核心的,依靠個人智慧為動力的辦事方式是沒前途的。不錯,我為你傷透了腦筋,不過我有一個團隊支持我,我利用他們,雇佣他們,為他們分配工作,他們就像流水線上的工人一樣為我工作,卻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雞叔,你說你是一時大意?其實不是的,有心理學家和行為學家專門幫我研究你的性格特征,你以為你是突發奇想想輕衣簡從的來亞力克旅游?不是的,你根本不是突發奇想,有人誘導你這麼做,只要抓住了你的性格行為特點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包括你入獄後你的那個勢力集團會做出何等的反應,也有人專門為我作分析,所以我最驚詫的不是這件事完成的太順利了,而是覺得你們這些人啊,本來應該是很聰明的,可是跋扈慣了,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于是就居然變蠢了,所以你們這種人不死,誰死?」
雞叔此時反而鎮靜了,他冷笑道︰「你處心積慮的也不容易啊,看,白頭發比我的還多,我就是想知道,你干嘛要這麼做啊,以你的智慧,想干什麼干不成啊,干嘛非得和我過不去?」
那個人笑著說︰「我沒和你過不去啊,我只是和一個害得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人過不去,我一生的摯愛都毀再你手里,所以我也要毀了你,不然我的下半生就沒有辦法重新找回我自己的生活了。」
雞叔沉吟半晌,才說︰「你本事不小,正好我現在手下人也用不上力氣,我看這樣,我們做個交易。你把我弄出去,要錢也好,要做官也行,隨你挑。」
那個人忽然掩嘴笑了一陣,才說︰「雞叔,你在這里住的太久,外頭的事情不知道。你的錢已經沒了,你的手下不是跳槽就是被查了,順便說一句,都是專案組哦,專案組的手段可不一般啊,我是領教過的。就算我現在放你出去,你也只是個一文不名的老頭,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不知道還有什麼用。」
雞叔心里一凜,再度指著那個人說︰「你你你……你是……」
那個人板住臉冷冷地說︰「谷子讓我問候你。」說完他站起身來,瀟灑地一轉身,朝門外走去。n
……第一百零四章復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