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終于透出一線曙光,玉清便如那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雖希望渺茫但終是不再絕望,不由欣喜若狂。
小心翼翼的自祖竅世界中分化出一塊空間,將蒼冥二老神魂包裹,以拖延二老神魂消散速度。玉清按照神秘人所言,將沒有法力支撐,重新變為一個如同掛飾一般小巧的太玄鐘拿在手中,神魂感應下,發現其對自己竟沒有一絲排斥,不必花費時間祭煉便可以駕馭自如,看來是得益于自己與蒼冥二老一脈相承了。
但即便如此,自己對太玄鐘也毫無了解,用來防御自是足夠,但封印他人神魂如此精密之事卻是無從下手。
「神器通靈,看來我需得進去尋覓鐘靈了!」將神魂探出迎向太玄鐘內,蒼涼久遠的氣息悠然傳來,仿佛在這一瞬間玉清又回到了上古洪荒一般。
鐘體內部竟是與玉清祖竅世界相同,放眼看去浩渺無跡沒有盡頭,玉清不由有些犯難,不知該往何處尋找鐘靈。
正躊躇不前,身前天地元氣忽然一陣異樣的波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並緩緩凝聚出一個足有三丈高下的壯碩人影。
強悍!這便是玉清第一眼的全部感受,雖說有些荒誕,但事實就是如此。那人影便像是由一塊塊壯碩的肌肉塊組成,雖是沒有任何真元波動傳出,但玉清偏偏就感受到了肌肉中深藏的猶如無盡天地般的爆炸性力量。
腦海中不知為何閃現一道清冷身影,玉清隱隱覺得,便是玄胤與這道壯碩身影交手,只怕勝負也在兩可之間。
「我乃太玄鐘靈,太玄!」異常直白的名字,太玄甕聲甕氣的開口向玉清介紹了下自己,或許在其感知中只是正常的語調,但听在玉清耳中卻是如同驚雷乍響耳邊,眼前金星直冒,腦中一陣眩暈傳來。
尤其是隨著他的話語空氣中道道犀利的波紋擴散開來,玉清只覺如被颶風打中,連連退出十幾丈才穩住身形,若非身上衣衫乃是神魂幻化,怕是要赤身**了。
愕然看著遠處也是有些呆愣的太玄,玉清不由苦笑一聲,朝其稽首一禮,恭敬地說道︰「晚輩玉清,欲借助太玄鐘之力……」
「你之來意我已知曉。」出聲打斷玉清話語,這次的太玄似是稍加注意,雖然還是甕聲甕氣的語調,但那種迫人的音波不再發出,只是不知如此收斂著說話,他是否會有不適之感。
說著,太玄輕輕伸手沒入虛空,猛然一拉,一陣鎖鏈嗆啷聲傳出,在玉清驚異的目光中一面足有數千丈高下被無數碩大鎖鏈牢牢捆縛的巨大石碑被太玄拉了出來。
仿佛活用了須彌芥子之術,廣闊的石碑之上密密麻麻的刻印著數不清的蝌蚪小字,字體之小甚至令玉清不得不在雙眼中灌注真元,才能夠勉力看清。
「前輩,這是?」愣愣的看著石碑之上數以億計的蝌蚪小子,玉清苦澀的問道。
若說這些小字便是操控太玄鐘封印神魂之法,單只誦讀一遍便要耗去年余光景,更莫說還要予以參悟,等自己悟透之時,怕是蒼冥二老的神魂都已消散了。
「莫要驚慌,此乃我之本體,其上刻劃乃是我的心法絕學以及一生功過。因當年一念之失被妖人蠱惑造下殺劫,被我大師兄封印與此,除非積得足夠功德才可還復本我,而此鐘乃是當年成道至寶,也便成了封印場所。」太玄竟是意料之外的憨厚,不過剛剛見面便將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倒也可以想象當年他為何會被妖人蠱惑,委實是缺乏心計。
不過由其話中之意可知,世人皆傳太玄鐘乃是混沌種之殘片所鑄實乃虛妄。
雖是匆匆掃視幾眼碑上文字,但從其中幾個耳熟能詳的名字不時出現,玉清也能夠大致了解眼前之人到底是何等修為,自然更是恭謹的等候太玄示下。
怔怔的看著石碑,太玄用力的捶打著自己的腦殼,顯然在吃力的回憶著什麼東西。良久,才大笑一聲,唯恐馬上忘記一般,急急伸出手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玉清吸攝過來,蒲扇般的大手一掌拍在其百會之上,滾滾記憶如海潮般涌入。
與為凡人開竅不同,只要修為足夠並無太大危險,但修士已有神念會自動排斥貿然侵入自身的外物,故而接受他人記憶乃是極為凶險痛苦之事,此法名為「點化」。
大神通者以此法傳授術法之時,往往異常謹慎,只因稍有不慎便會令受術者神念受損甚至波及祖竅。而太玄雖然能夠使用「點化」之法,但似乎並不知曉這些忌諱,甚至內心中還在抱怨怎的往腦海中傳輸記憶如此之慢,記憶中天尊「點化」他人都是一蹴而就才對……
好在祖竅之中定海珠所化世界已然取代普通修士的識海,故而玉清雖覺腦海中傳來陣陣脹痛,但秉持有所得必有所失之念,默默的承受下來,絲毫不知太玄此時完全是亂來之舉。
足有一刻鐘時光,太玄才訕訕的縮回大手,略帶歉意的說出令玉清哭笑不得的話語︰「這個……實在抱歉,我一直不曾用過此法,故而不怎麼熟練,剛剛似是多傳了些什麼,你若在意,我再給你取出來。」
「呃……晚輩並不在意,還是不要勞煩前輩了……」終于知道剛剛為何那般難受,玉清看著太玄無奈的說道。
「哈哈,如此便好,你在此參悟三年光陰便足可運使自如了。」完全不在意多傳授的東西,反而因為玉清不讓自己取回那些記憶而異常開心,太玄不由得對玉清另眼相看,煞是親熱起來。
「三年?!可是……」聞言一驚,玉清連忙便要將自己沒有時間之事向太玄說明,卻又被太玄打斷了話語。
「此界一日,外界一年,那兩人魂魄應該還有七日才會消散!」
心下略寬,玉清連忙盤膝坐地準備參悟太玄所給的法訣,卻又忽然想起一事。
自己並非太玄鐘之主,貿然進入尋找鐘靈也是無奈之舉,本已做好被激烈反抗的準備,哪知這鐘靈太玄非但沒有驅逐自己,反而異常和善,這確實有些不在常理。
念及此,玉清疑惑的向太玄問道︰「不知前輩為何如此相幫,畢竟晚輩並非如今的太玄鐘之主呀?」
「因為那個女子說助你便是積攢功德,故而我就幫了,有什麼不對嗎?」听到玉清話語,太玄反而露出迷茫之色,朝玉清反問道。
「女子?前輩看到那個神秘人了,可知她是誰?!」玉清聞言一喜,正覺不知那幫助自己之人是誰,無法報償今日之恩,卻忘記了以太玄的修為自然能夠看到那人身影。
「哦,我卻是忘了,你們都看不到她呢。她穿著白衣……」模著下巴如同鋼針般的胡子,太玄異常認真的回憶起來,良久,在玉清的注視下「啪啪」的用力拍著後腦勺,羞赧的說道︰「我忘記她長什麼樣子了……」
除了苦笑玉清已經找不到其他表情能夠表達此刻的心情,正欲開口引導,卻听太玄說道︰「女圭女圭,你還是莫要多想了,我知道你是想有朝一日還她的救命之恩,但是說實話,即便是我,看到那女子時也是不由生出高山仰止之感。在我印象中除了從未見過的天尊,便唯有大師兄才給我那般感受。」
稍停,太玄看著玉清若有所思的道︰「我是個粗人,但是也知道平等對話需要平等的修為,你若真想報恩,當務之急便是將修為提升上去,至少能夠月兌得凡軀,成就地仙道果。」
悚然一驚,玉清面上一紅,連忙起身朝太玄恭敬的躬身一禮,鄭重說道︰「多謝前輩當頭棒喝,晚輩竟是險些被心魔遮眼。」
「哈哈,你不嫌我嗦就好,外面此時充滿了陰濁之氣,你修為還低,被陰氣侵染也屬正常,但只要小心謹慎應無大礙。」
再次向太玄恭敬的道謝,玉清盤膝坐地專心研讀太玄所給的法訣,而太玄也不離去,反而就地坐在玉清身旁,伸手一招,玉清懷中已經斷裂兩半的黑耀飛了出來,落在其手。
時光流逝,轉眼間在太玄鐘的世界中,玉清已經就地坐了三年,這日,雙目中神光乍現,玉清緩緩站起身來,朝身旁亦是無言靜坐的太玄恭敬的說道︰「晚輩已經大致了解施法步驟,還請前輩暫時解開石碑封禁。」
原來太玄本體所在的石碑乃是上古神禁,那神秘女子所言封印神魂之法,便是借助這道神禁將蒼冥二老魂魄封印起來,從而達道魂魄長久無事之效,而如此施法自然要經過太玄應允。
雙手抱著一個不斷閃爍著金色條紋的黑圈,太玄不知在忙些什麼,只是點了點頭,便不再言語。
玉清定楮看去,那黑圈竟似是將黑曜融化後所做,太玄不知以何秘法居然將斷裂的黑耀重新鍛造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