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瑩白金丹甫一出現便緩緩轉動,朵朵天花爭相怒放,心火腎水也被無形之力引導再度噴薄而出聚集于金丹之處,而與此同時金丹之上也釋放出絲絲黑色混沌氣息,仔細感應下竟是往日玉清借助須彌山上龐大靈力好容易才修的一絲的先天一!
心火腎水交融之後並未如往日般激烈沖突,反而奇異的融合在一起,生出一股無比溫潤的力量,如同山間小溪涓涓流動將丹田中生出的朵朵天花和先天一包容在一起,恍惚窈冥中玉清只覺心神安逸,焦躁盡去,嘴角安詳的笑容浮現,輕聲呢喃︰「神成嬰……」
隨著真言吐出,月復中天花悄然破碎消解,同先天一一道融入那溫潤之極的力量中,一聲嘹亮嬰兒啼哭陡然響徹,將沉浸于玄妙境界中的玉清驚醒過來。
神魂內視,月復中瑩白金丹之上突然多了一朵碩大的天花,而天花之上正有一個只有拇指肚大小的紫色嬰孩蜷伏,看其雙目微閉面色安詳呼吸綿軟顯然是沉沉睡去,肌膚雖呈紫色,但異常光滑竟是給人一種透亮之感,再仔細看那嬰孩面部,卻是與玉清一般無二。
「這是元嬰?!」面上絲毫沒有喜色反而滿是古怪的玉清盯著丹田處的嬰孩苦澀的嘆息一聲,莫名所以的申吟道︰「那這顆金丹又是怎麼回事,我這到底是算什麼……」
按照玉清估計自己結嬰至少也要百年以後,怎的就在此時莫名其妙的結成,更何況自古以來修士皆是丹碎成嬰,而今日玉清的丹田中竟是元嬰與金丹共存,此等情狀當真是詭異之極,即便是《洞玄經》中也沒有哪怕一絲的記載,如何不令玉清詫異。
說來話長,其實也不過剎那之事,天空中的巨大火球終于停止了膨脹,而周身的赤紅火焰全部換成了深紫色,周遭空間再也無法承受火焰炙烤,開始緩緩崩毀。
「自爆元嬰了嗎,你我這是何苦!」感慨的嘆息一聲,玉清心中也是惴惴,只因這火焰竟是似極了《洞玄經》中記載的某種火焰,乃是上古元始天王開天闢地時才有的滅世之火,號稱無物不焚永不熄滅的聖火。
「炫疾紫火!」眼看周邊空間像是變成了紙張被紫色火焰一踫便熊熊燃燒化為灰燼,玉清心中已是確定了此火身份。
思考之間,火球已經嗡鳴一聲,疾速向玉清沖來!
「吾以四海之主恭請天河降世,赦!」輕叱一聲,雙手印訣急速變換,天空中竟是霎時平空響起江河咆哮之聲,玉清身後閃現無盡虛空,一道高達萬丈的巨大天門出現,天地間的一切突然無盡放緩,緩慢到幾近靜止。
「開!」雙手輕合,體內真元霎時被掏之一空,巨大的吸扯力尋覓不到目標蹤跡,驀然一分化為兩道一道沖向丹田之處,而另一道沖向玉清識海,第一次借助定海珠之力施展上古法訣,所需法力竟是遠遠超出玉清的預料,身體道道血痕崩現,強悍之極的萬劫法身竟是被上空天門的吸扯力撕裂開來,而耗盡玉清體內全部真元也不過令天門打開了微不足道的一絲空隙。
面上現出一絲苦澀,玉清心中亦是哭笑不得,照這樣下去,怕是不必炫疾紫火灼燒,自己先要被這道天門吸盡真元而死了,這真個算是烏龍之事了。
苦思半響毫無解決之道,玉清正覺無可奈何之時,體內的小小嬰孩突然睜開雙眼小嘴微張,令人難以置信的洪鐘大呂般的吶喊聲響起,但見其雙手結著即便是玉清都覺炫目的訣印,天地間的游離元氣忽然起了劇烈變化。
詫異的睜開雙眼,火球仍然停在頭頂三丈之處似乎停滯不動,神魂放出數百里內的天地元氣正劇烈波動不斷的向自己身邊聚集而來,變得越來越是粘稠,最後竟是融化成滴滴水珠緩緩凝聚出一顆如同丹藥一般的水珠來。
而與此同時,至陽城中央一處浩廣的宅院深處,一位長髯白面的中年書生面色一變,雙目中神光乍現似是穿越時空直透王府之中,輕輕將手中書本放在桌上,威嚴的聲音緩緩傳出書房︰「王五。」
房門未開房內卻突兀的閃現一道黑影跪伏于地,恭敬地聲音說道︰「王五在,大人有何吩咐?」
「九隊隊長馬修可曾歸來?」手指輕輕在桌上點擊,中年書生心中隱約有股不祥之感。
「不曾!」言簡意賅,王五沒有絲毫多余話語,顯然是那種寡言少語之輩。
「哼,王杰那邊有些怪異,你速速帶人前去查看。」稍停,看著身形一陣模糊便要離去的王五,中年書生擺了擺手道︰「且慢,只需觀察,不可隨意出手。」
「是……」
余音猶在,人影已經消失,唯有中年書生幽幽的嘆息回蕩在這小小書房之中。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馬修行事乖張,終究有此一報,只是有些可惜了,唉……」
感受到身體已經快要支撐不住,玉清看著內部如同隱藏著什麼古怪物事,滾滾煙霧繚繞不斷閃現玄妙畫面的水珠,不及細想張口便將拿來吞了下去。
「呃!」痛苦的悶哼一聲,玉清只覺水珠入體之後霎時炸裂開來,從來不曾感受過的巨大元氣充斥全身,體內經脈都要承受不住緊緊繃張開來,即便是識海空間和丹田處的元嬰金丹同時全力吸攝依然不能化解,龐大的真元膨脹下,萬劫法身竟是有種要被撐爆一般的感覺。
就在此時天空巨門突然轟鳴響動,一股巨大的白色光柱自門內閃出正將玉清籠罩在內。
仿佛失去了身體的控制權,玉清眼睜睜的看著沐浴在白色光柱中的身體緩緩漂浮而起,體內原本臃腫不堪的經脈中仿佛多了無數個黑洞,竟在瞬間將那龐大到令自己無法消受的真元一吸而空。
「轟隆隆」震耳欲聾的沉悶響聲轟鳴,無盡的水汽彌漫而出,隨著天門洞開,滾滾深藍粘稠的水流仿佛無窮無盡般攜著毀天滅地之勢從天門內傾瀉而下,而禁錮天地的力量也在此時消解,炫疾紫火所化火球與天河之水霎時踫撞在一起。
詫異的看著水流與火焰撞擊之後無聲消解激起的漫天水霧,玉清原本便搖搖欲墜的身形再也支撐不住霎時軟倒了下去。
天河降世乃是《洞玄經》中記載的無上神通,修至極處可引化九天之上的天河之水護身傷敵,端的神妙無方威力無窮,但是以玉清此時的修為卻是連其萬一也發揮不出。故而玉清招來的天河之水不過是吸攝游離在天河外圍的水元氣所化而已,真可謂虛有其表,即便是這樣,還是靠了體內化為世界的定海珠之力。
如此,在玉清原本的預料中,這天河之水不過是自己的掙扎之舉,誰知那看似威勢凜凜的炫疾紫火竟也是虛有其表,在天河之水下雖然緩慢但卻堅定的被澆滅。
「呵,我借助定海珠這等神物都無法催使天河之水,你這區區元嬰後期修士即便先天火德之體也絕無可能引得動那炫疾紫火吧。」心中一絲明悟升起,玉清淡然搖了搖頭,神魂內視之內經脈已是亂成一團,而反觀大黑此時亦是傷勢頗重,急需治療。
搖晃著站起身來,玉清一把抱起已是陷入昏迷的大黑,略一打量,便找到了禁制出口,卻是路邊草叢中的一根照明用的火炬。
蹣跚的走了過去,用盡最後一絲氣力馭使黑耀將其打的粉碎,隨著周邊空間一陣詭異的扭曲,玉清終于活著自禁制中走了出來。
「前輩,您這是怎麼了?」兩聲驚呼傳來,玉清略顯發黑的視野中王府大門處那兩個守門衛士王海王天急急走了過來。
「去請王杰回來……」腦海中猛烈的眩暈感傳來,玉清只覺手上一松,再也抱不住大黑沉重的身體,令其「撲通」一聲摔在地上,而自己也腳步虛浮站立不穩,身體前傾正摔在趕來的王天懷中。
「前輩!!!」
焦急的喊聲在宅院中回蕩,回應兩人的只有玉清痛苦的申吟,王海王天對視一眼,面上竟是同時現出詭異的笑容。
「饒你精明似鬼,竟然能夠從這等絕殺中逃出生天,最後還不是落在我二人手中,哈哈!」看著漸漸陷入昏迷的玉清,王杰竟是忍不住得意的放聲大笑起來。
「動手,以防夜長夢多!」王海見狀眉頭一皺,連忙呵斥一聲。二人同時抽出一柄匕首便要割下玉清首級,卻只覺胸口陡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一直找不到此陣的陣眼,原來竟是設在了你二人身上。」蕭索的話語聲緩緩傳入兩人的耳中,周邊空間轟然破碎,這哪里是什麼王府之中,分明還在王府外的大道上!
王天王海吃力的低下頭去,卻只見兩只閃爍著瑩白光芒的手掌自後背貫穿胸膛,正是將兩名元嬰中期修士擊敗後便消失無蹤的兩名玉清分身。
「你是故意誘我們接近于你,咳……」看著自前胸傳出的手掌緩緩化作水珠散落,王海王天二人終是不甘的軟倒在地。
「這等無謂殺戮何時能夠止歇,唉……」
幽幽嘆息一聲,玉清身形亦是頹然倒下,濺起一片塵土,隱約間似是听得遠處有人急聲呼叫自己的名字,但終是忍不住劇烈的眩暈感,沉沉昏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