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之體不同尋常,不過幾息時間月氏表身上那恐怖的傷痕已開始愈合,陣陣青煙散出,將月氏籠罩在一層煙霧之中,少許,待煙霧散盡顯露出的身形已是完全復原,便是其體外的衣衫也已經復原如初。若非是她面上那一絲完全不似活人的蒼白面色,真要讓人以為剛剛的黑風天煞並未損傷她分毫了。
此時,月氏低下頭看著站在下方地面的熊羆,一臉古怪。
「女人真是麻煩,這種時候了還不惜耗損真元恢復容貌,嘖。」不屑的看著月至再度恢復花容月貌,只是被她的古怪眼神盯得有些煩躁,只以為月氏是因為自己能夠如此快速的從那困陣中走出而驚異,不由怒喝道︰「你不會真以為那種破陣能夠困的住俺吧,還有甚手段快快用出來,否則一槍下去,教你變為肉泥!」
就在這時,熊羆突然听到耳中遙遙傳來玉清的傳音。
「前輩,你在法陣中已足足過去三個時辰了,期間月氏似乎一直都在變換訣印積蓄力量,不知在準備著什麼!」
「小子你開什麼玩笑?!」愕然驚呼,熊羆不敢置信的望向玉清所在,心內心思電轉。
然而玉清不知在做些什麼,卻是警示一句之後便不再言語,權當熊羆的問話如過耳清風一般,只將熊羆氣的跺腳不已,若非身在陣中怕是便要過去給玉清一頓胖揍了。
「九九歸一之陣乃滅殺困敵兼備的陣法,然而我很清楚以你的護體神通再加上黑風神槍在手,普通攻擊與你不過疥癬之疾,毫無威脅。故我舍棄此陣的攻擊,將所有的力量都用在擾亂你的感知之上,你以為自己在陣內不過盞茶功夫,然事實上你已經被困三個時辰之久,足夠我完成所有的準備了。」幽幽開口,月氏如同在同老友交談一般對熊羆娓娓道來,話語中那般安然,沒有一絲殺意在內,與熊羆霸道的張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就是這樣的態度,令熊羆心中一顫,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殺!」雖然不知道月氏到底做了什麼準備,然而總不成坐以待斃不是,再加上熊羆無懼無畏的天性,月氏的舉動反而將他徹底激怒,只見他心下一橫,爆喝一聲,手中黑風長槍竟是被當作暗器朝著月氏頭顱一把擲了出去!
黑風神槍身為上古異寶,在其時亦是有著赫赫威名,威能何其巨大,甫一離手便已開始劇烈的旋轉,整個天地間所有的力量霎時被吸引而來狠狠壓在月氏身上。
感受著身上那絕大的壓力,月氏面上亦是悚然動容,周身被無窮巨力環環圍攏,連動一動手指都不可能,卻感知之中即便是此時非是投影而是本尊在此怕是在這股壓力之下也要束手待斃。
上古之寶,神威若斯!
「伯父不可!」遠處的玉清在月氏于額頭上畫下那古怪符號之後便神魂將其復制下來,在腦海中不斷的加以解析,然而搜腸刮肚將自己所學完全回想對證之後,卻毫無所得。
直到熊羆被困在九九歸一陣中,月氏雙手開始掐起訣印之時,玉清才隨著這些訣印隱隱有了一絲所得,只是那種感應亦是非常模糊,只得全力在腦海中進行推演,陷入神明忘我之境。
就在玉清快要將這道古怪咒符解析完畢之時,熊羆剛好破陣而出,黑風天煞的余波將玉清的部分神魂自解析中驚醒過來,這才傳音示警,但此時解析已到關鍵時刻,故而傳音完畢,玉清的神魂便又繼續沉入推演之中,再也不問外事。
神魂空間中時間不同外界,熊羆與月氏對話的時間已足夠玉清將那道咒符再度分析數千遍,直至將其徹底解析透徹,此時睜開眼來,映入玉清眼簾的正是黑風神槍劃破虛空擊向月氏的畫面。
心中大急,玉清飛身急急向熊羆趕去,口中亦是急聲示警,期望能夠讓熊羆聞言之下將神槍收回。
「這!」瞥見玉清焦灼的面孔,熊羆如何不知自己此舉怕是異常不妥,然而前文已是說過,即便是熊羆其身上的血脈也沒有完全覺醒,此時月兌手而出的黑風神槍已是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下,勉力伸手想要遙空將不緊不慢的向著月氏額頭飛去的黑風神槍撥開,卻如同蚍蜉撼樹沒有絲毫作用,熊羆也只得眼睜睜的看著月氏的額頭被神槍貫穿而過留下一個杯口大小的黑洞。
「呸!」啐了一聲,熊羆已知玉清的擔憂應驗了,只因黑風神槍一旦插入敵方身體,便會釋放出數萬道足以斬仙滅魔的恐怖風刃,瞬間將被攻擊者化為齏粉,而此時月氏額頭上只是露出一個小小的黑洞,顯是情勢有變,月氏的身體有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變化。
且與此同時,即便是再愚鈍之人在此,也能夠感知的到空氣中彌漫的無比壓抑的氣息。
身旁微風閃過,卻是玉清已經來至身旁,熊羆並為轉頭只是一臉凝重的問道︰「你看出什麼了?」
「月氏額頭上的咒法乃是犧牲法咒,即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換得某種力量,某種遠遠超出自身修為的力量!」雙拳緊握,玉清看著被貫穿額頭的月氏嘴角那一絲玩味的笑容,心中一片苦澀,幽幽的對其說道︰「看來我的分析是沒錯了……」
「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解析神禁之術,繼方寒之後,你是我見過第二個擁有如此分析能力之人,只是你比他強的是他對陣法一道一竅不通,空有月神殿下贈予的三月鎖神陣卻無能發揮其真正作用,真是暴殄天物。」伸手輕撫額頭上的空洞,月氏面上現出一絲幽怨,似是不瞞自己的容貌再次受損,一聲輕嘆過後,才看著面色微變的玉清說道︰「沒什麼好吃驚的,同是鑽研陣法之道者,我又如何感知不到你身上三月鎖神陣殘片的氣息呢。」
心中翻江倒海,玉清實在沒有想到自己明明已將那殘片藏在了自己的定海界中,卻依舊被月氏感知到,其人的陣法修為當真是出神入化,雖不敢說與妙木真人相比孰強孰弱,但的確已是自己所見的最強者之一了。
「看來方寒的確是與麻古之死有關聯了,不過小子你放心便是,托你之福,我此次回去怕是要閉關百年才能回復今日損傷,卻是無暇去找方寒那廝的晦氣呢,再說能夠遮蔽天機令月神大人都看不透徹之人我卻是惹不起呢。若是今日你還不死,我們屆時還會相見也說不定!」掩嘴輕笑,月氏雙手訣印一掐,似是要發動玉清口中的犧牲法咒,然而不知為何,月氏卻是停了一停,伸手一點一道星光霎時飛出指尖朝玉清飛去。
「爾敢!」怒叱一聲,熊羆大手一揮欲要將星光攔住,然而令其意外的的是,那星光竟是沒有實體一般,自其手中毫無阻礙的穿行而過,而熊羆見狀也沒有再行施法阻攔,只因在星光透體而過的一瞬間他清晰的感知到這點星光沒有蘊含一絲殺意,似乎不是為攻擊玉清而發。
果然,星光觸及到玉清身體後霎時消弭,而玉清的腦海中也突兀的多出一片密密麻麻的咒印之書。
「虛界之中只重殺陣,人人都是些嗜殺成性之輩,卻是沒有幾個人願意潛心鑽研陣法術數,我一身所學已是多有荒廢,這本《奇門經》與你,內中沒有陣法,只有我對陣法之道的一些領悟。」說完,月氏雙目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難道來了趟人界我也染上你們喜歡做些無用之事的壞習慣了?」
言下之意自然便是玉清已是必死之人,予他《奇門經》自然是多此一舉。
「前輩原本便生而為人不是嗎……」玉清躬身謝過其贈書之德,輕聲向月氏說道。
「呵,你以為虛界之中都是人族修煉飛升上去的?其內的原住民卻是比人族修士要多出成千上萬倍吶!不過這一點你到沒有說錯,我的確是人族修煉而來,予你一本書也不是什麼緊要之事,呵呵。」輕笑一聲,月氏雙手訣印相合,面上笑容霎時凝固,身體如同風干的沙粒緩緩粉碎飄散在虛空之中,只留一道細若蚊鳴的耳語在玉清耳邊回蕩︰「倘若今日你僥幸不死,書中最後一處被我下了封印,里面藏有一陣,若你能夠將封印解開破解那道陣法,則日後相遇我許你三次不死……」
月氏肉身在黑風神槍洞穿而過的瞬間便已被風刃擊碎,只是其時被一股無形之力強行聚攏這才保持人形,此時咒印使出,無形之力消散自然是隨風湮滅。
「這家伙到底是在虛張聲勢,還是最後因為你小子良心發現,就這麼完事了?」銅鈴般的大眼四出尋覓,卻沒有一絲異常,而剛剛的那股壓抑之感也隨著月氏隨風消散而消失不見。
「絕無可能,只因你我還在神禁空間之中!」凝重的搖了搖頭,玉清抬起頭來看著月氏消失之處,雙目中幽藍色光芒閃動,結合月氏給自己的耳語,顯然她最後的訣印並非解去咒法之用!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