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你干什麼,干嘛用頭撞我,很疼的,吸血鬼!」我捂著額頭坐在石頭上沖哥哥叫嚷,真不懂他在想什麼。
「很疼嗎?」哥哥溫柔地把手放在我的額頭上。
「當然了,頭硬的像石頭,不信的話找一塊石頭撞撞看」。江任源像個小孩子向哥哥抱怨。
哥哥俯身坐下,發色也恢復原狀,怪異的氣氛也消失了。
「知道嗎?當你做出選擇時,我的心比這更疼上一萬倍,任源,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不允許你再做出這種選擇,你知道生命對于一個人意味著什麼,我很生氣,以後絕不能隨便輕生,明白嗎?哪怕是為了自己。」哥哥俊朗的臉上浮現出罕有的怒意。
哥哥撞我是因為這個,除了上次,他沒動過我一根指頭,他真的生氣了……。
「有時——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哥哥知道,人從來都不是只為一個人活著……」。
「你錯了」,哥哥微怒的表情蒙上一層不可輕觸的嚴肅。(孩子這樣想,父母會很高興,孩子長大了,真的懂事了)
「父母只為一個人而活著,恰恰不是自己,我和雪雁只為一個人活著,那個人就是你」,沒有選擇的余地。
哥哥不單是長兄,更像是一個長輩。我的心從未如此的震撼過,好像一股未明的力量搖撼著大地,沖擊著天空,我並不是習慣了父母不在身邊,而是把哥哥和姐姐當做了自己最親近的人,哥哥和姐姐亦有這樣的感覺,任源不單是弟弟,他還是孩子,有哥哥姐姐在身邊,那種感覺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替代的。
「我也為你們而活著」,這或許不真實卻發自內心。
「不,你只要為自己而活,這不是自私,這是我和雪雁的責任。」
「但你們不是我的父母,完全可以不必盡這種責任」。
「我和雪雁早已習慣把你當小孩子來看待,算是我和她一個任性的要求吧」,哥哥以目光征尋我的意見。
雖然我希望長大並獨立,但在哥哥姐姐面前我永遠是一個小孩。
「那我就永遠做哥哥姐姐的弟弟」。
哥哥喜出望外,笨拙的將我擁住,「老哥,咳,你這是熊抱吧,別告訴我說你沒抱過別人」。
哥哥一臉尷尬︰「抱歉,小時候這樣抱你,習慣了,真的,沒抱過別人……」。哥哥單純的一面。見我搭拉著兩只眼楮哥哥慌忙轉變話題聊起了我的事。
「源源的新生活怎麼樣?」新當然是指她們走後,天辰安靜了,並且知道身邊有兩個非正常人的生活。
「還說哩,倒霉死了,大清早被你嚇個半死,被同學勾起以前的事,心里不爽了好長一段時間,上課一個勁兒想,被老師罰站外加抄作業三遍,回家路上遇上要死不死的家伙,累的好友成了沙包,被送一個外號兔子!」我憤憤地說,哥哥猜到發生什麼事了,笑個不停,若姐姐在一定掉湖里了。
「怎講?」哥哥明知故問。
「個子矮、膽小、腿短、跑得快,哼!」
「哈哈……,看樣子得需要一段時間適應了」。
「才怪」。我回了一句,哥哥平靜下來進入正題「源,告訴我她們離開後會不會有些不適應,或有一些惦記?」哥哥表情平淡認真,不是開玩笑,我便認真想了一下。
「不適應是肯定的,過一段時間就好了,說不惦記是假的,畢竟生活了那麼久嘛,而且,而且……」。後面的話支支吾吾說不出口,哥哥也已猜到,我曾經妒忌過哥哥好女生緣,自己恰好相反,對于突然闖進生活中的女孩,除了不知所措和麻煩,心中也有一絲竊喜。
「你還願意和她們生活在一起嗎?」
和她們生活在一起雖然會有很多麻煩,但也很開心,作為男生,很難拒絕她們的介入,但一提到她們對自己的傷害這些念頭就淡了幾分。
「不知道」。
「源喜歡和她們在一起嗎?」
這一句純屬多余,同性相排斥,異性相吸引,和她們在一起的感覺當然好過和純爺們在一起。
「她們已經離開了」。
「源,喜歡她們嗎?一絲或一毫」。
意料之中的問題,我作為男生還是本能的一陣臉紅。
「有一點,但我現在更在乎另一個人」。為了我而離開的亞斯蘭蒂。
哥哥長嘆一聲,似在婉惜著什麼東西的流逝,有些東西失去後是無法挽回的。
「源,本以為森離開後,許多事情你自己可以想通,看來並不是這樣。源,你是否用心體會過她們的用意?拋開自我,換一種角度認真回憶」。
我知道哥哥的用意,她們已經走了,知道又有什麼用?我寧願一直自私的埋怨她們。
「她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導致你不能面對她們離開你,投向他人懷抱的事實,縱使你知道原因,你對她們的用心使你不能相信她們會傷害甚至無情的要將你殺死,即使你知道她們並非自願。」哥哥直白的話一下子觸到了我內心深處,隱藏著的那既脆弱又孤寂被稱作情感的線。
我很生氣,生氣哥哥說的如此直白,很討厭,討厭自己的自私。
「我不在乎,不在乎她們,她們不屬于這個世界,離開是必然。」
「她們沒有離開,一直和你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能感覺到,因為她們自己的所作所為而不敢靠近你,因為那種獨特的感覺而不舍得離開。」
「能感覺到?為什麼我感覺不到」?
「相信我,源,她們是在乎你的,即使被森控制」。這個敏感的話題讓我的情緒變的十分激動。「別說的那麼輕松,她們是否在乎我,你怎麼能知道!」
哥哥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冷靜一下,這個自小時起就有的動作至今仍有奇效。
「仔細回想一下,細節,便是她們的心」。
即使哥哥這樣說,我還是想不出來任何端倪,那是我最討厭的記憶,哥哥見我帶著抵觸情緒,便知我沒有收獲。
「源,想想看,在學校時,森要試驗你,她們三個依次攻擊你,米蕾以速度見長,使用輕武器,短時間內便可解決戰斗,她為何要選用瓖月重刀?」
哥哥的話提醒了我,對啊,為什麼?米蕾力量本是弱項,若使用重武器非但效果差,自己的優勢也失去了,為什麼?一直以來只是以為重刀是為了加大殺傷,而沒有想到……。
「是為了方便你躲開,她不希望傷害你。艾露莉力量強速度相對較慢,若使用武器則可彌補她這一不足,尤其使用較長的武器,可擴大攻擊範圍,再加上力量,是非常合適的搭配,為什麼她要選擇赤手空拳?」
若空手,攻擊距離近,範圍小,力量大也不算優勢,而且她未用翼來加速,為什麼?
「是為了增加你避開的幾率,最後一擊大概是森暗中下令,奈奈各項均衡,她選擇的武器是短光劍,大量的短光劍,她擁有投射的能力,為何用光劍而不用實劍?」被刺穿的手臂和大腿似在隱隱作痛,傷盡管已經消失了,但痛卻令人畢生難忘,至于她使用的武器根本未考慮過。
「是為了減少你的傷痛,光劍刺中目標可以立即消失,而實劍刺中**傷痛卻是持久的。」
「啊……這,我從未想過的因素,當時能活著已算萬幸,沒有去細想」。
「但,但是琪賽莉……」。
「源,或許你沒看到,但你听到了嗎?淚水滴落的聲音」
哥哥的話帶我回到了那令人絕望的一幕,琪賽莉奉命殺死我,伙伴替我去了另一個世界,那時……那一點晶亮,我不但听到而且看到了。琪賽莉,那時你哭了,對嗎?在為我而哭嗎?
「殺死你,相信她也在傷心,源,包括後來在城堡中她們自始至終都在乎你,違背著森的意志,與那股力量對抗,即使被控制,在被迫之下也沒有對你痛下殺手,而是處處留有生機。你在她們心中的地位不亞于她們在你心中的地位。」
哥哥的話如同平靜的湖面反映著天空的明月,平靜地還原明月的本質。這,才是完美的真實,一個我絕不可能想到的真實。
「她們從未放棄你,時至今日。你放棄了她們,從那天開始。」
我……我……是我放棄了她們,原來全是我。震驚,無比的震驚,後悔,錐心的後悔。為什麼我只想到了自己痛苦和她們的冷酷,沒有看到她的用心,是我放棄了她們……放棄了她們……。
意識中再次被和她們生活在一起的情節填滿,我……對不起。
「源,失去的已無法尋回,即將失去的現在用心尚未遲,得到的千萬不要失去。源,她們尚未離開。」
失去的是指亞斯蘭蒂,她是為了我而離開,除非世界上不再會有威脅,她不可能回來,亦不可能尋到她,她,會躲著我。即將失去的她們,還可以尋回,得到彼此間微妙的感覺,不能再失去了……。
「我明白了,謝謝你哥哥」。若非哥哥提醒或許我會永遠地失去。哥哥見我明白了,也由衷的高興,開起了玩笑「呵呵,不用謝,我也是在幫我沒有女生緣弟弟找一絲安慰啊,否則將來的大事豈不要我和雪雁幫忙張羅?」
我一下子便明白了哥哥的言外之意,又氣又羞,一把把哥哥推進湖中。「不著調的老哥!」
嘩啦……哈哈……哥哥從湖中探出頭,激起串串水花,乘我不備一下子把我拽入湖中,好像動物世界的王牌獵手——鯊魚,一大一小一身濕漉回來免不了要受姐姐一陣擔心的責罵。
「兩人全都光著身子站在房間里不許出來!」。末了再接一句「站在電爐前別感冒了」。電爐未開,水冷,心熱,哥哥和我相視一些笑,鑽進被窩。
從明天開始就要有新任務了,尋找並抓住那份即將失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