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是政治無調和的嚴物,雙方都不願委屈求全,都闡跛噫在談判桌上做出利益讓步換取對方施舍性的同情,同時也雙方都不認為對方一定能夠戰勝自己,在這樣互不服氣又互不相讓的情況下,吳老漢奸這邊和 清朝廷這邊全都死了在談判桌上爭取和平的心思,全都打算著在戰場上讓對方嘗到厲害,用刀槍讓敵人坐回談判桌旁來向己方做出讓步。于是,決定雙方在長江戰場上攻守主動權的武昌戰役,不可避免的注定打響。
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戰役,雙方誰也沒有必勝把握,同時雙方誰都有取勝希望,吳軍這邊兵力、戰斗力和武器佔據一定優勢,但不佔地利優勢和後勤優勢,武器也過于偏科,野戰力量強大,攻堅力量卻相對較弱;清軍這邊兵力、戰斗力和武器略佔劣勢,但佔據地利優勢、後勤優勢和人力優勢,堅固城防也足以抵消絕大部分的吳軍武器優勢,更能抹平兵力和戰斗力之間的差距。
各領風騷,各有所長,實在難分高下。
又經過了兩天時間的緊張備戰,到了康麻子十一年十月初三這天下午,吳軍地道終于挖到了武昌東門外的護城河邊上一一這個倒是非常容易辨認,武昌的護城河是被吳軍用麻袋裝石裝土填平的,只要挖到大量麻袋,自然就可斷定已經挖到了護城河下。與此同時,武昌南門外的護城河也已經基本被吳軍填平,雖然為此吳軍也付出數百英勇將士的寶貴生命,但護城河一平,吳軍攻城部隊卻可以毫無阻隔的直接殺到武昌城下,也算是磨刀不誤砍柴工了。
見時機成熟,吳老漢奸當即鳴角升帳,召集眾將安排攻城計劃。號角吹響,軍十分嚴厲的吳軍眾將不到半柱香時間便齊聚帥帳,臉上還帶著墨點的盧胖子也急匆匆趕到帥帳,站到了吳應麒背後等候命令。吳老漢奸見眾將到齊,立即大聲說道︰「眾位,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我們的地道,已經挖到了武昌東門的護城河邊上了,最多再有半天時間,我們的鍬兵就能把地道挖到武昌城牆下,埋藥炸城,一舉攻克武昌城!」
「好!」吳軍眾將齊聲歡呼,個個喜形于色。吳老漢奸又喝道︰「本王現在決定,為減少攻城損失,我軍今夜連夜攻城,城牆炸毀之後,我軍務必在今夜之內佔據武昌東城,待到天明之後再向內城滿狗發動強攻,眾位將軍,務必讓你們的士卒抓緊時間造飯休息,準備夜戰!」
「謹遵王爺號令!」吳軍眾將一起抱拳答應。吳老漢奸滿意點頭,又拿起令箭大聲說道︰「現在本王開始分配攻城軍隊,昭武將軍巴養呃」。」
「且慢。」一個聲音忽然打斷吳老漢奸的調兵遣將,吳老漢奸和眾人驚訝尋聲看去,卻見出聲打斷吳老漢奸下令的人,竟然是一向在這個時刻乖巧听話的盧胖子。盧胖子單膝跪下,抱拳奏道︰「王爺,請恕末將直言,我軍地道攻城戰術,只怕已被敵軍識破,強行攻城,只怕我軍必遭重創!」
「何以見得?」吳老漢奸驚訝問道。
「不知王爺還記得不?四天前,我軍飛艇曾經出動一次,飛臨武昌城上散發傳單。」盧胖子沉聲答道︰「當時末將為了謹慎起見,曾經叮囑過我軍飛艇軍隊注意城中異常情況,結果果不其然,我軍飛艇士兵發現,滿龘狗守軍也在武昌東門城內挖掘壕溝,同時滿龘狗守軍在武昌水門一帶,也有施工跡象,似乎在挖掘引水壕溝。」
「末將懷疑,滿龘狗那邊很可能已經識破了我軍地道攻城戰術,準備等到我軍地道挖到城下時,忽然挖通地道,或放毒煙,或灌江水,殘害我軍掘將士,破壞我軍地道。」
「那你怎麼不早說?」吳老漢奸臉色大變,扔下令箭一拍桌子,吼道︰「既然四天前你就已經發現情況不對,那你為什麼不向本王稟報?」
「回王爺,末將當時也不敢肯定,所以沒敢稟報。」盧胖子垂頭喪氣的答道︰「不過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滿狗並沒有全力阻止我軍填塞護城河流,這足以證明,滿狗十有已經發現了我們的地道攻城戰術,所以才將計就計,故意縱容我軍填河。」
「混帳東西!既然你早有懷疑,那你直接說啊,老夫是那種听不進勸諫的人嗎?」吳老漢奸的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如果不是看在盧胖子勞不小,的份上,吳老漢奸簡直連把盧胖子推出去重打一百軍棍的心思都有了。無奈之下,吳老漢奸只得趕緊命令道︰「快,看看天氣合不合適,合適的話趕快讓一架飛艇起飛,到天上去仔細看看,滿龘狗在城里到底有沒有做好了準備。」
「王爺,請慢。」盧胖子再次叫住吳老漢奸,奸笑著說道︰「王爺,末將這幾天之所以沒向王爺稟報這個消息,一是確實不肯定,二是末將也想麻痹一下滿龘狗,讓滿龘狗以為我們的攻城戰術只有地道一種,在背底下,末將斗膽,已經為王爺準備了一種新的攻城武器,保管可以殺滿龘狗一個措手不及。所以末將斗膽建議,我軍飛艇已經用不著再次出動,再去打草驚蛇暴露目標了。」
「什麼攻城武器?」吳老漢奸轉怒為喜,趕緊問道。嚴胖子也不急著回答,起身沖著帳外拍了幾下手掌,一個中軍帳外的吳軍士兵立即拿著一面木板進來,木板正面呈半弧形,漆成不反光的黑色,哭翻帶有四條可以折疊的木腿,四條木腿張開時,木板立即贊砌了一張高腿黑色方桌。
「這就是你搞的新式攻城武器?」吳老漢奸萬分驚奇,問道︰「這算什麼攻城武器?有什麼用?」
「一峰你搞什麼鬼?」吳應麒也沖得意門人盧胖子低聲問道︰「這分明是一張吃飯的桌子嘛,怎麼攻城?」
盧胖子沒有急著回答,只是矮身轉到桌下,舉手做了幾個挖掘動作,問道︰「王爺,各位將軍,你們請看,我們的將士躲在這桌子下面用鶴嘴鋤挖掘敵人城牆,敵人站在城上,有什麼辦可以傷害到我們挖掘城牆的將士?」
「咦?」被盧胖子這麼一提醒吳軍眾將這才發現,盧胖子的這個方桌雖然簡單,可是挖掘士兵一旦藏在桌下挖洞,敵人在城牆之上,確實沒有什麼辦可以有效傷害到桌下士兵,就算是扔大石頭砸,砸到木桌的弧形桌面,也會向兩面滑落很難砸毀木桌和砸到桌下吳軍士兵。吳老漢奸也迅速醒悟了過來,試探著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們的士兵藏在這樣的桌子下面,直接在地面上挖掘武昌城牆,填塞炸藥炸毀城牆?」
「王爺聖明,確實如此」盧胖子微笑答道︰「不知道王爺還記得不?滿龘狗在入關之前,也曾用過類似的武器攻打前明城池,不過滿龘狗的目的是挖塌城牆,要挖掘很多洞才能成所以得手的例子並不多。但我們的就簡單多了只要挖出五六個洞,把炸藥藏在洞中,點火一炸就可以了。」
「本王怎麼能忘記?」吳老漢奸回憶著說道︰「本王十三歲闖陣救父那一年,滿龘狗攻打寧遠城就是用這樣的戰術挖掘寧遠城牆,把寧遠城牆挖得千窟百孔,如果不是那一年天氣特別冷把城牆都凍死了,寧遠城可就——,—」呵。」
回憶到這里,吳老漢奸搖搖辮子已經花白的腦袋努力把少年往事趕出腦海,微笑說道︰「算你小子機靈這個子雖然笨,但是對我們來說,或許很更有效。不過,你這個混小子成天泡在工場里,就是給本王搞出個這麼簡單的東西啊?」
「回王爺,當然不是。」盧胖子搖頭,又沉聲說道︰「卑職這幾天泡在工場里,不僅弄出了這個簡單的攻城桌,還替王爺搞出了滿龘狗的子母炮開花炮彈,用滿龘狗被我們在安順繳獲的四十二門子母炮,加上我們用炸藥填充的開花炮彈,一定能給滿龘狗一個大大的驚喜。」
「你把子母炮的開花炮彈也搞出來了?」吳老漢奸先是一喜,又皺眉說道︰「不過我們在用攻城桌挖牆的時候,怎麼用子母炮呢?這炮彈萬一落到城牆下面,那我們挖牆的鍬兵可就慘了。」
「祖父,孫婿是這麼想的。」盧胖子得意奸笑起來,陰陰說道︰「孫婿認為,既然滿龘狗識破了我們的地道攻城戰術,想要將計就計重創我們的鍬兵,那我們索性來一個將計就計再計,在地道攻城戰術的基礎上,再來一個聲東擊南,反過來重創滿龘狗!在攻城的同時大量殺傷滿龘狗士兵,為我們進城巷戰奠定基礎。」
「怎麼個聲東擊南?詳細說來听听。」吳老漢奸坐回帥位,雙乎抱胸問道。在場的吳軍眾將也全都把目光集中到了盧胖子的肥臉,凝神傾听。
「那孫婿無禮了。」盧胖子也不客氣,走到地圖沙盤前,拿起竹竿指著武昌城說道︰「祖父請看,眾位將軍請看,武昌是一座大城,外城的南面城牆長度達到七里,東面的城牆長度更是達到九里以上,即便是內線調動,兵力也很難一下子就調動到位。所以孫婿斷定,滿龘狗在發現我軍在武昌東門的地道攻城戰術後,一定會把重兵精兵埋伏在東門之內,一為方便在主戰場迎戰我軍主力,一為預防萬一。」
「然而在武昌南門,因為南門外地下水豐富,我軍很難挖掘地道,即便填平了護城河也只能用雲梯雲台強攻,所以滿龘狗不需要布置太多兵力,就可以憑借地利阻攔我軍,再所以,武昌南門的滿龘狗守軍兵力必然不多!」
「鑒于這些情況,所以孫婿建議,今夜我軍攻城之時,可以來一手虛則實之,借著黑夜掩護,少打火把,將精銳軍隊集中到武昌南門,攻城桌也集中到武昌南門外,以便連夜挖牆炸牆。同時再來一手實則虛之,將我軍繳獲的四十二門子母炮和我們的四十門紅夷大炮、青銅炮全部布置到武昌東門外全部用開花炮彈,全力轟擊武昌東門城牆及背後的民房,殺傷埋伏在此的滿龘狗精銳,後面的老弱士兵則多打火把,讓滿龘狗認為我們的主力仍然是在武昌東門,猛烈炮擊,不過是為了掩蓋地下的地道挖掘。
「這麼一來,我軍猛烈的炮火不僅可以大量重創滿龘狗集中在東門的精兵,吸引滿龘狗主力注意,干擾滿龘狗對我們地道挖掘進度的判斷誘使滿龘狗繼續把主要力量集中在武昌東門,更進一步還可以側面支援我軍的南門攻城行動,利用炮聲和黑夜掩護,忽然出動工兵挖掘城牆,填塞炸藥,炸毀武昌南門,待到滿龘狗察覺我軍的真正目的,時間也已經晚了!」
吳老漢奸沉默盤算半晌後,吳老漢奸才抬起頭來,看了在場的另兩個參謀胡國柱和汪士榮一眼,見他們都大力點頭之後,吳老漢奸這才微笑說道︰「那就這麼辦吧,實則虛之,虛則實之,和滿拇現L個聲東擊南。—,
「佷女婿。」吳應麒忽然一拉盧胖子的袖子,低聲說道︰「不要忘了,當年是誰第一個提拔你的?以後你還是到我帳下來混吧,我虧待不了你。」
雖然吳軍還沒有開始正式攻城,但是從吳軍的地道挖掘進度與軍隊忙碌準備的動向判斷,滿清這邊的幾個統帥還是斷定,大戰就要來了!為了迎接吳軍主力的這次強攻,圖海和岳樂不僅做好了破解吳軍地道攻城戰術的準備,還把大量的精銳軍隊都集中到了武昌東門內駐扎,以便隨時投入戰場,同時又讓軍隊大量準備滾石擂木等守城武器,預防吳老漢奸在地道攻城受阻後惱羞成怒,強行攻城。
正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新的軍情報告傳來一一武昌南門之外,也發現吳軍的軍隊調動!听到這消息,圖海、岳樂和蔡毓榮等清軍統帥都不敢怠慢,乘著天色還沒有全黑,趕緊趕到武昌南門的城樓上查看敵情,結果還真是如此,武昌南門之外,果然出現了一支數量相當不少的吳軍隊伍,帶著雲梯、雲台和火箭車之類的攻城武器,正在向武昌南門外的開闊地帶集結。不過再舉起望遠鏡仔細一看吳軍旗號時,圖海和岳樂等人都露出了開心笑容一一這支吳軍,赫赫然就是前段時間已經被武昌清軍給打怕了的吳軍吳應麒隊伍。
「吳三桂老賊,還在想玩聲東擊西?」圖海得意笑道︰「想故意布置東南兩門強攻假象,掩蓋你們的地道攻城戰術?做夢!」
「中堂,南門也不能掉以輕心啊。」蔡毓榮提醒道︰「要防著吳狗明攻東門,實攻南門,變虛為實,依下官之見,南門這邊最好也多布置一些兵力,預防萬一。」
「說得沒錯,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圖海大力點頭,吩咐道︰「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和安王爺負責東門主戰場,南門這邊就拜托蔡部堂你了,從北門和西門那邊抽調三千軍隊過來,在這里湊足一萬軍隊駐防,發現不對就在城樓點火為號,我們會馬上派援軍過來給你。」
「奴才遵命。」蔡毓榮抱拳答應。不過也就是這時候,新傳來的一個軍情報告卻又證明了蔡毓榮是過于畏敵如虎一一清軍東門的了望哨發現,吳軍的近百門大小火炮正在武昌東門外集結布置!
听到這消息,圖海和岳樂等人難免既是高興又是擔憂,高興的自然是吳軍果然把武昌東門定為了主戰場,擔憂的則是吳軍炮火猛烈,東門內大量集結的清軍隊伍難免會遭到重大損失。最後還是蔡毓榮又建議道︰「圖中堂,安王爺,要不把東門內的百姓全部趕往西北面,讓我們的預備隊住進民房,這樣的話可以減少許多無謂損失。」圖海和岳樂一听十分滿意,當即依計而行。
其實清軍這邊還有一個隱憂,那就是吳軍的飛艇問題,吳軍飛艇一旦飛到武昌城東門上空轟炸,清軍這邊已經做好防範地道攻城準備的情況,肯定就逃不過吳軍飛艇的眼楮。不過還好,可能是野豬皮的在天之靈保佑,今天武昌城一帶的北風相當猛烈,風速和風向都不極不適宜吳軍飛艇出動,所以吳軍這邊始終沒有一艘飛艇飛上天空,躲藏在城牆之後的清軍深壕自然也就始終沒有被吳軍察覺。而到了天色基本全黑的時候,開始安心等待吳軍的主力展開攻城,然後再用充足的守城準備給吳軍以迎頭痛擊。
深秋晝短,酉時三亥還沒到的時候,北風呼嘯的武昌城外就已經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然而在武昌東門外弓箭火炮的射程之外,無邊無際的火把篝火卻將半邊天空映得通紅,人喊馬嘶的嘈雜聲音,隔著六七里遠仍然能听得清清楚楚。與此同時,武昌城內埋設的監听水缸之中,也終于響起了久違的挖掘破土聲音,很明顯,吳軍工兵已經在向著武昌東門開始了最後的沖刺性挖掘。
「鍬兵,全部入壕!」負責指揮清軍工兵迎戰吳軍工兵的岳樂厲聲下令,「每口水缸兩人負責,都把耳朵听到水缸上,發現吳狗地道方位,馬上報告。」
清軍工兵依令而行,全都手執鋤頭鍬跳入深壕,隨時等待命令,精心挑選出來的耳朵靈敏的清軍士兵則紛紛把耳朵湊到水缸之上,傾听吳軍工兵動向,那邊負責施放毒煙的清軍工兵也都準備好柴禾、風箱與火種,背靠城牆槍彈死角單膝跪地,平心靜氣等候命令。
「轟隆!」
戌時正剛到,吳軍主力攻打武昌城的第一炮終于打響,雷鳴火光中,第一枚吳軍炮彈月兌膛而出,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呼嘯著飛向武昌東門的城牆。戰場經驗十分豐富的圖海趕緊讓城上軍隊藏入箭垛背後死角,用盾牌護住胸月復臉部要害,以免被彈片射中,但是讓圖海大吃一驚的是,吳軍的炮彈竟然越過了城牆,直接落到了駐滿清軍精銳的民房之中轟然炸開。
「不會吧?是巧合?還是吳狗那邊早就料到了我們會在東門附近的民房中埋伏精兵?」圖海絕望的叫起苦來。
「轟隆!轟隆!轟隆!」接二連三的炮彈發射聲傳來,雲妾軍隊自起兵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火炮攻城,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