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拉爾死了索薩死了大胡子軍官死了所有連名字都不為人所知的戰士也死了。
亨拉爾胸口以上全都消失了大胡子軍官只剩下兩條光著的大腿索薩則徹底變成了一片根本看不出人形的血肉可怖的是這團血肉還在不停地蠕動著好在它沒有移動只是在原地拼命地改變著自己的形狀。
蘇這一方的戰士沒有任何人幸存亨拉爾的手下也是一樣。在黑夜中在可以隨時隱匿、移動如風的對手面前再多的戰士也僅僅是被屠殺的對象區別只是在于過程的長短和屠殺的方式。不論勇氣還是數量都不能改變這個結果。用來證明這個殘酷事實的論據是35名士兵的生命。
在死亡這件事上他們倒是比較幸運的至少都是死在普通槍彈下。為一個普通戰士浪費電磁動能子彈顯然不是好主意。在全景圖範圍內蘇可以在高移動中用普通突擊步槍打出狙擊的效果。對付能力高強的大人物雖然沒什麼用但用來打掃小兵就再是輕松不過了。
在一地的尸體中賈斯特算是死得很另類。被活活歐碎頭骨的死法和他七階的能力並不相趁。如果在平和的年代或者是在某些特殊場景下憑借強化過的神秘感知能力賈斯特無疑會擁有比現在高得多的地位。但在這個混亂的年代賈斯特已經變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棋子。原因有兩個其一他沒有必要的戰斗能力其二他沒有一個能夠充分認識他價值的主人。
蘇在一片狼藉的戰場上來回逡巡不斷打掃著戰場。梅迪爾麗始終跟在他身後默默地幫他整理著東西。麗也在忙碌著不過她的動作看起來明顯還有些僵硬。雖然傷口大都經過了緊急的處理但短短時間內怎麼可能完全恢復。只不過她知道時間緊迫所以忍著身上的傷痛幫著蘇處理戰場。
除了臉上有一小塊淤血外梅迪爾麗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動作也和平常無異。可是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會現她臉上那一小塊淤血正在以肉眼可見的度消散。幾分鐘後她的小臉就和往日一樣的純淨。
里高雷已經被放在一輛越野車上正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他的傷勢非常重出現了大面積的骨裂和內髒破損。這種傷勢要在設備齊全的總部醫院才有可能治好。蘇現在能夠做的只是暫時讓他的傷情穩定下來而已。
蘇將能夠找到的全部醫療套件扔上了越野車再提了一箱核燃料過來扔進後備箱里這才拍了拍手向駕駛座走去。梅迪爾麗則象以往一樣徑自坐上了副駕駛位。
麗獨自上了後面的一輛越野車車後廂中裝了大半的燃料電池和少量的營養素。她似乎胸中堵著什麼一上車就啟動了動機越野車立刻轟鳴起來車體顫抖著象一頭不甘心的凶獸。
蘇卻沒有上車而是默默地望著龍城的方向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沉默了許久他才取出暗黑龍騎的隨身智腦給帕瑟芬妮、海倫、摩根將軍和戴克阿維達各自出一條訊息。當最後一條信息化為電波飛向遠方之後小巧而精致的隨身作戰智腦慢慢從蘇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堅硬的地上。依靠著堅固且韌性優異的機身它努力地彈跳了幾下可惜物理的規律決定了它只能越跳越低。就在它還想著要最後掙扎幾下的時候一只軍靴踏在它身上然後在堅硬的靴底和地面之間它無可選擇地粉碎了。
蘇擰開了一個金屬小瓶將幾滴燃料倒在智腦的碎片上然後指尖上飄出一粒細小的火花點燃了燃料于是智腦破片在熊熊火焰中扭曲、變形、炭化。
火焰瘋狂地舞動著將蘇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他怔怔地看著火焰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吐出一口郁結的熱氣轉身走向越野車騰地坐進駕駛室。
越野車咆哮起來向著茫茫荒野深處駛去。
大地突然震動了一下隨後一顆巨大而耀眼的火球從地平線上升起慢慢化成一朵蘑菇雲與天上的輻射雲接在了一起。升騰的火焰中不時有金屬零件四下飛射甚至有整輛的越野車被遠遠的拋飛出去。
遠方火光甚至照亮了蘇的駕駛室忽明忽暗的光線在他和梅迪爾麗之間投下一片片光怪陸離的陰影。現在越野車的方向是西北方。梅迪爾麗轉過臉靜靜地看著蘇忽然問︰「不回龍城了?」
蘇苦笑了一下慢慢地說︰「回不去了。我听說貝布拉茲只有一個兒子。」
梅迪爾麗執掌了整整兩年的審判所對于血腥議會的結構和生態環境了解得只會比蘇更深更多。她沉默了一會輕輕地說︰「對不起。」
蘇笑了在笑出來的時候一直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他甚至伸手去揉了揉梅迪爾麗的頭然後笑著說︰「不關你的事!其實我已經想明白了總會走到這一步的只是早些或晚些而已。」
蘇的手欣長、柔軟而溫暖梅迪爾麗初時動也不動任由他揉亂了自己的蒼灰長可是她象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少女突然一把抓住蘇的手放在自己口邊一口咬了下去!
蘇非常意外卻沒有收回手而是任由梅迪爾麗在手上重重咬了一口。她咬得很重讓全無防御意圖的蘇都受了一點小小的傷損。可是蘇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咬了自己一口。作惡之後梅迪爾麗就一直望著窗外視線再也沒有動過。顯然她是不準備說出為什麼會突然咬蘇一口了。而蘇也沒有想到要到那麼久遠之後才能知道其中的原因。
在蘇的心中卻不象表面上這樣的輕松和寧定。他忽然想起在八年前的那一天安吉莉娜芬拉娜克希斯曾經對他說過在這個世界上最難走的一條路就是有尊嚴的活著。蘇不禁苦笑他本已準備好放棄部分甚至是全部的尊嚴作為梅迪爾麗平安成長的代價也作為帕瑟芬妮安定生活的代價。
只是在這樣的一個世界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他甚至得不到一個交換自己尊嚴的機會!
無從選擇。
亨拉爾是無所知所以無所畏。而蘇他無從選擇所以再無畏懼!
兩輛越野車一前一後在茫茫黑夜中越駛越遠。
暗夜中一輛形狀奇特的越野車猛然從黑暗中破出六只高高架起的車輪飛轉著推動車體以不可思議的度在荒野上奔行著。遠遠看去這輛車就象一只長著六只長腳的昆蟲。
動機的轟鳴聲撕破了夜的寧靜它以過15o公里的時沖到了亨拉爾和蘇激戰的現場。這里現在只剩下了一片巨大的淺坑坑中仍燃燒著不滅的火焰汽車的廢片灑落得到處都是許多廢片還在燃燒著。明明已經是一片燒無可燒的廢鐵可是那些淡綠色的火焰依舊頑強地跳躍著。
地面上時時會泛起一片淺綠色的瑩光區域內的輻射強度早已出了人類的承受極限。刺鼻的焦糊味道撲面而來。
形如昆蟲的越野車幾乎是以極沖到火場的邊緣才開始緊急剎車!它剎車的方式同樣非常奇特六個輪子構成了一個圓形在原地飛旋了十幾圈終于剎停下來。
伴隨著一陣液壓機械的輕響越野車車身緩緩降下隨後車門向上方升起一架金屬扶梯探出搭到了地面。
從車里走出兩個年輕女人黑色的緊身制服套在過18o公分的身體上充分詮釋了什麼才是身材。即使是在深夜她們也帶著最深的墨鏡美麗的臉龐冷得如冰!她們一先一後從扶梯上走下先是冷冷地掃視了一下周圍然後才分立在扶梯兩邊一手橫置月復前一手背于身後向前躬身就此化成兩尊美麗而冰冷的雕像。
她們等了足足有一分鐘才從越野車內走出一個老人。他穿著一身純白的禮服同樣是白色的皮鞋一塵不染。他看上去已很有些年紀系在腦後雪白的長和式樣古雅的墨鏡同樣引人注目。雖然被墨鏡遮去了小半面容雖然看來已過6o歲但這些都不妨礙他獨一無二的魅力。
老人站在階梯的最頂端先是緩緩地掃視了一遍廣闊的火場再微微仰向天用力嗅了嗅這才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從階梯上走下踏足在這片劫後余生的火場中。
「看來亨拉爾已經死了。」老人好似全不在意地說著。
他在火場中悠然信步但每一步落下周圍百米範圍內還在燃燒著的火焰就會悄然熄滅。而輻射光則成片地亮起在這些暗淡且跳躍不定的光芒照射下空中竟然出現了一個個隱約的人影。那些人影好象還在不停地爭斗著撕打著如果蘇還在這里一定會駭然現空中這些影像正是他逐一擊殺亨拉爾和他的手下的過程!幾乎所有的戰斗過程都被一種神秘的力量以眼前這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還原出來!
一直緊跟在老人身後的一個年輕麗人恭敬問著︰「大人是否要把這里生的一切立刻報告給尊貴的貝布拉茲閣下?」
老人微笑著一邊繼續在火場中漫步一邊從容地說︰「沒有必要貝布拉茲知道得不會比我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