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珠女案(四)
這場審訊在雙方對抗激烈的環境中結束,羅家才沉著臉和莊名揚他們一同走出提審室。
馬鳴笑著打了幾句圓場,就忙著去弄證人證言的謄本了,莊名揚笑著看了羅家才一眼︰「羅警官,剛才有失禮之處,還請勿怪啊,這不過是我的工作。」
「嗯……我能理解。」羅家才看了他一眼,搖搖頭笑了︰「你是個很厲害的大律師,秦香珠算是找對人了,這很好。」
「呵呵,看來羅警官還是同情她的?」
「不錯,我是同情她的遭遇,可現在所有證據都證明了她的嫌疑最大,如果她真的殺了人,就應該受到法律的制裁。」羅家才道︰「這也同樣是我的工作,你們律師只看到我們對被告人凶,其實我們也不想的。」
「理解萬歲。」此時馬鳴也弄完謄本回來了,莊名揚笑著和羅家才握了握手︰「我一定會讓陪審團相信,秦香珠沒有殺人。」
回到油麻地,莊名揚先找到老蘇,問了下葛美美的情況。老蘇是個好心人,秦香珠出事後,他第一時間安撫了葛美美,現在葛美美已經住在了他家里,和他的女兒做伴兒。莊名揚沒多說什麼,拿了兩萬港幣給老蘇,老蘇堅持不要,結果還是他以退租威脅,才勉強收了。
油麻地或許並不是什麼高檔住宅區,卻是個很有人情味兒的地方。老蘇的表現讓莊名揚想起了老家那些淳樸善良的鄉親,感覺很親切。
回到家里,莊名揚仔細閱讀了謄本,從表面上看,證據對秦香珠確實非常不利。
目擊證人有三個,一個是麗友賓館的管理員張姓男子,他親眼看到在案發前秦香珠和黃光明同時進入0號房間,兩人在進門前還發生了爭吵。不過他的證言不算有力,無法證明是秦香珠殺死黃光明。
第二名證人是另一名馬夫手下的‘佳麗’,黃光明和秦香珠進入房間前,她曾經在0房間接待一位外國友人。不過黃秦二人進入房間前,外國友人早就提上褲子走人了,該‘佳麗’因為毒癮發作,躲在衛生間吸~毒。等她過足癮走出衛生間時,模模糊糊看到兩人爭吵並有身體接觸,並且隱隱約約看到黃光明從窗戶跌落,當時秦香珠就站在窗戶前。之所以說‘模糊’‘隱約’,是因為她當時吸食了大量的毒品,神智不是太清楚。
第三名證人是一名注冊會計師,這是三名證人中信譽度最高的一個,也將是控方最有力的證人,他就住在麗友賓館0房間窗戶的對面,當時他因為失眠準備打開窗戶透透氣,因此很清楚的看到黃光明墜樓的經過;只是因為他家是七樓,低了一層,所以只看到黃光明墜樓前0的窗戶內有兩個人在搏斗,然後就看到死者從窗戶掉落,跟著,又看到秦香珠站在窗戶內,一只手從內向外做推出狀
這三個證人的證言所形成的證據鏈條,確實可能讓陪審團認定秦香珠謀殺罪名成立。但是莊名揚卻清楚的知道,秦香珠不是殺人凶手;當時0房間內應該還有一個人,這個人或者與那名吸毒女相識,或者與秦香珠有某種關系,又或者與死者黃光明有仇。他只是有一點想不通,那名吸毒女可能是因為神智不清而沒有看到這個人,或者將這人錯看成了秦香珠;秦香珠卻是清醒的,她為什麼要為這個人隱瞞?黃光明自己墜樓的說法是無法成立的,系統也判定秦香珠說了謊。
這背後又隱藏著什麼秘密呢?
這件事他肯定要找秦香珠問清楚,希望能找到這個真正的凶手。但是作為一名辯護律師,他也不會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這件事情上,警方的法證居然沒有查出當時還有第四人在0號房間內,這就值得玩味了,足夠讓莊名揚浮想聯翩……
香港警方的效率很快,不過半個月的時間,秦香珠的案子就移送到了律政署,律政署果然是準備以謀殺罪起訴,根本沒有考慮誤殺的意思。
「莊大狀,這次有點麻煩,檢控是高級檢控官孫玉清,這家伙是屬瘋狗的,被他咬上了就不會松口的……」
馬鳴第一時間打來了電話。
「哦,這次律政署居然沒找外判?」
香港的檢控官分兩種,一種是隸屬于律政署的檢控,一種是外判,這是香港律政司為了減少開支,節省公帑的舉措。‘外判’們就是和莊名揚一樣的大律師,多數時間是以辯護律師的身份出現,在擔任外判期間,則為檢控官,不可以自行調查案件以及與被告人或者被告人的親屬接觸,如果需要調查,必須通過承辦該案的警方人員。
所以在香港的刑事訴訟中,檢控官是處于劣勢的,用他們的話來形容就是「辯護人可以主動出擊,調查案件,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而他們只能被動等待,警方給什麼證據就用什麼,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在香港做檢控官不容易啊。
相比較而言,一些外判做慣了辯護人,在潛意識中比較能站在辯護人的角度考慮問題。比如謀殺案,如果檢控是外判,辯護律師只要在庭審中佔據一定的主動,就有很大機會和檢控商量認誤殺;而像孫玉清這樣的律政署檢控就不同了,他們長年在檢控的位置上,眼中都是壞人,原則上是要把誤殺打成謀殺的。
所以當馬鳴知道是孫玉清做檢控官的時候,就有些擔心。莊名揚雖然是跟駱冰學習的,可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案子,居然就遇到這麼棘手的案情和老辣的檢控,馬鳴很難對他有太大的信心。
「誰是檢控官並不重要,我們不是要打誤殺,而是要打無罪」莊名揚能明白馬鳴的擔心,畢竟是第一次合作嘛,看來需要給他些信心。
「你就這麼有把握?」馬鳴听了這話更擔心了,這位莊大狀該不會只是個大話王吧?
「呵呵,那你就拭目以待吧。」莊名揚笑道︰「老馬,我的車還沒買到,你開車過來接我吧,我們去麗友賓館看看。」
「去麗友?」莊名揚的稱呼讓馬鳴愣了一下才道︰「現在距離案發時間都已經半個多月了,這時候去案發現場還有意義嗎?」
「當然有,而且意義重大。」莊名揚嘿嘿一笑。其實他當日見過秦香珠後就連夜看完了謄本,但是卻壓到今天才去案發現場,就是要證明自己的推測,而證明這一點,將影響他在本案中的工作方向……
旺角是九龍區的不夜天,也是香港有名的購物區域,商城、女人街興旺發達,人氣十足。所以在一些反映香港黑~社會的電影中,這里是各個幫派好勇斗狠的地方,似乎比非洲都亂。實際上香港還是亞洲最為安全的地區,並不像一些警匪片里描寫的那樣‘旺角到了夜里2點,連警察都不敢上街’這未免太夸張了。
麗友賓館名為賓館,其實就是個不上檔次的旅社,但是因為位于彌敦道附近,生意卻非常火爆,當然是指‘那種’生意。不過自從出了命案,已經很少有嫖~客再來光顧,莊名揚和馬鳴走進賓館的時候,管理員張水正趴在又破又舊的櫃台上睡覺,口水把半只衣袖都打濕了。
莊名揚用手在櫃台上重重敲了兩下,張水才抬起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干嘛,找女人啊?」
「你還真是直接,就不怕我是警察?」
「條子,條子買得起這麼貴的衣服和領帶嗎?老板你開玩笑啦……」張水嘿嘿地笑著︰「兩位老板,要什麼樣的女人都有啊,御姐、蘿莉還是**?玩制服還是玩情景套餐?皮鞭蠟燭都有啊……」
「你認識秦香珠吧?」莊名揚皺了皺眉頭,懶得跟這龜~公羅嗦,直接拿出一張名片甩給了他︰「我是她的辯護律師……」
「律師?」張水連連搖頭︰「我可什麼都不知道。」
「不會吧?你是控方證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呢?」莊名揚微微一笑,掏出一張五百元面額的港幣遞了過去︰「香港法律規定,辯方律師不得騷擾控方證人,不過香港法律也同樣沒有禁止辯方律師正常接觸控方證人,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正常接觸呢?」
「當然是正常接觸了,大律師您絕對沒有騷擾我……」張水嘿嘿笑著,將錢收了起來︰「您想知道些什麼?」
「案發那天,除了死者、秦香珠和那名吸毒女外,還有沒有人進入0號房間,我要听事實,可沒讓你撒謊,你如果撒謊,那是妨礙司法公正,責任由你自己承擔。」
莊名揚晃了晃手機,向他示意錄音功能已經打開。
「絕對沒有。」張水回答的很堅決,這個問題警察也問過多次了,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考慮。
「好吧,謝謝你的配合。」‘證人內心窺視功能’已經得出了結論,張水沒有說謊。
「0號房間現在有客人沒有?我們要進去看一看。」莊名揚又拿出五百元。
「沒有沒有,這個房間是最豪華的一間,那些窮鬼怎麼付得起錢呢……」張水嘿嘿笑著,拿出一張門卡遞給莊名揚︰「您隨便看,看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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