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當空,林野沉神虛無,月華之力隨著他的每一次吐息,起伏跌宕。妖靈沒有傳授他吸取月華的法門,只是完全憑借本能,一呼一吸,自有冰涼月華沉入肺腑,流轉翻騰。
林野本能的讓這些月華上涌到腦後三寸,那里是明神竅的所在。
驚濤駭浪,卷起千堆雪。
林野只感覺到仿佛瞬間置身在了大海之上,驚濤駭浪,雷鳴陣陣,間或有金色的閃電破空襲來,聲勢駭人。林野不動聲色,緊守本心,一點點將吸取來的月華繼續上涌沖擊,當下異象迭起,有碧海升潮,旭日騰升,金雷滾滾……各種異象接連起伏,雷鳴生生中,林野只覺得大腦一清,所有異象瞬間平靜了下來,一片金色的海洋出現大腦中,思維一閃,便有一片金色閃電破空而起,激射在金色海洋中,帶起一絲漣漪。
「明神竅終于打開了。」林野心中欣喜,再也無法抱守元一,睜開眼來,臉上全是欣喜之色。
「不錯。你現在開竅完成,可以進入煉氣期了。」妖靈也是一陣欣喜,林野進階的速度比他預想的快了許多。
「是嗎?那現在你說的法訣可以給我了吧。」林野笑嘻嘻道。
「自然應該給你。這是鯤吸訣。乃是媧皇陛下根據上古大妖鯤鵬所創出的法門,最適合煉氣期用。」說著,林野只覺得腦中一陣珠華閃過,些許扭曲帶著博大氣息的妖文便出現在了林野金色腦海之中。金色閃電陣陣襲來,劈打在那些妖文之上,不多時林野就明白了這鯤吸訣的奧秘。
上古有大妖,化而為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這鯤吸訣就是根據這鯤鵬的特點而創造出來的,僅從煉氣期來看,絕對是無上的法訣。一個呼吸之間,就有鯤鵬吐息之力,到了煉氣的時候,四面八方的元氣都要被收刮而來,簡直如同黑洞一般,無休無止。
新得了功法,林野雀喜不已,點點頭,「妖靈,你果然不愧是無上仙器,這等逆天的法門都有。」
「嘿嘿。以後你就知道我的好處了。現在先別忙著修煉。且去打上一頭老虎,去見那個老夫子。」妖靈嘿嘿笑道。
林野點點頭,到了煉氣期他就要去上次那個老夫子那里識文斷字,為後面的藏神期做準備。這是事先就說好的,林野也就不覺得奇怪。
側耳傾听一下,五感竅開啟後帶來的強大五感能力,讓他很快在微風之中嗅到了一絲老虎的氣息。當下也不怠慢,三步並坐兩步,敏竅帶來的敏捷能力,讓林野在樹梢頭幾個起躍就落在了打瞌睡的老虎身前,也不廢話,直接一拳頭打去。
小小的拳頭在力竅開啟後,卻是不知道有多重的力量,一拳轟擊過去,碩大的老虎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就頭骨碎裂而死了。
扛起打死的老虎,林野小小的身子在山林中穿梭而過,天明之時,就再度出現在了上次那個村落之中。
金夫子剛剛起床,一開門,頓時嚇了一跳,一頭吊楮大虎,雙目染血,碩大的身子幾乎佔據了大半個庭院。虎死余威在,金夫子盡管心中有浩然正氣,不怕鬼神,但是冷不丁看到這吊楮大虎,卻還是忍不住心驚,退後幾步,正待大聲呼救,就見林野規規矩矩的從老虎後面跳了出來,笨拙的對著金夫子拜了拜,指了指老虎,道,「昔日蒙夫子點化,今日特來送上束侑。以後願常在夫子座下聆听教誨。」
金夫子看著眼前雖然笨拙但是說話條理清楚的林野,心中起伏難定。金夫子見過各種各樣想要拜入他門下的學生。但是學生如林野這般是一只小小獼猴的卻還是頭一遭。
腦中紛亂亂的,想起十萬大山多妖的傳聞,心中駭然,知道自己怕是遇到猴妖了。金夫子終究是有大學識的人,盡管心中紛亂,臉上卻是不動聲色,點點頭,「你既有向學之心。夫子我也不便拒絕。不過你形象特異,怕是會嚇著其他學生。這樣好了,晚上三更你再來吧。我私下教授于你。」
「你晚上要修煉,哪有功夫听這夫子講學。我看他根本是在推月兌,不想教你。干脆把他抓回去好了。」妖靈惡狠狠的說著,慫恿著林野。
林野搖搖頭,不理會妖靈的建議,思索一下道,「夫子。我晚上另有要事。不若這樣好了。我穿衣戴帽,不讓形貌給他人看到就是了。」
金夫子听出了林野話語中的淡淡強硬,嘆了口氣,知道勉強不得,若真是惹惱了這猴妖,怕是小村就要遭殃了。當下點點頭,嚴肅道,「這樣也行。但有一點我要說清楚,如果你不听我的教誨,肆意妄為,那我就是拼著化作厲鬼,也不會寬恕你。」
「夫子言重了。學生定會謹記夫子教誨。」林野點點頭,穿上金夫子給的青衫,青帽,將全身隱藏好,這才亦步亦趨的跟著金夫子去了學堂。
「夫子早。」看見金夫子今日遲了許久才來,學堂里的學生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目光望向跟在金夫子身後的林野。
「這是我新收的學生。生性孤僻,你們以後不要去騷擾他。」金夫子淡淡說著,掃了一眼學堂,猶豫一下,才道︰「你與子敬坐在一起吧。」
林野點點頭,徑直走了過去。許子敬好奇的望著這位奇怪的同桌,見他全身上下都被遮掩住,心中驚疑,不明白這位夫子新收的學生究竟有什麼特意之處。
「你好,我叫許子敬。以後大家就是同窗了,你……」
「子敬。學堂之上不準多言。」看見許子敬不知深淺與林野攀談,金夫子嚇了一跳,急聲喝阻道。
許子敬被金夫子驟然的大喝驚住了,惶惶中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錯了,看見金夫子著急的目光不停往林野身上瞟,當下猛然想起金夫子數年前來的樣子,當下正襟危坐,再也不敢多詢問,「恐怕這位新學弟與夫子的往事有關吧。」
見許子敬坐好,金夫子這才松了口氣,神色復雜的看了林野一眼,沉吟一下,才道︰「今日我且與你們談談仁。」
「子敬,何為仁?」
許子敬站起身來,雖然不明白金夫子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思索一下還是道︰「惻隱之心,仁也。能愛護其他人,就叫仁。」
「坐下吧。」金夫子淡淡說著,許子敬的回答在這些還在誦讀三字經的學生中已經算是不錯了,若是換了往常,他定要好好夸獎一番,但現在卻不行。他必須要好好告訴林野,何為仁。
「仁。子曰︰愛人。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克己復禮為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為仁。剛、毅、木、訥近仁。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金夫子一口氣說出自己所知道的關于仁的典故,語氣方面難免有些錯亂無章,讓熟悉他的許子敬當下就覺得有些奇怪。
「夫子胸中有丘壑,處變不驚,卻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語亂無章。」許子敬心中想著,忍不住看了專心致志听課的林野,「也許與他有關吧。」
金夫子也發現了自己的話語有些雜亂無章,當下停了下來,咳嗽一聲,才道︰「這些話的意思就是說。要做到仁,首先就要學會愛人。平日生活保持謙恭的態度,認真做事,對人真誠。戰勝自己的邪欲,一切要依禮而行,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非禮勿听……最後,沒有為了苟且偷生而去拋棄仁的,只有舍棄性命去成全仁的。」
「嘎嘎,看來這個老夫子害怕你。要不然也不會一來就滿嘴的仁義道德。」結束了今天的課業,妖靈怪笑一聲,道。
「我覺得他說得蠻不錯的。仁者無敵。」林野琢磨了一下今天的講義,讓他很是感興趣。
「屁。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
妖靈惡狠狠的大吼一聲,蒼茫的語氣傳來,當下讓林野一愣。琢磨一下後,道︰「你說的似乎也對。至少比那金夫子說的讓我覺得有道理。」
「弱肉強食,這才是天地法則。林野,那老夫子教你的東西,你听听也就罷了,明了一些道理也就是了。千萬不要變成一個腐儒,滿嘴仁義道德才是。」妖靈語氣凝重起來,他還真怕林野听多了那金夫子的講義,真去學什麼仁者無敵,那就讓他後悔不迭了。
「我又不笨,該講理的時候講理,講不通了,還不是比拳頭。放心吧。我知道分寸。」林野點點頭,叢林法則早就在林野心中根深蒂固,想要改變又豈是金夫子幾句話語就能改變的。
「哈哈。這樣就好。走,現在該去修煉了。」
林野點點頭,三兩下雀躍,消失在叢林深處。
金夫子看著林野消失在叢林中的身影,嘆了口氣,憂心忡忡,「沒有到隱居山野,竟然讓我遇上這等事情。這可是個麻煩。正所謂非我族內,其心必異。這猴妖雖然尚未表現出暴戾,但卻也不得不防啊。」
「夫子,可是那新來的學生讓您頭疼了。」
金夫子回過頭去,卻見許子敬眼神清亮的望著自己。
「子敬,你怎麼還沒回去?」金夫子平靜了一下心緒,淡淡道。
「夫子,學生們正在討論那新來的學生。學生不才,卻也看出那新來的學生沒有一絲基礎,所以想來找他一起討論學識,為夫子分憂。」許子敬的話當下讓金夫子大怒起來。
「我說過,你們不要去騷擾他。最好當他不存在。你現在馬上給我回去。」
許子敬愕然,不明白金夫子為何發怒,淚水忍不住留下,連忙擦了擦,轉身跑了回去。
「哎。」看見心愛弟子被自己罵跑,金夫子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村長說明一番,也好讓村中人有個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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