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金頂。
作為蜀山劍派最高所在,金頂之上常年被一片金色霞光所籠罩,仙氣飄渺,有如九天仙境一般。
蜀山劍派最重要的古殿就坐落在金頂之上,翻轉如同水波一般的霞光蕩漾彌漫,溫柔美麗之中卻隱藏著恐怖的殺機。
蜀山弟子都知道這看似美麗的霞光其實是蜀山劍派鎮山大陣所散發出來的元磁煙霞,能夠禁錮修士的法力,消融神魂、血肉,威力大得不可思議,就是仙人闖入進去,若沒有防備,一時三刻間,也要化為一灘血水。
而此刻偏偏有一道青光虛影漫步九天之上,踏空而來,沒有驚動蜀山上下任何一個人,那足以消融神魂、血肉的元磁霞光,在這道青影面前,卻是如同受驚一般,畏畏縮縮擠成一團團,讓出一條大道。
青影也不遲疑,根本不在乎這元磁霞光,輕飄飄如風一般飄進大陣之中,青光閃爍,蜀山劍派引以為殺手 的鎮山大陣,在這道青影面前卻是失去了任何作用,任由這道青影如入無人之境一般踏入了金頂。
青影進入以後,霞光游動,再度將整座金頂籠罩起來,一如往昔。
大概過了一頓飯的時間,霞光忽然緊縮起來,露出隱藏在霞光中的古殿,青石嶙峋,刻滿歲月痕跡的台階上,蜀山掌門連山子,臉色有些蒼白,一臉恨意的望著碧波如洗的東方天空,忽然身後幾聲悠長的嘆息響起,連山子臉色變化,眼皮跳動,眼中驚懼之色一閃而過,良久才恨恨揮了揮手,轉身重新走回了古殿。
一日之後,一向強勢的蜀山劍派忽然收回了上次對一個叫林野小修士的天道追殺令,當下引得許多知道蜀山霸道的修士驚疑不已。
黃圖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正滿腦子幻想著抓到林野後,該使出怎樣狠辣的手段對付林野,突然接到這個消息,當下又驚又怒,再也忍不住失態,咆哮道︰「金蟬子師兄!那林野小兒三番五次挑釁我蜀山威嚴,若是放過他,置我蜀山威名于何地!」
「哼。你不要對我大吼大叫。這是掌門至尊決定的,沒得更改的余地。你現在馬上回來,林野的事情,不用管了。」金蟬子冷冷的瞪了黃圖一眼,盡管只是一道虛影,但是長久以來的積威,還是讓熱血沖頭的黃圖,如同當頭一盆冷水淋下,片刻間恢復了神智。
「大師兄。我……剛才只是氣不過,所以才失態了。還請師兄恕罪。」
「我也知道你痛失愛子,陡然接到這個消息,有所失態在所難免。」金蟬子的語氣柔和起來。
「大師兄。」黃圖眼眶有些發紅,雖說是修道之人,但是骨肉親情又如何能割舍,林野殺死了他兒子,這等仇恨,是萬萬難以化解的。
「那林野是我殺定了。就是罰我去七殺洞,我也認了。」黃圖眼眶發紅,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哎。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門中的規矩你也知道。為了一個林野,受到門中刑法,卻是有些不值得。」金蟬子搖搖頭,看了看黃圖,忽然道︰「我听說血魔宗的恨血太子與那林野也有些糾葛。」
黃圖愣了一下,隨後很快明白過來,頓時大喜,「多謝大師兄指點。」
「難得來趟俗世,你也去帝都走走,說不得能有什麼機緣。」金蟬子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就化為一團泡影消失在黃圖面前。
黃圖琢磨一下金蟬子話中的意思,眼神很快變得凶狠猙獰起來,「林野。你死期不遠了。」
另一邊,身處蜀山的金蟬子指點完黃圖,神色也有些陰沉下來,若有所思的望了望高聳入雲的金頂,喃喃道︰「那老道竟然為了區區一個林野殺進了金頂。怪不得赫連天劍如此鄭重的拜托我一定要想辦法除掉林野,恐怕也是感覺到了一點危機吧。哼,真是愚昧,若是這種螻蟻般的存在都能取代你的地位,那赫連天劍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不過,這老道還真是厲害。就是不知道三仙二老有沒有出手,若是三仙二老都出手了的話,那這老道的實力就實在是太可怕了……」
林野卻是不知道此刻修士界中的變化,此刻的他正悠閑的喝著小酒,眯著眼楮,不時嘗幾口小菜,日子過得相當的愜意。
賈道士坐在旁邊的小桌上,看著林野愜意的樣子,臉皮抽動,滿滿的倒了一杯酒,惡狠狠的喝完,忍不住重重將酒杯往桌子上一丟,眼神有點發紅的望著林野,他怎麼也想不通,才幾日的功夫,林野竟然就修成了大本源術,開闢出了第一識海。這讓他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後悔。
修煉大本源術有多艱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當日若不是有他那便宜師傅幫助,他連門道都模不到,可是林野呢。就這麼短短幾日的功夫,竟然就修煉成功了,這讓賈道士心中是五味夾雜,羨慕嫉妒恨。
林野將賈道士眼中的羨慕嫉妒恨看在眼里,心中頗為暢快,他也沒想到有了天王補心丹的幫助,修煉起大本源術,竟然是如此的簡單。
幾乎沒有一點波瀾,順風順水,有如順水推舟一般,這大本源術第一層就修煉成功了,讓他心中也是竊喜不已。
「現在大本源術修煉成功了,法力又能繼續勇猛精進了,說不得我也能突破九九桎梏,與那些站在歷史巔峰的真正天才相媲美。」林野把玩著酒杯,心頭豪情沖天。
九九,數之極也。
對于人道九重天的修士來說,有三個幾乎不能被打破的極限,也就是所謂的九九桎梏。神通境之前,法力無法超過九十九條天龍之力;金丹境之前,法力無法超過九百九十九條天龍之力;至于最後一個,則是萬壽萬龍桎梏了。
但歷史中總有那麼一些超越大多數天才的天驕人杰,他們是注定為打破定律而出現的,九九桎梏,根本無法桎梏住他們的驚采絕艷。
沒有修煉大本源術之前的林野比起這些人來說,還是差了一大截,畢竟以前的他根本沒有把握能打破九九桎梏,但現在,林野充滿了信心。
賈道士看見林野嘴角浮起的微笑,心中就一陣陰郁,雖說過去如來經他也模到了一點門道,但比起林野的進步,卻是不值一提,心中又是後悔又是嫉妒,當下只能悶悶的喝酒。
李丙辛回來的時候,看見的場景就是這樣,賈道士悶悶喝酒,林野愜意小酌。
「賈仙長。林野兄。你們都在,實在是太好了。」
「王爺回來了。看你憂心忡忡的樣子,怎麼。進京的貢品還沒準備好?」看見李丙辛臉色陰郁,林野眉頭一挑,大好的心情當下少了一半,他們已經在這里停留了快十日了,若是李丙辛還不啟程,他就只有另想辦法去帝都了,畢竟一直呆在一個地方,實在是有些危險。
「不是。」李丙辛搖搖頭,「貢品已經籌備好了。明日就可以啟程,但是,哎。你們看吧。」
說著,李丙辛苦笑的從袖中掏出一個物事來。
林野定眼一看,卻是一個做工精細的白玉老鼠,惟妙惟肖,卻是一個上好的物件。翻開背面,卻是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小字︰聞君有金剛明王,不勝欣喜。今夜子時,吾當踏月而來,借之賞玩。
這話的意思,林野倒是明白。但卻不知道李丙辛為何因為這個一臉陰郁,當下有些不解的望著李丙辛,希望他能解釋一下。
賈道士也打起了精神,湊過來,仔細看了看那只白玉老鼠,沉神思考一下後,一拍大腿,驚道︰「這不是盜聖白展堂的白玉老鼠嗎?」
「賈仙長。果然見多識廣,正是那該天殺的賊子。」李丙辛苦笑一聲,「這次籌備的物品中,有一件金剛明王銅像,不知道怎的就被這賊子給盯上了。這不,留貼落鼠,要在今晚上來取。」
停頓了一下,李丙辛的表情越發苦楚起來,「問題是這金剛明王銅像並不是我籌備的貢品,而是陳越郡王托我帶給三朝太傅岑青衣的,若是丟了,那真的是不堪設想了。」
「呵呵。說了半天不就一個毛賊嗎?還留貼落鼠,做賊的還弄得這麼文雅。王爺,放心,有我和賈道士在,區區一個毛賊,不值一提。」林野揮揮手,不以為然道。
「林野兄。你是有所不知。這盜聖白展堂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二十年前,就已經是江湖上的風雲人物。盜聖說要三更取,絕不留著到五更。就憑這句話,你就可以知道這白展堂的厲害。而且每次這白展堂下手之前,都會留貼落鼠,但無論怎麼防備,最後還是會被白展堂得手。不論是哪個達官貴人,就是皇宮大內,也被這白展堂光顧過。」李丙辛低聲解釋著,言語間對這白展堂頗有些束手無策的意思。
「道友。不要小視了這白展堂。據我所知,一元門似乎也被這白展堂光顧過,雖說沒有丟什麼東西,但也讓那白展堂從容離去。若不是白展堂每次下手前,都會留貼落鼠,說不定一元門也要著了他的道。」賈道士的臉皮皺成一團,顯然也是有些心頭發苦。
林野陡然大驚,一元門好歹也是仙道十大門派之一,這白展堂竟然可以來去自如,如此手段,怎能不讓吃驚,「難不成那白展堂是哪個踏入仙道的仙人在游戲風塵?!」
「這倒不是。」賈道士搖搖頭,「據一元門傳出來的話講,那白展堂修為並不高,似乎也就真人境的樣子,但似乎身上有什麼異寶,可以藏匿身形,就是長生境界的修士都發現不了,更神妙的是,還可以無視禁制,隨意出入大陣。」
林野瞪大了眼楮望著賈道士,只把賈道士看得訕笑起來,隨後有些惱怒道︰「我也是听別人說的。信不信由你。」
林野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震動,對李丙辛道︰「王爺放心。只要那白展堂真如賈道士所說的那般只有真人境的修為,有我與賈道士在,定然不會讓白展堂輕易取走金剛明王銅像的。」
「那就拜托兩位了。畢竟若是丟了金剛明王銅像,我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跟陳越郡王、岑太傅交待了。」李丙辛嘆了口氣,白展堂縱橫二十多年,都沒被抓到。即使有林野與賈道士在,李丙辛心中卻也是一點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