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炎遠的家就在上海博物館的對面,不同于租界的花園洋房,他住的是普通的公寓樓,兩戶一層,開門的是一個身著灰色長衫,有些邋遢的男人,只有臉上的眼鏡讓我依稀感覺到他還有那麼點儒士的味道,和我腦中的憤青作家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很顯然對我們的到訪,他略有些驚訝。
「你們是……」隨後恍然,「是那天舞會上協助朱探長辦案的先生。」
「嗯,黃先生的記性很好啊!」陶彥點頭算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還好,還好。」黃炎遠客套了一下,揉了揉後腦勺,使得原本就很凌亂的頭發被蹂躪的更加貼近鳥窩,「不知二位今天來找我所謂何事?」
「哦,」我搶著答道,「我們就想來了解虎符,听說您是這方面的專家。」
黃炎遠一听,立刻紅光滿面。找出對方的強項,討論其興趣點,很容易拉近距離,我得意的瞧了陶彥一眼,怎麼樣?我挺不錯的吧!
他不屑得瞥了我一眼,我則狠瞪過去,小樣!讓你得瑟!等著!
「那個,不知我們方便進去談一下嗎?」
「當然可以,瞧瞧我,不好意思,請進!請進!」黃炎遠雙頰微紅,趕快讓出了進屋的路。
客廳並不大,左邊的角落里是一張桌子,上面還擺著早上吃剩的饅頭和咸菜,右邊則是一個櫥櫃,前面有一套沙發,隨手扔著幾件準備清洗的衣物。
天啊!這就是上海著名收藏家的家?怎麼會是這樣的,我滿月復疑問,我以為收藏家都得是大富大貴,就算不能流油,最起碼也該是個小康水平,再不行普通人家的生活總能有吧!可眼前,我看根本連溫飽都很有問題!
「沒想到會有人來,家里有些髒亂,兩位不要見怪!」黃炎遠難為情的收起衣物扔進了里屋,騰出沙發讓我們坐下,自己則跑到櫥櫃里拿出兩只水杯,倒上水放在我們面前。
「舅舅,誰來了?」里屋傳出一個聲音,嚇了我一跳,原來這麼小的房間還不是一個人住!
話音剛落,走出一個小三十歲的青年,長的與黃炎遠有幾分相似,也是頭戴眼鏡,身著長衫,不過比他穿戴整齊,看上去倒是干干淨淨,學究氣十足。
「哦,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外甥田斌。」
「田斌?」
「田斌?」
陶彥和我異口同聲,真是踏遍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嗯,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沒,沒有。」我們擺著手,答得很沒有底氣。
還好黃炎遠並不關心這個,看向我們反問道,「兩位怎麼稱呼來?」
「白璟寧」
「仇枚」
「對了,是姓白,白先生!想了解虎符的事情。」黃炎遠邊介紹邊說明了我們的來意。
「哦,那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了!」
黃炎遠正欲打發田斌離開,陶彥攔在了他的身前,「田先生有急事?」田斌不解,黃炎遠更是茫然,「不,也不是很急,怎麼了?」
「可否坐下和我們一起聊聊。」
「啊?啊!好。」田斌臉上幾經變化,才最終同意留下。他找了兩張板凳,和黃炎遠一起坐在了沙發對面。
「黃先生,我們今天來主要是想問問您有關虎符的事,您知道多少?我听唐先生說是你提議展示虎符,這究竟又是怎麼一回事?」陶彥落座後率先開口提問。
「哦,是這樣的。那天繼輝給我打電話說讓我幫他的朋友鑒定一件寶貝,于是他帶我去了伯爵的家里,第一眼看見虎符我就知道它價值不菲,但也僅此而已,當時我並不知道它是怎麼回事,只是通過成色、形態、紋飾、銘文等來鑒定,是真品。」
「當時?」陶彥抓住了黃炎遠話中的問題,立刻提出異議。
「嗯,回來以後,我查找了很多文獻報紙,才確定它是戰國時期魏國使用的虎符。這樣一來,它的價值簡直無法估量,我覺得這樣的寶物被埋沒了太可惜,所以就想借助繼輝讓伯爵拿出虎符放到博物館里展示幾天。沒想到伯爵是同意展示了,但是卻是在他的府邸展示,結果被偷了,怪誰呢!」黃炎遠一臉悲傷,看來他對這收藏之物還真不是一般的喜好。
陶彥思索著黃炎遠的話,不知道又再琢磨什麼,眼楮連眨都不帶眨一下的。「唉,想什麼呢?」我胳膊肘踫了一下出神的他,他頓了頓,從包里掏出了那兩張虎符的照片,擺到黃炎遠和田斌的面前,「你們看!」
兩人同時移到桌前看起了照片,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繼而抬頭望向陶彥,「這不就是虎符的照片嗎?怎麼了?」
「黃先生,你能區分這兩張照片中,哪一張里是真的虎符嗎?」
「什麼?」黃炎遠听聞陶彥的話以後,一下子從凳子上跌了下來,磕磕絆絆的坐到了桌前一臉不相信,「你的意思是說,虎符是假的?」他盯著照片對比了片刻,突然愣在了那里,過了好半天,才緩緩起身,從櫥櫃上拿起煙斗拼命得吸了幾口,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平復他緊張的心情。
煙雲繚繞,黃炎遠神情失落,慢慢開口,「我分不出來,僅靠這兩張照片,我分不出來,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假的仿造品呢!怎麼會?仿造的如此逼真,誰有這個本事?」
陶彥和我互換了一下眼神,彼此心照不宣,煙斗?火柴?田斌?
「黃先生平日里喜歡抽煙斗?」我看似隨意的問道。
「嗯,這還是繼輝送的呢?習慣了,想事情的時候,不自覺得就拿起來了,也不知道怎的,一抽這煙斗啊!什麼煩惱都能忘了,什麼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舞會那天您帶著煙斗去了?」
黃炎遠一听這話也沒做他想,而是欣慰得看向田斌,「嗨,別提了,那天我還真把這個給忘了,還好,田斌細心,給我送了過去,要不那天弄到那麼晚,我還不得憋死啊!」
「不過……」他話鋒一轉,緊張了我一頭冷汗,「田斌也真是粗心,給我送了煙斗,卻沒送火柴,不過也沒什麼關系,我知道繼輝這個老家伙從來都帶火柴的,而且他為了抽雪茄用的都是高檔火柴。」說完,黃炎遠率性的笑了起來。
切~我還以為會有什麼新聞呢?不過就是這個啊!有一點點小打擊,反觀陶彥卻听的聚精會神,「你是說很多人都知道唐先生隨身帶高檔火柴了?」
「當然,只要和他熟的人當然都知道了。」
「那田先生,當晚你為什特意去送煙斗呢!」陶彥來了個急轉彎,將矛頭對準了田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