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彧被巨大的踫撞之力直接彈到了小道上的石壁之上,然後滾落下來。她看著程成的身體極速掉下懸崖,瞬間消失在黑霧之中。
「成哥哥……成哥哥……」
南宮彧趴在懸崖邊上大聲的嘶叫著。她眼楮里的淚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瘋狂的涌出。
然而,黑黑的懸崖下,沒有的任何回答。那個曾經熟悉的身影,也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
南宮彧繼續叫著,一直不停的叫著,最後甚至都發不出聲音了。她早已紅腫的雙眼依舊盯著程成消失的地方。
她在期盼,期盼著奇跡的出現。可是,什麼也沒有。
洞里的怪物早已停止了咆哮,似乎它在痛苦中,根本感覺不到外面那小女孩嘶聲裂肺的喊叫。或許,它感覺它听到了。可是它卻安靜著,它也不想出來看一下。何況它根本出不了那個陣法。
火把也都熄滅了,洞里黑黑沉沉,沒有了一點亮光。大風依舊從懸崖下面不停的往上刮著。呼呼呼呼的,刺耳又刺心。
不知道什麼時候,南宮彧身旁來了一個中年男子。他用手將卷縮在一角的南宮彧扶了起來,輕聲道︰「彧兒,爹在這兒。這是怎麼了?彧兒……彧兒……」
來人正是南宮絕。他見南宮彧痴痴著,不停地輕喚著她。
「爹……」南宮彧半天才回過神來,看到是他的父親,聲音嘶啞著,叫了一聲,接著直接暈了過去。
南宮絕看著自己女兒傷心的樣子,不由心痛,立刻把她抱了起來。
原來,這個秘密的洞穴,確實是南宮絕所知道的。而且,在其宮殿之中還與這個洞穴建立著某種聯系。當困住怪物的陣法產生反應的時候,南宮絕就知道有人進入了這里,于是他便立刻趕來了。
在凌磯宮中,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這里的存在。而知道的人,也都不清楚這里面到底有什麼秘密。這里是凌磯洞所有人的禁區。除非得到南宮絕的批準,否則沒有人可以到這里來。在這些人中,童老是其中一個知道這里的秘密的人。他在上一任宮主還在之時,便已經知道這里的事情。不過,現任宮主南宮絕用這里來做什麼,他也是不知道的。所以,這里面的真正秘密只有南宮絕一個人知道。
南宮絕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糊里糊涂的闖到這里來,而且還受了傷。他當然知道女兒是被什麼所傷。里面那頭怪獸的實力他是最清楚的。若是那怪獸沒有被陣法困住,就算是他也很難將其制服。雖然怪獸被困住了,但是其能發揮的實力也絕對不是南宮彧所能夠對付的。看著南宮彧只是受了點傷,已經是千幸萬幸了。
南宮絕抱起了已經昏迷過去的南宮彧,關了那巨大的石門,然後離開了。直到這時,他都還不知道程成已經掉下懸崖了。
第二天,當南宮彧醒來之後,南宮絕等人從其口中知道了程成掉下懸崖的事。南宮彧哭喊著讓她爹爹南宮絕去懸崖下面尋找。可是南宮絕只能告訴她,那里是萬丈深淵。只要是不會飛行的人,掉下去是必死無疑的。
南宮彧听後,只能又失聲痛哭起來,又昏迷了過去。
關于程成掉下凌磯谷秘洞懸崖的事情,僅僅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對于此事,凌磯洞其他的人所知道的是︰程成和南宮彧到蘅蕪山里去玩,踫到了巨大的危險,而程成因救小姐和怪獸大戰,身受重傷掉下了山崖;後來南宮絕及時趕到,才救下了南宮彧,而程成卻是生死未卜。
為了掩蓋凌磯谷中秘密的事情,南宮絕不僅讓南宮彧不要對外說出去,而且第二天還派人到所謂的程成掉下去的山崖下去尋找。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他們認為,是豺狼野獸將程成的尸體給吃掉了,所以什麼都沒有剩下。
一個不會飛行又身受重傷的人掉下了高崖,必然是死去了的。于是,凌磯洞的大多人,都為這個天才男孩的突然逝去而惋惜。
一個天才就這樣去了,就像是根本就沒有出現過一樣。南宮絕他們知道那個懸崖的情況,所以也知道程成摔下去後,肯定是沒有活命。那個懸崖,就算是他們擁有著極高的武功,而且還能夠飛行,也都不敢輕易的下去。更不論是程成這個不會飛的小孩了。當然,具體那下面是什麼,他們也不知道。但是,那懸崖下面,絕對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于是,程成死了!離開了!
除了南宮彧外,凌磯宮中對程成的離去最難過的人還有兩個,童老和榮凝。榮凝算是程成的未拜師的師父。經過幾年的相處,她早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喜歡他的天才,喜歡他的執著。因此,對他也對關愛有加。她時常為這個孩子的身世感到可憐,因此對他也產生了深深的憐愛之意。
幾年的朝夕相對,榮凝早已經對程成的脾氣和人品有了更深的了解。她知道這個孩子將一些仇恨深深的藏在心底,每天只知道努力的修煉,努力再努力。她知道,程成是個練武天才,可是相比之下,南宮彧的天賦也差不多。因此如果沒有更加刻苦的修煉,他是絕對不可能再七年之後,便已經有了超過了比他早練武一年的南宮彧。這種進步可不是光靠天賦就行的。當然,她還不知道程成修煉元心劍法的事情,不過她所知道的,卻也是事實。
榮凝真正地喜歡上了程成。雖然程成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她知道,這個孩子同樣有著一顆像火一樣的心,時時刻刻都在熱烈的燃燒著。
程成的不幸,讓榮凝很是難過。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孩子的命運盡是如此的淒慘。憂傷,悲涼,襲遍了她的全身,她的感官,她的意識。
童老,這個做了程成七年爺爺的老頭,頭發都幾近全白了,卻要為程成的離去而悲傷。極度的在心里傷悲著。
在知道程成墜崖的事情的那一刻,這個已經九十一歲的老頭掉下了眼淚。他已經有多少年沒有掉過眼淚了。似乎,他都已經不知道眼淚是什麼東西了。可是,在那一刻,他落淚了。而這個眼淚,只為一個孩子而流。
當初和程成相處的一幕幕情景不停地在童老的腦子里閃現。當初救他的那一刻、那一次他留著紫欏果給自己吃的那一刻、還有教他劍法的那一刻……許多的一刻匯聚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個片段,在童老的頭腦中浮現,接連不斷。
「到底當初該不該救他呢?我不救他,他會不會死呢?現在他不是也不在了嗎?」童老一遍遍地反問著自己。他曾經很看好程成的資質,還將自己的不能外泄的元心劍法傳授給他。而且,他也一直認為程成定能夠在大陸上闖出自己的一番天地來,其修為一定會很高。可是現在,一切都化作了虛無,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這個孫子就這樣不在了,真的讓童老很痛心。
「到底生命被賦予了什麼樣的價值?其意義又何在?而老天,它曾經公平過嗎?」童老時不時的會這樣想。
南宮絕也覺得很是可惜。他花費心思培養了幾年的一個甚至比自己女兒還有天賦的人才,就這樣死了。他當然會可惜。他知道,以程成練武的速度,以後成就絕對不小,因此也定能幫助凌磯宮做一些大事。他本來打算以後要委以重任的,讓程成一心一意為凌磯宮效力的,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復存在。而他,也不必在為此計謀了。
相對于程成來說,南宮絕更加擔心自己的女兒。因為南宮彧因程成死去的事情,已經哭了好幾天了。她最近稍好了一點,可是仍然滿面愁容、茶飯不思,身體已經消瘦得不成樣子。所以南宮絕很擔心。
很多人都來勸過南宮彧,可是都沒有什麼效果。她依舊還是那個失魂落魄的樣子,整天的坐在床上發呆,形容憔悴。
十幾天過去了,南宮彧的身體早已經痊愈,不過心里上的傷可就沒有那麼容易痊愈了。這日南宮彧似乎想通了什麼,早上稍微吃了點早點就去找榮凝練劍去了。
自從那天發生了事情之後,她便沒有再練過劍。所以,榮凝每天都過來,卻也沒有要讓她練劍。但是這天卻不同,榮凝還沒有過來找她,她反而直接去找榮凝練劍去了。
也許這一切都過去了,一切也終將過去,時間不會停留半刻,她會忘記會忘記的!
榮凝見南宮彧主動來練劍了,便感嘆這是件好事,也不由為南宮彧走出傷心的境地而高興。可是相處一兩日下來,榮凝便看出南宮彧只是將悲痛深深的埋進心底而已,而並非是真正地從傷悲中走了出來。
昔日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此時變得有些沉默寡言,有時候甚至還會突然發呆,怔在那里。榮凝看著這些,心里十分難受。
這是要多大的力量,才會使得一個人從活潑可愛一下轉變到沉默寡言啊?!性格是逐漸養成的,可是卻也會因某些特殊的原因,突然地改變。而這種改變,無疑是極其艱難的。轉變者不想這樣,可是卻控制不了。于是,變化,隨緣。
榮凝知道南宮彧已經和程成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而且這次還是程成為了救她的性命才墜入懸崖的,因而她的內心定是受到了很深的打擊,所以她才會有這樣的變化。為此,榮凝也不能做什麼。她只能在一旁不時地安慰她。而她心里的創傷,只能靠她自己來修復,使其愈合。
心里的創傷要愈合,這是一個長時間的過程。榮凝相信南宮彧會好起來的。因為南宮彧是個堅強而聰明的女孩,她知道自己以後的路將會怎麼走。而目前的傷境,只是短暫的。傷境的消失,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
但是榮凝也擔心一件事情,那便是南宮彧性格的變化。因為性格這東西難以預料的。而程成,就是這樣的一個先例。所以,她不知道南宮彧以後的性格會不會變化。不過,只要南宮彧能夠好起來,一切就都好了。她也不要去追求更好的可能了。
正是︰
扶風縴月,水花虛鏡。楊柳絲絲,飛揚亂凌。若問層樓風何處?只需取酒對簾傾。
滄海哭泣,天地悲鳴。人生知己,傷情傷心。借與千帆送魂去,只把伊心系舊影。
傷神傷心更傷身,愁容愁人愁知己。
天涯何處有靈丹,消解芳魂釋悲切。
傷!悲!痛!持久難復!
傷!悲!痛!永遠難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