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出氣
薛明睿指的是顧瑛的事,安親王這次遇險不過就是開始,以後朝堂上會有更大的變故。
顧瑛是一條引線,不知道最後會燒到誰腳下。
陶正安的事,只要有薛明睿幫忙,她會做的順利一些。
從套間里出來,容華和薛明睿進了書房。
書房里剛燻過香,淡淡的香氣沁人心脾,讓人聞起來放松許多,天陰下來似是要下雨了,風吹的宮燈的彩穗紛紛揚揚,春堯和木槿忙將窗子關好,新來的小丫鬟跟著錦秀端了茶盤,內放著茶杯並十錦小茶吊。
小丫鬟剛學了規矩,只知道端茶來奉上去,錦秀伸出手來向那小丫鬟用了眼色,那小丫鬟立即伶俐地止住腳步,將手里的茶盤放在桌子上。
春堯帶著人都退下去,到了外間錦秀教那從下面新選上來的丫鬟綠蕉,「規矩是沒錯,只是咱們院子里要和別個不同,侯爺不喜丫鬟上前伺候,都是少夫人親力親為,以後有這種事,你就遠遠的放下即可。」
綠蕉听了這話忙應聲。
錦秀微微一笑,新選上來的小丫鬟,要跟她們說明白,這院子里規矩大,少有別的心思,也好讓外面那些不懷好意的牛鬼蛇神不敢進來。
雨很快落下來,只能聆听到風雨的聲音,屋子里靜悄悄的,薛明睿拿起茶杯喝茶。容華才嫁進來多久?院子里就處處都有了規矩,下面人都能安安分分做事,屋子里的擺放都讓人覺得清新、溫暖了許多。
以前竟沒發覺屋子里總是有些孤清,現在只要從衙門里出來就想要馬不停蹄地回家。家里讓人覺得舒適、輕松,也習慣了享受這份寧靜與容華坐下來說話,「昨晚榮川帶著施晉州幾乎將東城走遍了,總算是大概圈定了個範圍。沒用多大功夫就找了工部的一位司官宋照的別院,皇上動用了京營,直接將人抓了。被抓的還有帶人去安親王莊子查髒銀的刑部司官範慎。」
「審這二人費了不小的功夫,與施勉一樣兩個人開始只是叫冤,後來听說施勉招供了,兩個人才松了口,將罪名一股腦都推給了施勉,說是施勉得知貪墨的事要敗露,便讓宋照將銀子運送出去,恰好安親王爺新購得了一處莊子,莊子正在修葺,莊上的人手也不多,宋照就命人支開了莊子上的管事,將銀子藏進了安親王的莊子。」
容華听出端倪,「宋照有沒有說他是為誰做事?」一個小小的司官不可能想到要陷害安親王爺。
薛明睿道︰「宋照和施勉不肯招供的就是這點,宋照說奉了施勉之命,施勉就說宋照是小人將罪過都推給了他。安親王爺不依不饒地要求查出真相,說宋照背後有人指使。」
安親王爺還不依不饒?
案子已經審到這種地步,速判速決對安親王來說是最有利的,將案子擴大化朝野上人盡談論,難免又引起黨派紛爭影響朝政。
薛明睿道︰「安親王爺在宮里跪了一晚上,皇上只說了四個字,息事寧人。」
恐怕這息事寧人四個字不是光說給安親王爺听的。
南方旱災,邊疆四處都不安寧,朝里朝外一大攤子事要處理,皇子們只顧得互相攻擊,彼此踩踏。
何況安親王爺又沒有肯定的把握能將這些都查清,朝堂上有多少人站在他這邊。
「安親王爺新買的莊子里修了個大戲台,還養了個戲班子,修葺莊子的事一直都是照那伶人的意思。」
宮里連歌舞都禁了,安親王爺卻又是養伶人又是搭戲台,還讓那些伶人管事,那些伶人豈是能靠得住的?怪不得安親王爺不願意將莊子的事原原本本奏明聖上。
薛明睿又將安親王爺那日里與他密談的話說了。
容華雖然早已料到,卻仍舊驚訝安親王爺真的以為這麼大的事可以遮掩過去。
不管是誰只要想好了要陷害安親王爺,必定想好了後招,即便是朝廷查也查不出來的,宋照負責貪墨的銀子,肯定是不能月兌身的,所以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想盡方法拖安親王爺下水。
薛明睿又道︰「莊親王爺在宮門外站了一晚上,等著面聖為安親王爺求情。」
怪不得莊親王爺有仁、賢的名聲在,在宮門外站一晚不但能最快地知曉聖意,更要甩月兌自己的嫌疑,至少要讓安親王爺一黨啞口無言。
皇上將這件事壓了下來,明里暗里都給了安親王爺教訓,只要安親王爺從此中規中矩地做他的王爺,想必也不會再有什麼大事,就怕安親王爺不听勸告,要想盡方法報這個仇。
容華仔細思量薛明睿今天的話,為什麼將這些事和她說的清清楚楚,心里豁然一亮,「侯爺的意思是顧瑛的事和安親王有牽連?」
薛明睿的眼楮里頓時露出幾分贊許來。
「最近朝里怎麼會……」這樣不安生。
薛明睿淡淡地道︰「皇上往常去陪都都是四月初去,九月初回。這一次京里有了這麼多事,皇上還要去陪都,都說陪都那邊清淨適合療養。」
所以都認為是到了緊急關頭,此時不爭出個子丑寅卯來要等到何時。
晚上去老夫人屋里吃飯
薛崇義和二太太進了屋,看到容華和老夫人有說有笑。
老夫人招呼薛崇義和二太太坐下,吩咐雪玉,「去盛兩碗銀耳蓮子羹來,」說著打趣容華,「這是容華親手熬的,還做了糕點,你們一會兒都嘗嘗。」
二太太看向容華,坐在薛明睿身邊,臉上是軟軟的笑容。今天一天她都在屋子里听外面的消息,容華卻還有閑心親手做中饋?
老夫人起身去後面換身衣服,薛崇義幾個人就在廳里坐著說話。
薛崇義不等丫鬟將蓮子羹端來就問起薛明睿,「工部的差事辦的如何了?」
薛明睿道︰「已經結了案,奏折遞了上去。」
薛崇義十分驚訝,「這樣快?都弄清楚了?」
薛明睿道︰「都查清楚了。」
薛崇義目光一晃,難以置信,「那安親王爺……」
薛明睿似是若有所指,「多虧我和容華去了安親王府,不然這案子還不一定能辦的這樣順利。」
這句話說的那麼尖利,薛崇義順著薛明睿看向容華,臉上有些惱怒。
容華心里一涼,薛崇義的眼神像是她跟薛明睿訴苦了。其實薛崇義責怪她的話,她在薛明睿面前提也沒提起來。
屋子里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怪怪的,任何人都能覺察出來。
薛明睿似也覺得詫異,不明白薛崇義為何反應這樣強烈,于是轉頭向薛崇義怔怔地望過去。
薛崇義本來氣勢洶洶的目光,讓薛明睿帶著疑問一動不動地對視,薛崇義緩了一口氣,不由地尷尬起來。
薛明睿猶豫地開口,「二叔父覺得有什麼不妥?」
薛明睿已經說了多虧去安親王府才將案子查的這樣清楚,他還能說出什麼不妥的話?薛崇義咳嗽兩聲,臉上露出許僵硬的笑容,「沒有什麼,不過是擔心你辦不好差事。」
老夫人換好了衣服從內室里出來。
薛明睿道︰「二叔父放心吧。」
二太太忙笑著道︰「工部的案子一審結,老爺說不定就能回去辦差了。」
薛崇義似笑非笑。
薛明睿拿起茶杯來喝茶,容華悄悄松了口氣。
薛明睿真是不經意說出這樣的話?她轉過頭去,分明看到薛明睿輕抿了一口茶水,細長的眼楮翹了起來。
容華略微失神,老夫人將手里的名單拿給二太太,「容華將適齡的家生子都讓人寫了單子,明日開始就要讓人帶進府里挑選了,你們院子里需要多少人,都要提前知會。」
二太太點點頭笑道︰「我那里還真的短了幾個人呢。」
容華喝口茶轉臉看二太太,她讓人去大概查過,二太太房里丫鬟、婆子都是不缺,短那幾個人是短在薛明靄的屋里。
處理薛明靄房里丫鬟那是二房的事,她沒準備趟這趟渾水,容華笑道︰「等那些丫鬟送進了府,二嬸到時候只管選人,府里將人都選過了,剩下的就還讓領回去就是了。」
二太太有些驚訝,老夫人將這樣的差事交給容華,容華還不賺足了好處?就算不收銀錢,那也是要收人情的,怎麼倒讓她自己來選人?難不成是有別的意思?
二太太笑道︰「容華選好了,我讓丫鬟去領就是。」
容華笑了,「二嬸就別推辭了。」二太太豈是能容別人在她院子里安置人的,就算是她親手挑選,一定也會被二太太挑出錯來,有心向二太太靠攏的人,她留也留不住,倒不如順其自然,大家都看的清楚。
二太太一時之間騎虎難下。
老夫人笑道︰「既然容華這樣說,到時候你就去選了,自己選的也貼心。」
二太太這才應了。
老夫人笑道︰「好了,好了,快去看看其他人怎麼還不到?」正說著話薛夫人、三老爺、三太太、四老爺、四太太都相繼進了屋。
四老爺的氣色比前幾日好多了,老夫人看了不禁歡喜,「我的兒,你能這樣下去,我才放下心。」
四老爺急忙行禮道︰「讓母親掛心了。」
老夫人道︰「應該在屋里多調養些時日。」
四太太在一旁道︰「老爺也是覺得精神好了許多,才試著下床。」
老夫人笑道︰「明日請郎中過來問問,看看能不能下地活動了。」
四老爺應了。
老夫人這才點頭。
三太太從進了屋就有些心不在焉,三老爺臉色青白,兩個人坐在椅子上也不說話,更沒有什麼眼神交流。
四太太眼楮隨意一瞥,忙拉起三太太的手看,「指甲怎麼斷了?」
容華跟著看過去,三太太的指甲果然斷開流了血。
三太太忙道︰「可能去暖房里折花不小心踫了。」拿起手帕來擦。
三太太身邊的丫鬟忙過去伺候。
老夫人又是關心又是埋怨,「以後折花這種事讓丫鬟們來做,都說十指連心,不知道怎麼疼呢」
三太太听得這話轉頭看向三老爺。
三老爺心虛地別開了臉。
眾人吃了飯便各自回屋,走過月亮門容華垂下眼瞼悄聲開口,「侯爺是怎麼知道的?」
薛明睿順手拉起容華,「在我眼前不能再受委屈。」
容華小聲道︰「二叔父是長輩。」
薛明睿淡淡地道︰「我也沒有沖撞他。」
沒有沖撞……可不是就沒有沖撞。反而還覺得很詫異,沒想到正派嚴苛的武穆侯也會用這樣的手段。
薛崇義也該為薛家著想,而不能一味地盯著那個世襲的爵位。
「世襲的爵位不一定是好事,有時候,有還不如沒有……」有沒有爵位都是皇上一句話,有的時候人人都想要,卻沒有人知道這爵位背後的辛苦,尤其是世襲的爵位,就是家中不和的根源。
薛明睿淡淡的聲音傳過來,容華微微一怔,玩笑道︰「那如果沒有了爵位,侯爺也不在朝廷里任職,我們該去做什麼?」
薛明睿微微一笑,聲音清澈,「我做農夫,你做農婦。」
……
工部貪墨一案很快得了聖諭,施勉等主犯一概腰斬,不等秋後,三日後立即處決。安親王爺親自監斬。
施勉等人死後,這樁案子算是了結了。
又過了兩日,皇上選吉日巡行陪都。
薛二太太已經忙個不停,將薛明靄的包袱收拾了一遍又一遍,之後親自拿給老夫人讓老夫人幫著瞧一瞧,「明靄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呢,也不知道該帶些什麼,陪都那麼遠。」
老夫人笑道︰「你若是擔心就跟著過去,陪都的房子已經收拾出來了。」
薛二太太微微一笑,「我倒是想,可是要籌備明靄的婚事,」說著目光一閃,「有些事我還要讓老夫人做主呢。」
哎呀呀,實在抱歉
今天出去考試所以就晚了些,又想多寫一千字,所以……
總算是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