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華對英親王不是很知曉,不過是平日里從薛明睿嘴中听到一言半語,英親王妃她也才見過一兩次,印象中英親王妃表面看著淡薄,一雙眼楮里卻有著別人及不上的聰慧,上次她在宮中遇險多虧有英親王妃提點。
「英親王剿匪獲罪之後就被皇上約束在家,不過是沒有正式下發皇命罷了,這些年外面人只知英親王厭倦政事,並不了解其中實情。」
容華躺在薛明睿懷里,「照侯爺這樣說,英親王爺應當是最聰慧的皇子,卻怎麼不得皇上喜歡?」
薛明睿笑著摟住容華,「王爺焉只聰慧,論治國之才能超過聖祖也不一定。怪就怪在英親王爺生母德妃娘娘爭後位不成,母家又被蔡氏算計。德妃娘娘在宮中曾最受恩寵,只是錯在心思柔軟曾為宣王世子求情,後又幫忙追隨宣王的重臣月兌罪,皇上罰她在交泰殿‘後宮不得干政’鐵券前跪過一天一夜,差點就打入冷宮,多虧英親王求了皇太後才保住德妃名分。」
可是從此之後宮中仿佛已經沒有了德妃這個人,身為四妃之首卻仿佛身處眾妃之下,以至于宮里宮外大家只認九皇子生母尊貴,皇恩真是來的容易去的也快。
「侯爺幫著英親王爺是因為宣王爺的關系?」
薛明睿頜首,「有些原因,不過若英親王爺不是英主,我也不會一味盲從。」
容華笑了,以薛明睿的脾氣能讓他死心塌地的跟隨實在不易。
薛明睿道︰「你知道榮川,他從小就好勝斗勇,不論騎射武功總愛和人爭個高下,若是輸了就會想盡辦法拜人兄長。」
定南伯世子是個隨性豪爽的人。
「榮川拜了英親王為二哥,拜我為三哥。」
按理說英親王和薛明睿兩個人差著輩分,現在中間連著一個榮川,仿佛更近了一層。不論怎麼算,薛明睿都是佔了便宜的,英親王爺不計較還真是大度,容華抿嘴一笑,「定南伯世子爺的大哥又是誰?」她記得定南伯世子榮川是定南伯的嫡長子。
薛明睿慢慢道︰「定南伯受過宣王恩惠,宣王之子榮川視為長兄。」
「侯爺,」容華抬起頭看薛明睿,「宣王爺世子真的像朝廷說的那樣流放途中染病過世了?」
薛明睿眼楮一亮,「若是英親王爺沒有承繼皇位,宣郡王就是過世了。」
英親王承繼皇位,宣郡王可能會還朝。薛明睿在幫自己的母舅。
她原本想著皇上會將儲君之位傳給九皇子,英親王繼位就有可能會有番周折,沒想到皇上開始重用英親王,說不定英親王能順理成章的登基,這樣大家都能松口氣。
容華在薛明睿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這樣算來皇上疑心薛家和宣王一直有牽連,也不算冤枉了薛家,事實上皇上登基稱帝後,一直籠罩在皇位上的陰影的確是宣王。
睡覺前說太多政事會讓她覺得緊張。薛明睿落下床前的幔帳,換了話題,「你有沒有想過將府里怎麼翻修?」
薛府這麼大,一時之間她還真的沒想過,「還是等過年之後再說。」
薛明睿微微一笑,「等到二嬸搬走了,我們也搬回前面去吧,這樣方便你管家。若是你喜歡南院,夏天的時候我們再搬過來避暑。」
容華翻了個身,手習慣地和薛明睿是指交握,溫暖舒適懷抱讓她安然地閉上了眼楮,「我想在南院多種些荷花,池塘邊的亭子我想改一改,改成落地的木窗,天冷的時候將窗子鎖好,天熱就可以卸掉窗子換上輕紗……」
前一刻她還說話,後一刻就已經沉沉睡去。
薛明睿看著容華恬靜的笑容,轉身吹了燈。
……
第二天不到卯時薛家就熱鬧起來。
家人絡繹不絕地將箱子抬到馬車上,貴重的家具都用厚布包裹小心翼翼地抬著去四條胡同。
任靜初在屋子里不肯搬,「四條胡同那邊連牆都沒糊好,讓我怎麼過去住。別人還沒搬家呢我們憑什麼搬,若是我就這樣搬了,就讓人覺得我是……」心中有鬼。四老爺的事還不就這樣算到她頭上。
青穹急道︰「可是不搬也不行啊,二太太那邊都已經在抬櫃子了,讓咱們搬家是老夫人的意思,誰也不敢逆著老夫人……」
青穹說著話,任靜初將炕上的迎枕扔在地上,「我不搬,我哪里也不去,若是一定讓我走我就回娘家,」任靜初說到這里,吩咐青穹,「去,去讓人準備車馬,我要回娘家去。」
青穹不由地作難,「女乃女乃,您就忍一時之氣,先依著老夫人的意思搬去四條胡同,安頓下來我們再作打算。」
忍,還是讓她忍。從嫁進薛家開始她就在忍,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她是受夠了。
任靜初拿過櫃櫥上的磁枕扔在地上,童子抱魚的枕頭頓時摔的細碎,「除非讓我回娘家,否則我哪里也不去。」
青穹沒法子只得將任靜初的意思稟告二太太,「三爺去了西北,女乃女乃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香,現在又要搬家,恐是不經折騰,女乃女乃就想回娘家住幾日,讓我來和太太說說。」
二太太喝口茶,只覺得茶半涼不熱,立即扔下茶碗上前狠狠打了奉茶丫鬟一巴掌。
奉茶丫鬟被打得跪地求饒,旁邊的青穹嚇得握緊了手,頭也不敢抬。
二太太冷冷地看向青穹。要不是任靜初手下的管家財迷心竅弄個什麼假的凶徒來頂賬,他們怎麼會被老夫人趕出薛家,她還沒教訓任靜初,任靜初倒耍起小性兒來了。
二太太聲音尖厲,「眼見就要過年了,這時候回去,到了四條胡同哪有人手幫襯收拾宅院。」
青穹不敢再說別的,「奴婢回去勸勸女乃女乃。」
青穹匆匆忙忙退下去。
到了下午二太太房里的東西搬了大概,任媽媽領著家里下人去任靜初房里收拾東西,剛走進院子只見任靜初身邊的婆子笑著迎出來,「女乃女乃讓我們在屋里等著呢。」
任媽媽進了屋不見任靜初,詫異地問道︰「三女乃女乃呢?」
那婆子恭謹地回話,「女乃女乃上午就跟著車去四條胡同了。」
任媽媽微微一怔,「東西還沒搬怎麼就去了那邊?」
那婆子道︰「三女乃女乃說讓青穹姑娘回了二太太,三女乃女乃先過去四條胡同,屋子里的東西讓奴婢們收拾。」
任媽媽听得這話心里頓時一顫,「三女乃女乃說了去四條胡同?」
那婆子看著任媽媽訝異的表情,臉上也難看起來,「是……三女乃女乃和奴婢們說的清楚……帶著青穹姑娘和身邊的婆子先去四條胡同……大*女乃不是……已經去了那邊?三女乃女乃說過去幫忙……」
任媽媽心中生出不好的預感,三女乃女乃可不是大*女乃那種事事周到的,別說讓三女乃女乃去四條胡同幫襯著收拾東西,能讓她們伺候著順順利利搬出薛家已是不易。任媽媽看向那婆子,「快讓人去看看三女乃女乃有沒有順利到四條胡同。」
……
容華陪著老夫人吃些點心,雪玉進了門深吸一口氣蹲了蹲身道︰「二太太那邊傳來消息,三女乃女乃可能是回了娘家。」
容華拿茶的手一頓。可能回了娘家是什麼意思?
薛老夫人將手里半個點心放回盤子,用帕子擦擦嘴角,「沒讓人去任家問?二太太怎麼說?」
听到任靜初又鬧出事來,老夫人已經見怪不怪。
雪玉道︰「二太太身邊的任媽媽去三女乃女乃院子里搬東西,才知曉三女乃女乃已經坐了馬車去四條胡同,任媽媽忙讓下人去四條胡同問,結果……在四條胡同大*女乃說,根本就沒見到三女乃女乃。」
容華看向老夫人。任靜初是趁二房忙著搬家偷偷跑回了娘家。這下子不知道二太太是該高興還是憂慮。任靜初這一走將嫁妝都扔在了薛家,若是任靜初就這樣不回來,這些嫁妝二太太就可以想辦法支配,反過來想,任靜初一去不回頭,薛家二房和任家的姻親關系也會大不如從前,二太太就再難借著任家的名頭發財。
老夫人冷冷一笑,「我早說她娶的這個媳婦不可靠,」說著頓了頓,「人畢竟是從我們家走的,怎麼也得讓人去任家問問,順利到了也就罷了,別半路出什麼差錯,任家可是要向我們要人的。」
雪玉道︰「二太太已經打發人去任家問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老夫人身邊的李媽媽打听來消息,「三女乃女乃沒有回娘家。」
老夫人睜開眼楮,「什麼?」
李媽媽道︰「三女乃女乃沒在任家。」
任靜初帶著身邊的丫鬟、婆子能去哪里?容華心里略微思量,「要不然讓人沿著官道追去金華府?」任靜初常說要回金華府,很有可能一時賭氣就出了京,從京城到金華府要坐船走水路,任靜初走了半天時間,說不定已經到了碼頭做了船,一個年輕女子沒有長輩陪同出行,說不得會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