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相信他,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若兮望向窗外,那蔚藍的天空並沒有因為她而黯淡下來……
「張嬸,你扶我坐起來,隨便幫我把窗戶打開。」
「誒。」
張嬸望著何若兮唇邊淡淡的笑容,不禁一愣,都多少天了,她不曾看見何若兮笑過,每天一醒來,只要一看到日光,就會避開陽光,黯然落淚……懶
對于何若兮小小的改變,張嬸是高興的,「何小姐……」
若兮聞聲望去,只見張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嬸糾結的握著自己的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今早她一來,便在醫院下面看見葉以琛坐在石凳子上,天氣那麼冷,他就穿著襯衣坐在那兒……
「怎麼了?」
「哎……沒什麼。」張嬸一笑,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去刺激何若兮的情緒。
張嬸走到窗前,拉開窗戶,明媚的冬日陽光在窗口上跳躍著,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
「今天的天氣可好了。」張嬸隨意感慨一句,便笑著看向若兮,「你呀,要多笑笑,對孩子好,對你的身體也好,別把自己悶著,我都是過來人了,其實你要是等到了我這把年紀,就什麼都看透了。」
聞言,若兮微笑,「謝謝你,張嬸。」
「我去給你倒點熱水來洗下臉。」張嬸笑著說了句,便端著盆走了出去。蟲
窗外涼颼颼的風兒灌入房間里,若兮好久都沒有聞過這麼清新的空氣了,這些日子,她覺得自己都要發霉了,然而她又不能走動,只能每日躺在床上……
此時,門口傳來腳步聲。
循聲望去,只見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出現在門口,那犀利而傲嬌的眼神定格在若兮的身上,頓時讓若兮有一種自己躺在解剖台上,正在被她里里外外的研究一般……
女人走了進來,四處看了看,眉梢一挑,選了個干淨的地方坐了下來。
「您是……」
「你是何若兮吧?」
光看她那跟閔婉慈神似的臉蛋,她就覺得沒錯了,安秀麗微皺了下眉頭,瞪著若兮,「我兒子脖子上的傷是不是你弄的?」
聞言,若兮頓時明白了她的身份,心下有些心虛,咬著唇不說話。
「你沒有听見我在問你話嗎?」她慍怒的看著若兮,隨後鄙夷道,「看來囚犯的女兒就是和大家閨秀差太遠了,真是有娘生沒爹教。」語畢,又抿了抿唇,「噢,听說你沒有父親,是私生女?」
那鄙夷的口氣,完全將若兮的自尊踐踏的一無是處,何若兮的臉色頓時難看,「請您有話就直說,您沒有權利這樣評價我的父母。」
「難道我說錯了?既然他們生下你,就應該有教導你的責任,你看看你,既沒教養又沒禮貌,我怎麼說,也是你的長輩。」
若兮深吸一口氣,偏過臉,「您今天過來找我,不光是為了教訓我吧?」
安秀麗優雅的疊起雙腿,坐在那兒,宛如女神,「我也就不跟你廢話了,我知道,現在的女人都想借著孩子母憑子貴,從此嫁入豪門,但是到了我安秀麗這里,就沒那麼容易!我不管你肚子里懷的是誰的野種,總之,我葉家是不會去承認這個孩子,而且,我兒子和媳婦的感情一向很好,我葉家的孩子只有她一個女人可以生,我勸你,早點放手,對大家都好。」
若兮冷笑,心卻咯 的沉入谷底,「您認為是我糾纏著您的兒子?既然您兒子和媳婦的感情這麼好,您不需要來這里勸我,您應該勸的是您的兒子,讓他不要再來糾纏我!」
「你……」
「還有!」若兮打斷她的話,生氣的說著,「我一點兒也不想進你葉家的門,請你們不要這麼自我感覺的良好的以為是個女人都想要進你的家門,而且,這個孩子當然也和你葉家沒有一丁點的關系!如果您沒有什麼可說的,請你回去,我這里不適合您這樣身份高貴的太太待在這兒!」
安秀麗萬萬想不到何若兮看似柔弱,卻敢這樣頂撞自己,頓時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手指著若兮,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為了維持自己良好的形象,安秀麗深吸一口氣,憤恨的瞪著若兮,「但願你說話算話!」
語畢,快步走了出去,一到門口,和趕回來的張嬸撞個滿懷,張嬸手里的熱水盆被撞翻,濺在了她的裙子上。
「啊……燙死了!」
安秀麗尖叫的退後,裙子都濕了大半,狼狽極了,「你,你走路長不長眼楮的!」
張嬸本來還想道歉,一看對方那囂張的樣子,便白了她一眼,「我說貴太太,是誰不長眼楮了?你自個撞翻了我的盆子,害的我倒的熱水都白倒了!」
安秀麗氣結的瞪著張嬸,咬牙切齒的握緊拳頭,「真是一群沒素質的人!」
語畢,踩著高跟鞋憤憤的離開。
「喂,我勸你趕緊去洗洗吧,我那盆子以前可是拿來裝尿的,還沒洗呢……」
張嬸嬸大聲喊著,笑看著安秀麗的背影一僵,心里直爽。
她也看不慣那些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就隨意給人臉色看的有錢人!幸好今天的熱水不是很燙,再加上她兌了一些涼水,才不會燙傷她。
若是燙傷了,指不定對方還要跟她打一場官司了,這些有錢人就喜歡用自己的權勢,去壓迫底層人士。
安秀麗看著自己濕透的裙子,頓時想起那裝著尿的盆子……一陣雞皮疙瘩都肅然起立,氣得渾身顫抖……
若兮在床上看見這一幕,適才郁悶的心情也好了些。
張嬸憤怒的將門關上,「這都是些什麼人,明明是她撞了我,還理直氣壯的來罵我。」
「呵呵,張嬸,她是葉以琛的母親。」
「啊?」張嬸驚愕,「不是吧?」
「那我這樣說她,她會不會讓葉先生開除我?」想到自己還在上學的女兒,張嬸便愁眉苦臉,隨即又感嘆,「哎,算了,開除就開除吧,寧願被開除也不能受這麼口惡氣。」
若兮淺淺的笑著,心里涌起絲絲的苦澀。
張嬸說的沒錯,她不可以忍受自己的尊嚴,自尊被踐踏的體無完膚,她是窮,她是沒有受過高等的教育,可是,這一切並不代表,她站在安秀麗的面前,就得低聲下去,就得永遠矮一截。
如今,她窮的只剩下自尊,所以,允許她維護自己的可憐的自尊心……
出院的那天。
閔錫哲親自來接她,便被好多的記者堵在門口,頓時,她被登上了各種日報的頭版頭條上……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順理成章的成了媒體懷疑的對象。
這個孩子的父親是誰?是閔錫哲的嗎?
當閔家的兩老看見這則新聞,立即給閔錫哲打了電話求證,卻遲遲都打不通。
甩開了記者,閔錫哲沒有帶她回別墅,而是去了海邊。
海風肆意的吹,他月兌下西裝,搭在她的肩上,「冷嗎?」
若兮搖搖頭,「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若兮。」他突然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的看著她,「離開他,讓我來照顧你?」
面對突如其來的表白,何若兮一時反應不過來,臉上呆滯了片刻。
「我是很認真的。」害怕她誤以為自己在開玩笑,閔錫哲握住她的雙肩,「你看著我,我現在是很認真的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過?我知道我先前有過很多女朋友,但是你懂嗎,那些都是捧場做戲,我從來沒有真正的去喜歡過一個女人,因為女人對我來說,真的太容易得到了。但是你不同。」
「除了我的妹妹,我沒有對哪個女人有多心疼的感覺,你知道嗎?每次看見你為了生活奔波,那麼辛苦的撫養麥琪,我就好希望,麥琪真的是我的孩子,我多希望,對你犯下錯誤的那個男人,就是我!那樣我就有彌補你的理由,我就可以肆無忌憚,名正言順的擁有你。」
海風在耳邊呼呼的吹,他的聲音猶如鐵錘,一錘一錘的敲在她的心上。
若兮怔然,從來就沒想過,閔錫哲會對自己有其他的想法……
她垂下眼簾,努力的找回理智,深吸一口氣,「你冷靜點,我知道你可能是在可憐我,又或者是你一時覺得新鮮,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不!」
「不是錯覺!」
他皺緊眉頭,「你相信我,真的不是錯覺,我知道你懷著別人的孩子,我掙扎過,我曾今想過,要放手,但是我總是忍不住去關注你的動靜,若兮,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是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他第一次動真感情,請不要懷疑。
「……」
何若兮啞然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拒絕?接受?
秀眉微蹙,放眼望向海邊,她慢慢的推開他的手,「錫哲,我很感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幫助,但是,我不能答應你。」
豪門深似海,她沒有勇氣一腳踏進去,她要的,只是平靜的生活。
可是,這樣的生活,他們都給不了。
「對不起,我知道我是個很不識好歹的女人,面對你這樣的黃金單身漢向我表白,我應該趕緊點頭答應的,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因為我真的把你當做朋友,你明白嗎?有時候,當朋友比當戀人要好,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我的麥琪一起簡簡單單的生活,可是你給不了。」
閔錫哲無奈的彎起唇角,「你真的這麼忍心拒絕我?」
「對不起……」
「那你沒想過要結婚?或者找一個男人好好的過日子。」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她離開葉以琛,結束現在的狀況,若兮听的出來,她嘆了一口氣,走向前去,「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以後,或許會有一個男人願意跟我一起過平淡的日子,如果沒有,就算了,反正我這麼多年來,沒有爸爸,也沒有靠過男人……」
她說的很輕松,卻讓閔錫哲听著很心疼……
若兮笑著回頭看他,發絲被海風繚亂,她將發絲捋向耳後,說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妹妹。」
「她有一個這麼保護她,疼愛她的好哥哥,小時候我也很希望自己有一個哥哥,那樣我就不會被人欺負了,以後嫁人,婆家的人欺負我,哥哥也一定會幫我的。」
說著這些,她的眼眶不爭氣的紅了一圈。
小時候,她常常會被班上的小男生欺負,每當看見別人有哥哥,她就好羨慕……
閔錫哲走上前,忍不住伸出手模了模她的頭,「以後你也可以找我,有人欺負你,我也可以幫你。」
聞言,若兮笑了,眼淚卻不爭氣的滑落出來。
冬日的海風有些冷,閔錫哲摟著她的肩膀,「走,回去吧,你剛出院,不能吹太久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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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自由走動的感覺真的很好……
若兮蹲在院子里,看著那些冒出芽的雛菊花,唇邊揚起淡淡的笑容。
冬日暖陽落在她的發梢上,鍍上淡淡的光暈,她的頭發好長了,發尾都觸及腰部了。
不知是哪位祖宗說的,人閑長頭發,看來,果然如此……
她每天都待在這兒,的確很閑很閑……
澆了水,稍稍整理了一下,若兮站了起來,卻因為頭暈,產生一陣昏眩,腳步虛浮的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突然,她的手臂被人扶住。
一雙大手摟住她的肩膀,熟悉的氣息拂在她的耳邊,「沒事吧?」
若兮一怔,抬眸看向葉以琛。
她和他,已有七日未見。
從上次他離開後,直到她出院,直到她回來這里……
若兮冷下臉,推開他,「沒事。」
她轉身欲走,卻被他突然拉住手腕,一用力,便將她按在懷里,很用力的抱住她。
「你干什麼,快放開我,你抱得我難受。」
「難受就不要動!」
微啞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他整個人像一把火一樣,緊緊的抱著她,那薄薄的襯衣透過來他的體溫,讓若兮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不管怎樣掙月兌,他都無賴的抱住她不撒手,她只好用力的捶打他的背,慍怒道,「放手!」
「你放開我!」
「不,一輩子都不放手。」他也固執的說著,濕熱的唇來到她的耳邊,輕輕說著,隨即吻著她的頭發。
若兮一怔,心里閃過莫名的情愫。
一輩子……
他憑什麼把‘一輩子’這樣的話輕易的說出口?
他知不知道,有時候,他無心的一句話,會讓人不知不覺的深陷其中?
若兮更用力的打他,「你快點放開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咳咳咳咳……」
突然,他用力的咳嗽起來,胸腔里傳來悶悶的咳嗽聲。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放手。」
若兮終于注意到他的沙啞的嗓音有些怪異,有幾分病態,而他的體溫就好似一個火爐……
「什麼問題?」
葉以琛放開她,卻緊握著她的雙
肩,輕咳了幾聲,「這次,為什麼回來?」
這一次,他沒有去阻攔她,也沒有派人跟著她,只要她想離開,隨時可以離開他,但是,當他晚上接到張嬸打來的電話時,心里不僅訝異,還驚喜極了……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回到這里,盡管醫生警告他,不可以再把感冒拖下去,可能會感染成肺炎……
若兮一怔,「什麼為什麼回來?」
「你不是很恨我嗎?為什麼不跟他離開?還要回到這里?」
「因為……」
話到了唇邊,她啞然了,當初回到這里,她並沒有想太多。
只是習慣性的回到這里,而這棟別墅就好似成了她生活里的一部分,那麼自覺的就走到了這里,並沒有想過離開……
習慣,真的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因為什麼?」葉以琛看著她,那雙暗晦幽深的雙瞳里閃動著期盼。
「因為……」她咬著唇,「因為你說過要帶我去看麥琪,你說麥琪還活著,我回來只是想要見麥琪。」
「就因為這個?」
葉以琛的口氣里有他自己都訝異的失望。
「當然只是因為這個,不然你認為我為什麼還會回到這里?」
若兮冷冷的說著,隨即推開他的手,「問完了?我回去了。」
他的手,無力的垂下來,緊跟著的還有那顆有所期盼的心,也緩緩的落了下來……
他在期盼什麼?
他以為,她會對自己有那麼一點感情,他以為,她總會有心,對這里有所眷戀……
但是,一切都僅僅是他以為。
葉以琛望向她離開的背影,他很想知道,那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
倏然,他重重的咳了幾聲,咳嗽的力度帶動著心肺的地方,都隱隱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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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乙,你幫幫我,你讓以琛回來好嗎?」
白天就醉的不醒人事的蘇曼君拉扯著蕭乙的手臂,苦苦哀求。
他一邊開車,一手任由她扯著,眼神里閃過疼惜。
「別鬧了,我送你回去。」
「不,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你知道嗎?他生病好幾天了,還沒有好,一听說那個女人出院了,他就跑去那邊見她,你幫我叫他回來,你是他這麼好的朋友,他一定會听你的話的。」
「曼君!」
蕭乙無奈的將車停在路邊,憤怒的抓著她的雙肩,「蘇曼君,你給我清醒一點!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清醒!」
蘇曼君被他搖晃得肩膀好疼,就失聲痛哭起來,「你幫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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