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暫且放放,倒是小友一身浩然正氣,精純無比。剛才更是貫徹天地,引的文廟為之所動,只恐要惹出一些麻煩吧!」
這首《將進酒》固然是不可多得的好詩,但是其飄渺、灑月兌之風甚厚,並非文人風骨之大正氣。想憑借一首詩文,引得文廟為之所動是萬萬不可能的。
其他人只當是這首詩文豪氣干雲,更引發天地正氣涌動。不過李牧可是看的徹底,之所以文廟會迸發出天地精氣與之遙相呼應。實內裴東來行書之時,將體內的浩然正氣凝于筆墨之間導致。
一旦儒生體內養出精氣,那麼字體透出是很顯然的事情。
不過裴東來飲酒之後靜心養神,行書之間鋒芒畢露。詩文仙風道骨,自己也是不自覺的融入進去。
「先生不妨直說。」
「剛才三公住所爆漲而起的精芒你覺得如何?」
「氣勢渾厚如汪洋大海!」
那幾道沖天大作的精芒,如天河傾瀉。假如不是因為自己體內有《正氣歌》牽引方圓百里之內的天地正氣,怕是會頓顯黯淡無光。
「你的詩文,這會他們必定已然知曉。就算你不是太學弟子,怕也解釋不清了。」
「無妨,讓他們頭疼去吧!」
李牧眼神頓時一斂,忽然揮揮手。兩人周身籠罩的層層幻象,頓時煙消雲散︰「倒是小友看的灑月兌,改日得閑來我住所。屆時我與小友,再共飲三百杯!」
話音一落,李牧已經起身搖搖晃晃的朝樓下走去。
「李先生,下面那些王公子弟正在上演武行。你還是避避再走吧!」
「是啊!是啊!下面那些王公子弟斗起法來,可不長眼。」
…………………
「當年道林兄曾有戲言,說一書生進京趕考。一路著急忙慌,夜至山林。周邊豺狼虎豹之聲皆可聞,更有些許墳包鬼火縈繞。行至半途,忽有一女子提著燈籠尾隨相伴!書生不曾與她有半分言語,直到快出山林時。
那女子怪異問道︰你不怕我?
書生並未回答,只是轉身朝著姑娘躬身還禮︰感謝姑娘一路打燈照明!
最後那女子幽幽的看了書生一眼,化為騰騰清氣消散在道路之間。」
李牧轉身開口,故事頓時吸引躲在閣樓上的眾人。大家目光疑惑,還未回過神。李牧灑然一笑︰「枉你們自詡讀書人!」
嘲笑!
**果的嘲笑!
笑聲之中,李牧已經拎著青色酒葫蘆哼哼著小調走了。
剩下一堆的士子文人面面相覷。
裴東來饒有興趣的看著眾人,果真是眾生百態!有的面帶惱色,有的則是滿臉羞憤……
「我等讀書人,心內剛正,其行且端。這大街上本就是路人往來,怎的還成了這些紈褲子弟玩鬧之地不可!?楚朝律例,毆打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那是要流放三百里。他們雖然都是貴冑,安敢漠視我大楚律例不成!」
「明遠兄說的不錯,今日就有所畏懼。他日我等入朝為官,照樣退縮嗎?」
「走,他們還敢傷了我等不成!」
…………………
眨眼的功夫,醉仙樓上還是吵吵鬧鬧起來。本來還頗為擁擠的閣樓,伴隨著眾人的魚貫而出頓時空蕩蕩了。
「少爺!」
「讀書人之所以明經意,學禮法,就是要正心修身。」裴東來笑笑,隨即起身︰「我們也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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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氣氛劍拔弩張,寧馨兒更是與裴朵朵如潑婦罵街。
兩位都是東都出了名的刁蠻小姐,何況素有舊怨。這一次更是當街打斗,一番火藥味充斥十足。
醉仙樓的儒生魚貫而出,昂首闊步的就這樣慢悠悠的走過。倒讓兩旁的這些貴冑子弟模不清頭腦︰他們,是腦門被驢踢了嗎?
任憑這些怪異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連,儒生們全部趾高氣昂,隨即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
呂濤等人一陣無語,因為他們明顯看到這些士子看過來的眼神之中居然夾雜著幾分鄙夷!?
不過寧馨兒卻緊緊盯著醉仙樓,因為有一人,還未出來。
「阿水,牽馬去。」
出了醉仙樓,裴東來沖著裴朵朵莞爾一笑︰「走吧!跟哥哥回家去。」
當小手被裴東來緊緊握在手中時,裴朵朵竟然詭異的點點頭。
當初哥哥每次都是這樣牽著自己的手回家去,可惜哥哥從軍已經有兩年沒回家了。眼前這個小哥哥一身儒雅氣度,雖然跟哥哥不同,但是卻讓人感覺格外的安寧,剛才心頭的那份抑郁頓時一掃而空。
「這位兄台,剛才多謝為舍妹仗義援手!」
牽著小妹的手,裴東來走到侯君集跟前感謝一聲。柳浮水見狀,也機靈的去將朔雪牽了過來。
沒有搭理裴東來,侯君集只是朝著他身旁的丫頭點頭示意了下。
侯君集,太保侯家麼。
八大世家之一的侯家,侯君集有著自己的一份傲氣。
裴東來也並不在意,就這樣攥著小妹的手,氣度悠然的邁開步子。
「站住。」
寧馨兒一個箭步,擋在了兩人的身前。她的眼神略微閃避著裴東來,但卻嘴不饒人︰「賤人,打了人就想跑嘛!」
「你!」
裴朵朵本來略顯暖意的臉色,頓時青了下來。
「閉嘴!」
一聲暴喝,嚇住的不僅僅是寧馨兒,身旁準備還嘴的裴朵朵也打了個激靈。兩旁的王公子弟更是瞠目結舌……
「你……你敢嚇我。」
雖然楚朝以武開國,但是鼎盛王朝必然是文風盛行,楚朝自然也不例外。哪怕是王公貴族,如果品行不端也要被朝廷大儒們口誅筆伐。燕雲侯,就是個很明顯的例子!
裴東來一首詩文,博得滿堂喝彩。浩然之氣,更是沖天而已!
寧馨兒不知不覺中,隱隱有些畏懼眼前這個看似單薄的年輕人。
但是這般的受辱,她何曾有過。頓時,她的面容有些猙獰起來︰「野種!賤人!裴府上下,不就靠著王氏撐腰麼。區區寒門,哪有資格在這沖我耍橫!指不定你母親是個怎樣的爛貨,攀附榮華富貴生出你這樣的野種來……」
听到這猙獰撕裂的怒罵,侯君集他們頓敢不妙。平常打鬧也倒罷了,但是這番言論著實太過狠毒……
「啪!」
甩手就是一個耳光,讓有些癲狂的寧馨兒壓根反應不過來。
「寧國公平時就是這般教你做人的麼?出生名門,可曾讀過女經!可曾學過三從四德!裴府一門三夫人,哪位不是朝廷親封的誥命!開口閉口就是賤人,言語狠毒,毫無教養!」
「區區寒門,好大的口氣。難不成這天下,是你寧家打下來的不成?前任首輔道林公,可是寒門?朝廷官吏之中,莫不都是世家子弟不成?這天下,是世家的天下?」
「醉仙樓上,本不與你一般計較。我寒窗苦讀,身負功名!你一口一個野種,是在輕視朝綱嗎?」
「我母親為人你可曾知曉?如此污蔑,其心何其毒也!」
裴東來面若冷霜、義正言辭的喝問頓時讓寧馨兒臉色煞白,一身怒火隱隱化為恐懼。
兩旁的王公子弟臉色不禁動容,武以安邦、文以治國。儒家思想早就已經深入人心,裴東來的步步喝問都讓他們心神震撼不已。
本來他們這些王公子弟之間有寒門、世族之爭,無非就是嘴上爭端。但是此刻到了裴東來的嘴里,已經成為了大義,波及到朝廷立國之本。
儒家文臣哪個不是講究禮法,「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更是做人的根本。只要其中一條有差,被儒臣們佔住了理那可就如地獄深淵。別說自己不過是公侯之子,就算是手握重權的燕雲侯,如今不也正被御史們口誅筆伐……
君王有錯,內閣大學士們甚至敢在金殿之上直接開炮!
一身男裝的寧馨兒原本頗為儒雅美艷,如今卻是宛若深閨怨婦。臉上已經沒了絲毫血色,甚至感覺有些體力不支。巨大的恥辱以及羞憤感,在不斷的沖擊著。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侯爺!馨兒年幼不懂事,小侯爺教訓幾句也就罷了。對女子動手,實乃有違君子之道!」
看到有人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寧馨兒頓時淚眼婆娑。
「口無遮攔,辱人父母。更動搖朝廷立國根本!我不過是給她一個教訓罷了。」裴東來緩緩松開小妹的手,冷眼看著長孫輔涼︰「倒是你,身為長孫家的世子居然如此行徑!剛剛張口閉口,寒門紈褲。莫不是在你眼中,也如這黃毛丫頭?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有君子之道,之前對小妹出手,狠辣無比。你是以大欺小?恃強凌弱?還是欺我裴府無人麼!」
步步緊逼的裴東來,指著長孫輔涼忽然張口罵道︰
「君子志于道,據于德,依于仁,游于藝汝!你不過一假仁義無廉恥之徒,與禽獸無異!」
一聲‘與禽獸無異’,讓臉色越來越難看的長孫輔涼只覺得天昏地暗!
他自認文武兼備,已然是東都貴族子弟之中的佼佼者。沒想到此間,居然被人指著鼻子大罵‘與禽獸無異’!
這是何等的恥辱!
「好,好,好……」長孫輔涼被氣的手腳冰冷,胸口氣悶︰「好一位滿月復經綸的小侯爺!既然你口口聲聲,寒門比之我世家無差。言辭之間,頗以裴府自傲。看樣子,你該是得到燕雲侯真傳了!也不必再亂扣什麼帽子,我們手底下見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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