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物語 第三卷 追尋路 第二百一十七章遺言斷

作者 ︰ 落琴海

就像是餓漢遇到美食,這個加里卡斯的語言里露出一種難以描述的渴求。事實上,正如被艾文殺掉的那個年輕人所說的,這個聖神父也的確幾天沒有吃飯了,即便如此,他依舊保留著神父的安穩淡定,但是在听到自己兒子的消息時,他就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

「大概是兩個多月前吧,我在北方伊特大帝國的莫萊頓城附近見了他一面。」周圍還有一群凡人,艾文就這樣和加里卡斯旁若無人般的談起了往事。不過也無所謂,這些對話對于他們這些不知情的人來說,怎麼都听不明白。

「他還好嗎?」加里卡斯急切之間,無力的聲音也逐漸高昂起來,旁人也可以體會得到那種焦慮和關切。

「算是安然無恙吧他和一個叫麥倫特?多根的八階代行者在一起,至少在安全上沒有什麼問題。」艾文仔細斟酌了一下用詞,才慢吞吞的說出來。「安然無恙」,他只能這麼說,因為那個孩子的確算不上好,在四年前西大陸直到兩個月前只見過了兩次,那個孩子就像木偶一樣,失去了靈性。而且四年前的時候那孩子還能流利的問答,但是經過了四年,那種呆滯已經有了加重的趨勢。

「呵呵…還是那樣嗎?听起來似乎是一個好消息…」加里卡斯似乎完全明白艾文言語里听到的隱晦含義,苦笑了一聲︰「看來你的確是見過他啊他的靈體被遮蔽了一半,所以才會那樣的。至于麥倫特?多根,那個人我也認識,他是聖庭指定修斯的教父,有他那樣的高手在,小修斯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一旁的麗蓮安娜突然插口問道︰「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還要冒著如此大的危險去找他?」

「是啊?為什麼呢?」艾文也不明白,既然這個加里卡斯知道自己兒子身邊有一個八階強者跟隨,就應該很放心才對,就算是很想念,也不至于這樣萬里尋親。艾文之所以會跑這麼遠去找艾里森,是因為他知道艾里森抱著必死的信念去報仇,而這個加里卡斯違背教會放棄榮耀冒死背上只為了看兒子一眼,就太不劃算了。

「唉…你們不明白的。」加里卡斯嘆著氣說道︰「我通過一些渠道從高層得知,聖庭想犧牲修斯來圖謀一件事情,所以我才不得不去阻止。否則的話,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又何必為了見一面而這麼拼命呢」

听起來有些危言聳听,但是艾文知道,雖然加里卡斯?弗格列萊克只有三階的聖術師水準,在整個教會來說只屬于不入流的角色,但是以他聖神父的尊貴身份,得到消息的真實度甚至比一些教會高層還要準確。比如當初在萊恩公國因果系魔術師那里的時候,他就曾經告訴過艾文關于艾里森的一些消息,連與他無關並且這麼生僻的消息他都能知道,就可見一斑。

只要稍微分析就明白加里卡斯並不是無的放矢,修斯?弗格列萊克這個孩子,在艾文看來的確有些不同尋常,身負著「裁決者」的超能力,當年在西大陸見到他的時候,才二階就有著比八階代行者更加純粹的聖力。兩個月前見到他,雖然階位沒有漲高多少,但是那股聖力已經變得無比精純。照理說,以那個孩子的呆滯的狀態,戰斗力幾乎為零,身為神之子這麼尊貴的身份,不應該被派到北方這個人員損耗極大的地方來。現在看來,應該就是加里卡斯所說的吧,他是被帶來為犧牲作準備的。

想到這里,艾文忍不住替那個孩子感到悲哀,就像被圈養的家畜,培養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宰殺罷了。修斯?弗格列萊克這個孩子,比他的命運更加悲慘。至少他可以選擇,但是那個孩子連選擇的余地都沒有,不禁自己被別人操控著,甚至連自己的父親差點死在異鄉僻壤都不知道。

「這樣嗎?」少女點點頭,對加里卡斯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隨即提出了疑問︰「可是,既然教會這麼對你,為什麼你還會那麼狂熱的信仰主呢?」

「聖庭是聖庭,主是主,聖庭雖然宣揚主的榮耀,但是並不能代表主。」說到了信仰,加里卡斯整個人稍微平和下來︰「我信仰主是因為主的榮光博大,而我的兒子被這麼利用,只不過是聖庭其中一部分人的意志罷了,和主沒有關系。就算是聖庭,也」

「你…」麗蓮安娜被加里卡斯的一番言論說得啞口無言。

「加里卡斯,你是個了不起的人」听了加里卡斯的論詞,艾文也不禁為之敬佩。為人心胸寬廣到這個地步,即使艾文也自認為做不到。換做是他自己在這樣處境中的話,恐怕早就背棄了主,與聖庭翻臉抗爭了吧但是加里卡斯卻能夠做到是非分明,沒有被仇恨沖昏頭腦,的確非常的了不起。在艾文看來,這個男人雖然力量微弱,但是從另一方面來說,那才是真正的強者。

「了不起嗎?」對于艾文的稱贊,聖神父似乎並不受用,他滿臉愁苦的說︰「不過是一事無成的殘廢人罷了。」

「呃…」艾文和麗蓮安娜都默然無語,他們說不出什麼安慰性的話來,堅強如若聖神父這樣的男人,也不需要他們的安慰。

「就是這些人害了你,為什麼還要放過他們呢?」旁邊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是丹菲絲,作為凡人的她見到了艾文的本事之後,都沒敢主動說話,但是加里卡斯要求放過這些人販子,作為受害者的她無法接受。

旁觀的他們雖然有些懵懂,但也總算明白了一些東西,這個被稱之為加里卡斯的男人是個大好人,但是也太好了一些。她指著身後兩個被關押太久而導致到現在都還有些呆滯的‘囚犯’說︰「你知道他們過去殘害過多少人嗎?下面那個地方,每一個小房間都死過人,你看看他們現在成什麼樣子了?如果這樣的人渣都要放過的話,我絕不同意。」

「我…這只是建議而已,主的教義是要寬容、感動,而不是以殺戮來制止一切。具體怎麼做,你們自己決定吧」和丹菲絲這樣的高音比起來,加里卡斯的聲音非常無力,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甚至有些氣喘。

「那我們離開這里再說好嗎?這個地方不宜久留啊」丹菲絲以征詢的目光望向艾文,眼楮里的迫切非常明顯。事實上,早就想說這句話了,之前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艾文和麗蓮安娜自身藝高人膽大,在這個賊窩里還停下來閑談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對于丹菲絲他們來說,每多停留一個呼吸都會感到焦急。只是要出去需要艾文和麗蓮安娜的力量,所以無法發作而已。

「好吧」艾文點了點頭。而地上躺著的兩個嘍終究還是沒有再爬起來,在加里卡斯和丹菲絲他們的不同的期待中,麗蓮安娜撿起地上的長劍,一人給了一下。

「唉…」似乎有些失望,聖神父嘆了一口氣。艾文走到他面前彎下腰來,正準備重新背著加里卡斯上路。但是男人卻並沒有接受,他搖了搖頭對艾文說︰「你們走吧」

「你?」不僅是艾文,連正準備動身的幾個人都停了下來,驚訝的望著加里卡斯。

「你不想離開這里嗎?」之前反駁聖神父觀點的現在倒勸解起他來,她指了指打開著的暗道︰「難道你還想回去住那里面?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再走了而已,我已經很累了。就讓我在這里休息吧」加里卡斯的身子放松下來,癱軟在椅子上,一臉的疲倦。

「你就這麼想死嗎?」艾文面色復雜的望著滿臉傷痕的加里卡斯。

男人的選擇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內,這和艾里森那天何其的相似。與艾里森完成了仇恨微笑而去不同,加里卡斯是已經絕望,才會這麼做。再堅強的人,也會有底線。當他徹底明白無法達成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奮斗的意志。

現在的聖神父就是這樣,為了躲避教會的追捕,自身廢棄了聖力,否定了主的榮耀。如果說之前的私自出走是違規的話,那現在就是等于徹底與教會分道揚鑣,被發現的話,只會成為裁判所的異端案例。雪上加霜的是,現在他又變成了無法行走的殘廢,除非可以有頂級的第七法魔術師治療,幾乎沒有愈合的可能。問題是那樣的魔術師非常難找,而且也不可能像好人一樣隨便幫忙。幾相疊加之下,尋找到兒子的希望無限接近于零,所以聖神父才會完全的斷絕了生望。

對于艾文那近似于質問的問題,加里卡斯並沒有回答,他只是以哀求的目光望著艾文和麗蓮安娜說︰「艾文,有件事情可以拜托你們嗎?」

「是你的遺言嗎?對不起,我可沒有興趣知道那些無聊的東西」有些憤怒,艾文當即生硬的打斷了加里卡斯的話,然後隨手在聖神父脖子上輕輕一按,只是普通人的聖神父在驚愕中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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