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不遠處的澤拉法爾,也以無法置信的眼神望著這邊。
本來已經被制住,眼看就要斃命的艾文,在湮滅之靈即將命中的一瞬間,身形一閃,躲避掉致命的單體魔術!
完全不受周圍符文的束縛一般從符文中穿過,右手所持的漆黑長劍迅疾一點,刺向身旁的女魔術師。
以他不遜于六階戰士的敏捷和力量,這出其不意的一劍,近在咫尺、正得意萬分疏于防守的妮爾娜連閃避的想法都沒來得及產生,在驚愕中月復部被刺穿。
冰寒之力通過長劍傳遞,迅速附加到大魔術師的身體。
然後艾文立即放棄了長劍,以最快的速度後退。已經親身經歷過幾位魔術師的臨死反噬,在這方面,艾文深有余悸。
超低溫的冰寒之氣在女魔術師體內傳遞,吸收著身體的熱量,奪去性命。
名為妮爾娜的大魔術師似乎還處在震驚中沒有回過神來,身上插著長劍,她望著艾文,若有所悟似的,惋惜、遺憾、奇怪迷離的眼神,一只手指著他,口中呼出的寒氣將周圍的空氣凍成白霧,喃喃的說︰「原來,是你…」
稀有、強大的第五法大魔術師,連自身真正實力的一半都沒有發揮,就這麼停止了呼吸,仰身倒下。
艾文仔細探測到女魔術師的確是真正死去,才松了一口氣。
能夠正常進階到第七階的大魔術師,戰斗的經驗、魔術的知識,都不是艾文能夠相比的。只有這樣甘冒奇險,接近完美的表演,從開始到現在,都假裝處于受制的狀態,才能夠除去這樣的勁敵,那也實在是充滿了僥幸。
隨著大魔術師死去,尖塔的符文隨之消散。被束縛住的麗蓮安娜重獲自由,受到她意志力的震懾,被暗示所混亂心靈的伊妮德慢慢也恢復過來。
不過,情勢似乎並沒有好轉。
只是換了個人而已,女魔術師妮爾娜換成了女魔術師澤拉法爾,那都是對艾文不懷好意的強敵,而且,在他眼里,這個澤拉法爾比妮爾娜難對付百倍。
「想不到你還有這麼奇怪的手段,真是讓我大吃一驚!」澤拉法爾帶著驚喜的語氣說,眼里的狂熱更甚。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很多!」心眼環顧四周,確認再也沒有一個協會的幸存者,艾文淡淡的說道︰「不過,從今早到現在,一直跟著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從第一眼見到這個女魔術師,就察覺到她的惡意。今早一離開府邸,就能夠感覺得到這個魔術師跟在後面,即使隱秘得凡人無法可視,也不能避過艾文的心眼,直到剛才艾文叫出她的行藏,這個魔術師都沒有月兌離過百米開外,真是可怕的跟蹤者。
「真實敏銳的感知力!那麼明顯的問題,你還不知道嗎?」女魔術師攤開雙手,笑意妍妍︰「像你這樣稀世的研究材料,恐怕任何第三法下的魔術師都不會放過吧!」
「為什麼?」抱著鎮定的語氣,事實上艾文心下大驚,他絕對不相信這個女子能夠發現他的來歷。
「嘿嘿,靈體殘缺不全,想來是出生的時候受過重大的傷害,以你這樣身體和靈體都不能完全契合的人類,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屬于第三法的大漏洞,如果找出其中的原因,也許能夠達到不完全的第三法也不一定!相信第三魔法使露絲發現到你,也會感興趣吧!」說到這里,她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不知道是高興自己的幸運還是想到了將來的成就。
艾文默然,確實如此,降臨于此身軀時,已經有兩歲的年齡,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但是從兩位父母的口中得知那一直在昏睡。這樣的狀況,怎麼也不可能存活,更枉論成為魔術師,簡直就是奇跡!
這麼說來,對于一個魔術師,發現可以達到魔法的條件,那簡直是超乎想象的成就。光蓋亞有記載的魔術史都有萬余年,真正能夠達到魔法的人或生物,也不過十一位而已,魔術師們追求魔法的狂熱,可想而知。
為了獲得魔法甚至根源,就算是豁出性命也再所不惜,這是魔術師們的通用理論。
但是,作為被研究的對象,基本上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艾文,怎麼了?」扶著伊妮德過來,麗蓮安娜輕聲詢問。才十六歲的花季少女,以她的閱歷和社會經歷,完全搞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剛才還看起來像是援軍突然出現的女子,似乎還與艾文相識的樣子,但是以出乎預料的方式解決了敵人之後,現在雙方又充滿敵意的相互對峙起來,情勢的變化實在太過于撲朔迷離。
「沒什麼,又一個敵人而已!」艾文以淡淡的口吻說道。
「老師?」無力、嘶啞的聲音,恢復意識的伊妮德,終于看清了不遠處的女子。她疑惑的掃視著對峙的艾文和澤拉法爾,一個是雖然沒有感情但是將來也許很親密的未婚夫,一個是教授了她魔術知識,引領她進入真理的知識天堂的魔術老師。
「伊妮德,你不是一直討厭這個小子嗎?站到一邊去就可以了。」女魔術師的聲音傳遞過來。
「為什麼,非要這樣?」貴族少女回頭看了看艾文,心神大亂。
沒有听到剛才艾文和澤拉法爾之間的對話,伊妮德感到萬分為難,無法在兩者之間做出判斷。就算一直討厭著這個強加上未婚夫名義的家伙,但是之前能夠冒著生命的危險來拯救,真的很有英雄氣概的樣子,讓她心底一塊柔軟的地方被觸動。
「很為難嗎?那就一邊去吧!」滿不在乎的語氣,這是艾文的聲音。沒有回頭的說話,也是他的習慣。因為心眼的緣故,所以並不需要用眼楮去確認別人的表情,很多時候,這樣的姿態,的確給人很瀟灑的感覺。
「可是…老師…」望著對面的澤拉法爾,伊妮德咬著嘴唇,露出哀求的神色,心理徹底偏向屬于弱者的一方。身為澤拉法爾的弟子,很清楚的知道這個老師的強大,那絕對不是現在的艾文能夠力敵的存在。剛剛救了自己的男孩馬上要被老師給處理掉,怎麼都無法接受。
「別再可是了,你現在的能力,既勸說不了你的老師,也幫不了我,還是乖乖的做個觀眾吧!」艾文毫不客氣的把伊妮德說得一無事處。雖然說的是實話,不過真的很傷人。「希望這個小女孩不要被打擊到吧。」他心里這麼想道。
「艾文…」出乎預料的,女孩子居然笑了笑︰「你真的是個好人!」
很意外女孩子的態度,這算是好人卡嗎?沒想到在這樣的關頭接到。暗地里有些無奈,艾文接著安排道︰「麗蓮安娜,迪爾洛和伊妮德,就交給你了!」
「哼!」身著紅色概念武裝的少女一成不變的輕哼,不客氣的回道︰「不用說我也知道,倒是你,不用我幫忙嗎…」
「不用擔心,想要活捉我,可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接過少女的話,艾文嘴角微翹,不成熟的童音飽含自信。
「切,誰擔心你了!」麗蓮安娜扶著伊妮德邊走邊說,盡管如此,一段距離過後,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小心點!」
關系著生死的戰斗,一方是閨中密友的老師,另一方是比較討厭的家伙,麗蓮安娜暗地里居然有些擔心起艾文來,是因為數次被拯救的報恩心理,還是對弱者的同情?冥冥中她也說不清楚。
「放心吧,再說,我也不是毫無勝算啊!」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個音節若不可聞。
「後事都交代好了嗎?」看到兩個少女離開艾文身邊,澤拉法爾不緊不慢的說道。麗蓮安娜沒有參戰,這也讓她松了一口氣,就算是失去武器的劍之騎士,也並非很容易應付的對象,特別是她這樣第三法下的魔術師,不擅長對抗劍之騎士。
「哈!我還沒有絕望到那種地步,不過,你不需要交代什麼遺言嗎?不管多麼自信,一不小心就變得和她一樣啊!」面對大魔術師打擊士氣的話語,艾文指著倒在地上的大魔術師妮爾娜,不客氣的反口相譏。
「等你變成我的收藏品的時候再來說這些吧!」笑了笑,澤拉法爾整理著自己的粗布裙子說道。
不過,隨即,她的臉色變得陰沉。
這源于麗蓮安娜。
少女把伊妮德扶到一邊和迪爾洛一起之後,居然再次走過來,和艾文並肩站立。
「怎麼,不是讓你去照顧伊妮德嗎?」艾文對少女的多變萬分頭痛。
「因為欠了你兩次,所以我覺得,還是先救你的命重要些!」麗蓮安娜揮了揮小拳頭,頭揚起來,金發飄灑︰「而且,如果連你都戰敗的話,下一個說不定就是我呢!」
「你這樣讓我很感動啊!」艾文笑著說︰「不過,讓你照顧他們,是因為我有絕對的自信能夠戰勝,有你在那邊,我才能夠安心戰斗。要知道,魔術師可不是善男信女,就算是弟子,也是可以犧牲的對象!」說到這里,他指了指伊妮德的方向。
「你真的可以嗎?」少女將信將疑。看艾文那樣談笑風生的姿態,真的好像能夠戰勝的。可是,就算她這個里世界的菜鳥也看得出來,雙方力量層次的差別。兩人的經驗以澤拉法爾更勝一籌,這樣的條件下,她想不出艾文還有什麼能夠克敵制勝的方法。
「絕對沒有問題,你欠我的兩次,我還等著以後再討還呢!」一連兩個絕對,近乎斬金截鐵的語氣,似乎真的勝券在握,安定女孩子的懷疑。
對于麗蓮安娜決定幫助自己,艾文有些小小的感動。就算曾經救過這個少女一兩次,也沒有想過挾恩圖報。即使她對自己抱著奇怪的敵對態度,他也不怎麼在意,心里多半把這當做小女孩的怪脾氣原諒掉。不過這個時候能夠站出來,完全顛覆了他對少女不怎麼好的印象。
拒絕了麗蓮安娜,艾文重新站定。
「你的自信還真不小啊?作為魔術師,年紀輕輕就造詣不凡,如果不是為了那偉大的目標,還真是舍不得你呢!」看到麗蓮安娜再次分開,澤拉法爾心下大定。
「自信嗎?那是肯定的,因為…」艾文挺胸抬頭,望向側面的山谷︰「我不是一個人啊!」
白日的陰暗面,十余丈高的峭壁一角上,一個人影靜靜的站立。似乎成為景色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專門關注,怎麼也覺得此人在那里是理所當然。自始至終,除了艾文,沒有一個人察覺到此人的存在!
灰中帶白的短發,炯炯有神的深邃目光緊盯著下方的戰場,一體的黑色著裝,古樸的皮手套、暗灰色皮靴,除了俊白的面容,全身都融入對面山壁的陰影中。
冬日的寒風吹過,男人的長衫卻紋絲不動,這一刻,渾厚的戰士氣息爆發出來,英武的身姿變得奪目,那是劍之騎士!
艾文的最大強援,艾里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