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小就從文菲兒的手臂上看到過這樣的標記,在十一歲之後才從艾里森的口中得知這個圖標的真正含義。
那是華倫布拓家族的子女從一出生就被永久刻印下來,保持一生的烙印。這個擁有魔性的刻印,據說同家族之間的成員們可以通過它相互感應。
正是看到這個東西,引起艾文的回憶,他才沒有當即殺掉來訪者。
簡單的凍結住流血的傷口,免得弄髒地面,艾文隨意的提著這個家伙鑽了出去。一百多斤,比他自身更重的人體,艾文輕飄飄的提在手里,從這方面來說,他更像是戰士,而不是魔術師。
沿著他的來路而回,翻出公寓的院牆之外,沿途將之前所留下的痕跡一一抹除。行走了百米之後,艾文將這位華倫布拓家的魔術師解凍出一個傷口,讓鮮血重新滴落,制造出逃走的痕跡。
然後,他開始提著人迅速奔走。
寒風呼呼吹過,全力的奔跑之下,艾文的身影在朱月之光中快如疾風,周圍的景物飛快的掠過。數十個呼吸間,就離開了近千米的距離,最後,他在遠離住宅區一棵偏僻的大樹旁停了下來。
「砰!」很隨意的一扔,將青年人摔在地上。
「嗯!喲…」效果不錯,這家伙在申吟聲中慢慢蘇醒過來,隨即看到站立在旁的艾文,迷迷糊糊的問道︰「這是哪里?你是誰?」
「醒了嗎?」背對著他的艾文,聲音壓得低沉︰「你是協會魔術師?什麼名字?」
「怎麼…不,我只是個注冊魔術師而已!」身受重傷,很快就辨明了形勢,知道沒有反抗的機會,即使對方看起來只有二階的意志力。青年倒很坦白︰「拉瑟•華倫布拓,這就是我的名字!」
「華倫布拓家的?怎麼會跑到這邊來?」裝出驚訝的聲音,艾文問道。
「只是听說這邊魔術師比較多,所以過來逃命罷了…」自稱為拉瑟•華倫布拓的青年聲音低落︰「家族駐地已經沒有辦法藏身了,所有人都到處流浪,可是沒有想到這里也會有追殺者。」
「追殺者?」艾文很好奇的問。
「貝茲家族的劍士而已,哼,他們也應該活不長!」拉瑟•華倫布拓直截了當的說出實情,當提到貝茲家族時,那種從心底發出的恨意,讓艾文也感到心寒。
「那你听說過文菲兒•華倫布拓沒有?」轉了幾轉,艾文這才問到正題。
「那個女人嗎?家族的恥辱!」青年的口音帶著不屑和仇視︰「十幾年的事情了,听說跟貝茲家族的一個劍士跑了,真是丟臉…」
「哼,行了!」听到對文菲兒的污蔑,艾文強忍著怒氣與殺意,重重的哼了一聲喝止住這個家伙的評論︰「你知道她多少事情,都說給我听!」
「那個…我說錯什麼了嗎?」似乎能夠感覺到艾文的怒火,拉瑟•華倫布拓小心翼翼的說︰「其實我所知的也不多,那個時候還小,而且這件事情被當做禁令嚴禁談論,我所知道的基本上都是家族上一輩流傳下來,很多都作不得真…」
原本因為受傷大量失血,沒有接受治療,拉瑟•華倫布拓現在身體已經極度虛弱,聲線無力。他講述自己所知的文菲兒過去極其簡單,而且中間夾著不少的誤傳,直到听完,艾文也沒有得到半點有用的消息。
寂靜的夜晚,遠方傳來皮靴觸地的腳步聲。那兩個追殺者,貝茲家族的劍士,看來已經跟著艾文留下的痕跡找過來了。
「你說,我該怎麼處理你呢?」明白從這里得不到任何情報,艾文轉過身來問當事人,不再壓低的聲音暴露出自身的年齡。
「你…」看到艾文的容貌,听到艾文的聲音,拉瑟•華倫布拓在無比驚訝中失去了意識。
「怎麼是個孩子是吧?不過,擅自闖入民宅,還企圖對我施展暗示,所以不能放過你!」收回砍在魔術師脖子上的手掌,艾文拍了拍手,心里的話沒有說出來︰「最重要的是,你侮辱了我的母親,文菲兒啊!」
接著,他使勁一躍,跳上大樹,收斂氣息,隱藏在高高的樹杈上,紅月之光被茂密的樹葉遮住,大傘一樣的樹蓋一片漆黑。
「在這里!」伴隨著急促腳步聲,男子的呼喝在夜風中清晰傳來。
兩個追殺者很快走到離樹不遠處,看到了昏倒靠在樹干上的拉瑟•華倫布拓。不愧是多年與魔術師作戰的傳承家族,即使見到目標毫無反應,也只是小心翼翼的靠過來,一點也沒有大意。
兩個年輕的劍士,也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手執著和悲傷之劍一個樣式的長劍,劍柄末端上雕刻著圓形的家族紋章。
兩人直到進入劍士的安全距離後,才稍微放心的試探了幾次,終于確認沒有危險。
「居然昏倒在這個地方?」一個人試了試魔術師的呼吸,然後嘀咕道。
「哧!」劍刃入體的聲音。毫不猶豫的,另一個人半句話都沒有,直接將長劍刺入拉瑟•華倫布拓的心髒。看得艾文心里一陣發麻,這樣干淨利落的殺戮,顯然不是第一次了,兩家人之間實在是…
「咕咕…」鮮血如泉涌,昏迷中的拉瑟•華倫布拓就這麼死在追殺者的手中。
兩人在死者身上搜索了一陣,翻出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折騰了許久,都沒有要走的跡象。然後,他們居然齊端端的抬起頭來,望向樹梢,目光所朝的方向,是艾文藏身的地方!
「沒想到收獲不小,居然還有一個!」殺死拉瑟•華倫布拓的那位追殺者略帶著興奮的聲音說。
「躲不了的,下來吧!」另外一人也大聲呼喊道。
怎麼可能?艾文自認為藏得很好,幾乎完美無缺,中間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就算用魔術偵測,也有可能躲過。這兩人的視覺屬于普通里世界強者的程度,在夜晚中可視強度不高,並沒有達到魔眼的層次,可是他們就是這麼近乎百分之百確定艾文的存在,匪夷所思!
「不要再躲了,就算是血脈稀薄,也無法逃過我們的感知。」劍身上還淌著殺人的鮮血,追殺者嘿嘿笑著說。寒風中的陰笑,令人毛骨悚然。
原來如此!千年的積累,兩個家族的仇恨已經深刻到這樣的地步,居然將怨念通過血脈的延續產生了針對性的偵測能力,能夠感應到敵對家族人的存在。艾文身為文菲兒和艾里森的血脈延續,雖然沒有辦法獲得兩家人的超人天賦,但是血親的關系依然是事實,被偵測出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咳咳,那個,我是路過的…」慢慢由黑暗中走出來,輕輕一跳,從五米高的樹干落到地上,在距離兩位劍士兩丈遠的地方站定,艾文說出連自己都不會相信的托詞。
「哼!」似乎連對話的必要都沒有,兩個追殺者之間相互對視了一眼,形成默契。
一人原地站立,殺意鎖定著艾文。
倒提著長劍,鮮血從劍尖滴落地面,另一個劍士在側面移動,防備著艾文逃跑的同時,緩緩走到對面,形成前後堵截。
看到這樣的形勢,艾文已經明白,這一場廝殺不可避免,即使這兩個人和自己一樣,都有著貝茲家族的血脈。
似乎對方已經打定了主意,就算是稍微擁有稀薄的華倫布拓血脈繼承者,也要除去!殺戮中成長起來的貝茲劍士,都深得謹慎的要領,盡管從表面看起來艾文只有二階劍士的程度,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輕松搞定,可是他們依舊沒有大意。
「哎,我說,非得要打打殺殺的,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艾文攤開雙手,感嘆的說道。孩子純真的表情,那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在這肅穆的氣氛下,非常的不合拍,這更使得兩位劍士心生警惕。
事實上,這的確是艾文的真心話。那並不是刀刃加身還慈悲為懷的迂腐,好歹已經適應了里世界的規則這麼多年,盡管心里抵制著,但是什麼時候該怎麼做,他也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眼前這兩位劍士,階位並不是很高,光從艾文偵測到的意志力來看,黑褐色緊身服劍士的勉強達到第五階,而另一位剛殺掉華倫布拓家魔術師的灰色皮裝青年,只有四階巔峰的程度。對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的艾文來說,這樣的兩位,完全形不成威脅。
只不過眼下正是屬于魔術師們高度戒嚴的時刻,任何稍大的波動都會引來魔術師的關注,尤其是艾文這樣的頭號嫌疑人,就算是戰勝,那也得不償失。
「死!」飽含著殺意的呼喝,似乎無法忍受艾文這樣近乎調侃的言語,形成包圍之後,處在正面的黑衣劍士二話不說就手執長劍疾速進擊。
快速的身影在暗紅的月光下模糊不清,雙手劍半拖在地上,劍刃反射出寒光。
熟悉的劍勢,屬于貝茲家的對人劍技,艾文在與艾里森對練的那麼幾年里,不知道應對過了多少次。雖然同樣的劍技在不同的人手中使用出來大不一樣,但是對學習過、並且熟知理論的艾文來說,這樣的劍技對他基本都上沒有用。
只從這一擊就能看出來,黑衣人的貝茲劍技,無論是技巧、力度,都完全無法與對練時的艾里森相比。雖然沒有武器,但是現在十四歲半的艾文,也遠強于當初那個十一歲的幼童。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幾乎在對方出招的一瞬間,艾文就判斷出接下來的變化。收起那副隨意的表情,完全不受對方遠強于自身的劍士意志影響,他身形半蹲,就這麼赤手空拳,正面迎上!
雙方的速度都快得驚人,一個眨眼間就相互交錯!
長劍臨身,艾文肩膀微微一側,閃著寒光的劍刃擦著胸前斬過,間不容發!然後,他順勢一靠,撞進對方的懷里。
黑衣劍士在驚愕的眼神中,極力的阻住自己的腳步,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和艾文踫撞在一起。他長劍迅速回收,在這樣完全貼在一起的距離之下,雙手劍很難發揮,極其不利。
說時遲,那時快!彷佛預料到對方的反應,艾文左手帶著旋勁向上一揚,半個太極單鞭,用力壓住回斬的握劍之手,右手猛然一拳,擊中劍士的月復部。
「啊!」失聲痛呼,被艾文那堪比六階戰士的力量集中,黑衣劍士立刻身受重傷,被這一擊的力道帶得連連後退。
但是艾文乘勢向上一分,他將握劍的雙手從中撥開,同時左手重重一拂,長劍就奇妙的落入艾文的手中。
空手入白刃!